春髓 8

「你早上帶回來的那隻貓一定要留在家裡。」

周年接通電話后，一反常態沒有叫她的名字。

貓？指的是九九吧。

周歲還以為Fred已經和和周年通過氣，隨口回道：「好。」

她心中好奇為什麼周年對貓那麼在意。

接著，周年說道：「對了，多讓Fred多抱那隻貓。」

他的聲音還因為興奮微微發著抖。

從接收到specialfeelings的信號波動開始，周年的興奮感一直逐步上升。

他在查詢到波動時間后，就打開了Fred機器體內的內置攝像，查看剛剛時間段的錄像。

經過片段篩選、排除后，他確定數據的波動來源是因為摸了那隻小貓。

讓Fred產生微末情感的就是那隻灰絨絨的貓。

周年仔細回想了一下，印象中Fred並不是第一次接觸小動物，但是specialfeelings晶元接收到情感還是第一次。

所以他不確定到底是什麼原因產生的數值波動，但是總歸和那隻貓有關。

要不是手頭的工作短時間內需要完成，他一定現在飛奔回家裡，直接詢問Fred摸小貓時候是否有想到什麼。

周年關掉了終端。

他暫時沒有將這個數據上報，他需要進一步確認之後再做決定。不確定的事情不需要說出口，否則最後整個研發院都會失望。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之前也有數據報錯的時候，周年不希望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

周年止不住興奮的態度讓周歲很好奇，這種興奮感只會來源於內心真正的高興。

從通話開始她就覺得周年有些異樣，她嘗試性問道，「哥，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年的嘴角一頓，像是被澆了一盆水。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會兒，再聽到周年聲音的時候他已經平靜下來，和平常溫柔的聲音無二，「沒什麼，就是Fred的數據上出現了一些波動，AD-123系列我們都很重視，我怕她出什麼問題，所以剛剛專門調出了視頻看了一下。發現異常來源和小貓有關，所以想讓Fred和小貓多接觸接觸，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效果。」

他得說法很奇怪。

大概是因為沒有說實話。

但周歲沒有興趣追問下去，過兩天就和他們說拜拜了，糾結這些做什麼。

她「喔」了一句接著說道：「這樣啊。放心，明天我去上學之後就把九九交給Fred照顧，我看他倆還挺投緣的。」

剛好如果Fred能夠照顧九九，那她離開之後，就不用擔心九九的問題。

周年笑了笑，「九九是那隻小貓的名字嗎？」

「對。」周歲坐到了床上，抓了一把抱枕。

「挺可愛的，」周年溫聲笑了下，他微微停頓了，接著道，「對了，明天就要開始新的學期，如果覺得還是不太舒服直接請假就好，不用在意其他的。」

她倒是挺想請假，但是一個系統擺在那裡。

說起系統，啾啾自從Poseidon出現之後它就不見了。

周年摩挲著下巴，有些心不在焉，「放心吧，我都多大個人了，能照顧好自己。你好好做你的研究，不用管我，再說還有Fred在。」

周年溫潤的笑聲透過電話傳了過來，「好，歲歲是大人了。」

他抬頭望了下桌上的鐘錶，「時間不早了，剛剛因為Fred的原因沒注意到已經是休息的時間，你快睡吧。」

周歲「恩」了一句，「你也早點睡，好夢。」

電話那頭的周年握著筆的手一頓，放下筆靠向椅背，「好，晚安。」

手機掛了，傳來一陣忙音。

周年對著實驗台上的手機盯了半天。

半晌后，他放鬆了身體雙手交疊，仰頭看著實驗室中央色彩單調的大燈。

眼神冷冷的，和平常完全是兩個人。

周歲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周年回憶了一下。

對了，是從前天下午，那群小孩兒告訴他周歲在小巷子里被一隻吸血鬼踹了一腳之後開始的。

他那個時候給周歲發了一個簡訊。

收到周歲的回復之後他還短暫的愣了一下。

周歲會回復簡訊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像昨天描述的那種情況她根本既不會去在意，不可能回消息。

已經半夜，周年卻沒有絲毫的困意。

他閉上眼，回憶了這兩天周歲的一切。

可是埠並沒有檢測出有外人入侵的痕迹。

周歲之前也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只不過持續時間不到一天，最長的記錄只有十八個小時，這一次變化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很難讓周年不起疑心。

難道是……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周年起身離開了實驗室，走向了平常休息的小房間，打開了防禦系統以及屏蔽系統。

