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亞 8
「好好開車。」周年突然接了一句。
「哥，這是AD—123系列的機器人吧。」
周年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對。」
「AD-123系列是現在最頂尖的系列嗎？」
「是，不過還沒有進行投放，有些程序還在測試當中。就比如Fred剛剛所說的情感方面，這也是這一次的新突破，增加了一些情感功能，」周年看向正在認真開車的Fred眼神中有些不滿意，「不過從剛剛的對話看來，這個程序還需要進一步改進。」
Fred呆愣愣地回頭，「Sir,你不喜歡我了嗎？」
周年嘆了口氣，對著周歲說道：「看到了吧。」
他研究了兩年，最後只能初步將情感化做到這個地步，雖然比起前一個系列已經進步很大了，但是對於這個結果周年仍然是不滿意。
什麼時候才能研究出堪比人類的機器人？這是他在對於吸血鬼失望之後最大的夢想。
「Sir,你不愛我了嗎？」Fred沒有得到回應，又問了一遍，但是表情平靜，看不到任何人的波動，就像拿了大人的化妝品的小孩。
確實只是一個程序，做不出一個真正的人的反應，還不夠，周年想到。
「好好開你的車。」周年想到這些年的研究還是這樣沒有進步，語氣上有些不耐煩。
「Sir，你不愛我了嗎？」由於周年的態度，Fred一直問著這個問題。
程序的設定上為如果對方不喜歡你，將會一直重複這句話，Fred便陷入了循環當中。
「Sir,你不愛我了嗎？」
「Sir,你不愛我了嗎？」
……
Fred甚至把車停在了路邊，無休無止的陷入了這個問題的循環。
周歲看周年完全黑下來的臉色，還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蹭了蹭鼻頭說道：「他心情不好，你別理他，開你的車。」
「哦，真的嗎？」Fred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她。
Fred很漂亮，瓜子臉杏仁眼，就是這個程序有點……一言難盡。要是真的是人這麼陷入循環，估計會把人逼瘋。
「真的！」周歲眯了眯眼睛笑道。
「哦，那我加一條程序。」Fred目光空洞了不少，周歲又看見她的雙眼裡頭有綠色的波動。
一會兒過後，她呆愣愣地挪動頭看著副駕駛上的周年，「Sir,為什麼我設置不了這個？」
「你想設置什麼？」周年的好脾氣已經被全都磨沒了，他不耐煩問道。
「哦，就是小姐剛剛說的語氣不好不是不喜歡。」
周歲沒想到她能把自己的話曲解成這個意思，連忙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周年對她柔聲說了一句，看向Fred之後又板起了臉，「你打算設置的這個和原程序完全相反，怎麼設置？你還想衝破設計者的控制？」
Fred扭了一會兒頭，應該是在搜尋什麼，但是貌似進行的不太順利，過了一小段時間才開口，「抱歉，Sir，我沒有查找到這個程序，我沒有想擺脫你的控制，抱歉，讓你生氣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機器人，周歲估計會覺得這人有毛病，真是哪兒有火往哪裡點。
周年想到周歲還在車上，捏了捏眉心說道：「你坐到後座去，啟動休眠狀態。」
「哦。」Fred沒有再多說，從駕駛座上換到了後座，接著周歲就看到她閉眼睡了。
「還在測試狀態，所以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她發瘋的時候你不用理她，直接叫她休眠就好。Fred的中心控制系統，設置的是我們兩個都可以使用，你要是以後覺得煩了，直接讓她睡覺就好。」周年一邊開車一邊跟周歲解釋道。
「恩。」周歲笑了笑。
她側頭又看了一眼沉睡之中的Fred，兩個星球就連機器人研究的進度都是一模一樣。
巴鶴星球現在和莫亞星球一樣，AD-123就是最頂端的機器人，不過在周歲那裡她只是聽過這個機器人，說是剛剛投放試用，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清楚看到AD-123的形態。
說實話，單憑外表確實看不出什麼不同，如果對於性格還有對感情的認知再進行一定的調節，那未來的機器人將會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想到這個，周歲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亂，大概是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慌。
***
祁霽穿過沒有一絲光亮的客廳徑直上樓，他沒有開燈。
在浴室換下從醫院穿回的衣服，洗了個冷水澡。
卧室掩著的門有細弱的光亮透了進來。祁霽擦著頭髮的手一頓，走出卧室，看到一樓的沙發上多了兩個人，母親還有爺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祁霽一瘸一拐地下了樓走到沙發旁恭敬地喊了一句，「媽，爺爺。」
「今天是月初，你們怎麼過來了。」
平常只有月末，這兩人才會過來這個宅子。
「為什麼過來？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過來？」祁霽的媽媽抓起了桌上被她打開的拐杖殘骸一股腦扔到了他的身上。剛換上的衣服上又沾了泥點，他母親似乎覺得還不夠，將那件髒兮兮的校服也抓起扔到了他的身上，接著把桌上能扔的東西全都朝他拋去。
看著他的樣子，孟韶簡直是怒火衝到了頭頂，她幾步小跑到了餐桌旁，拿起微燙的茶水朝著祁霽潑去。
意外的是祁霽並沒有躲開，茶水直接潑到了他的手臂上，浮起一陣紅。
「你說說！你都幹了什麼？我問你！」孟韶踩了一腳地上散落的拐杖殘骸，咔噠一聲，本就傷痕纍纍的殘骸又裂開了一半。
祁霽有些遲疑，但還是彎下了腰想要撿起拐杖。
好不容易蹲下，孟韶直接抬腳在他的肩膀上踹了一腳，「我叫你撿！我叫你撿！我叫你撿！……」
她發瘋似得把地上的拐杖殘骸瘋狂地踢向大廳的四周。
祁霽在地上躺了一會兒，黑黝的眼珠子毫無神彩。
「還不起來？你還想讓我扶你還是你爺爺扶你？滾起來！」孟韶對著他的腰間踢了一腳。
祁霽就像是個毫無知覺的機器人，沒有喊一聲痛，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他艱難地從地上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孟韶對著他的右腿又踹了一腳，「這麼慢？你是死人嗎？這麼慢？？？」
祁霽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但是他仍然沒有吭聲，一瞬間抓緊了手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孟韶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廢物，現在連異能都沒有了？你說說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就問你有什麼意義？你怎麼還不去死？」
孟韶當年的異能在吸血鬼中是佼佼者，但是現在自己的兒子卻是個連異能都失去的瘸子，她覺得真的太諷刺了，在她心裡，祁霽和他父親一樣，就是個來討債的。
「好了。」祁出聽了這麼會兒，終於滿意了，他將手中的拐杖撞了撞地板。
「小霽，你過來。」他對著祁霽揚了揚手。
祁霽垂下眼走了過去，剛到祁出的身邊沒有知覺的左腿便挨了一棍子。
「怎麼了？左腿還是沒有知覺嗎？」祁出氣定神閑問道。
祁霽答道：「恩。」
「哦……」很快他朝著祁霽還有知覺的右腿直直敲了下去。
「噗通」一聲，祁霽沒有站穩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小霽，你的反應能