給保險箱進行解鎖之後，從裡面拿出了一部手機，用這部手機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幾秒鐘之後，那邊接通。

晦澀沙啞的聲音從那頭清晰傳了過來，「喂，什麼事情？這麼大晚上打電話給我。」

「你的AD系列成功了？」

周年沒有理會男人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她是不是回來了？」

***

「系統正在連接，請稍後。」

「重啟系統中。」

「系統連接完畢，即將恢復工作……」

過了兩秒，消失了將近一天的啾啾終於帶著她的大嗓門回到了周歲的腦海中，「嗨，宿主。」

嬌俏的尾音直接把周歲給嚇醒了。

她坐起身左右張望了半天，才意識到是啾啾，她鬆了一口氣。

周歲搓了搓耷拉著的眼皮，打著哈欠問道：「早上遇到Poseidon的時候你怎麼突然沒有反應了？」

啾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神秘兮兮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海王Poseidon嗎？」

周歲有些疑惑，海王Poseidon？怎麼扯到希臘神話了。

她頓了頓，說，「知道。Poseidon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是統治宇宙海域的王。他掌控大海的力量，並且有著強烈的侵略心和野心，憤怒的時候能引起風暴、海嘯甚至大地震。」

「他受到愛琴海附近希臘海員和漁民的極度崇拜，海王星是以他的羅馬名涅普頓命名的。」

「但是最後Poseidon不滿足於現有的權利，想要成為神王，最後陰謀敗露，被趕往人間服侍一個凡人。」

啾啾耐心聽她說完，又問了一句，「那你知道Poseidon是什麼原因被趕出去的嗎？」

周歲差點就說「你是不是有間歇性失憶症」，張了張口，突然意識到她剛剛提到Poseidon的時候沒有加前綴。

第一次說的是海王Poseidon，而第二次只有Poseidon.

「你指的是昨天早上我和祁霽遇到的Poseidon？」

「對！想知道嗎想知道嗎想知道嗎！」啾啾異常興奮。

周歲覺得這大半夜怎麼一個兩個都不太正常。

她垂著眼皮有些犯困，極其敷衍地應了一句，「想知道，你說。」

「Poseidon本名叫做傅水，是異化后的吸血鬼，他的能力很強。異能力是操控水，雨為水，河為水就連枝葉上面的露珠他都能夠自由轉換。一百年前吸血鬼家族其實已經顯出頹勢，曾經能夠異能者對抗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

吸血鬼大部分的壽命都很長，族裡的長老幾乎都是上一輩的老人，他們經歷過最繁盛的時候，當然不會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經過多次商討之後，幾位長老決定讓年邁多病的老族長退位，由傅水繼任。

傅水這個時候才二十歲，年少輕狂天不怕地不怕，上任之後直接和異能局杠上了。最後忌憚於傅水的能力，異能局也不想撕破臉皮，在星球聯盟會的調解下，二者和解。

但是這件事情過後，被傅水啟用的幾名新人中有人出了歪心思，並且因為異能局的讓步覺得的自己天下無敵。

吸血鬼家族在傅水的手上過了五年，幾乎恢復到當時最繁盛時期的樣子。而傅水的異能力是操控水，所以吸血鬼族裡尊稱他為「Poseidon」。

傅水當年消失了幾天，而就是這幾天，發生了「血鍾事件」。

傅水一回來便被異能局的人扣押，直到查清「血鍾事件」以及清除完所有的內鬼后，超案院宣告傅水無罪。

但是在他回到族裡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時，卻被告知已被逐出吸血鬼家族。

之後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在棺材裡面一直沉睡。

祁霽合上家族史，看著牛皮頁上幾個鮮紅的大字陷入深思。

當年「血鍾事件」的時候，傅水究竟去了哪裡，他曽旁敲側擊問過族裡的長輩。不知道是出於被人掩蓋了秘密還是真的不知道，至今都是一個謎團。

而最後傅水被逐出族群，在棺材里陷入沉睡的事情也是寥寥幾筆帶過。

傅水的態度也很讓人不解。

這次清醒后，沒有去找族裡的長輩，當年「血鍾事件」之後還是存留了幾位當年的長輩。

反過來找自己，一個瘸了腿的異能廢物。

更奇怪的是母親還有爺爺的態度。

他知道那個鈴鐺可以讓族裡的人定位以及屏蔽某人。

但是具體是誰祁霽自己也是今天才正式知道。

這樣看來，族中有人早就料到傅水的蘇醒以及他會前來尋找自己的事。

當年「血鍾事件」到底還隱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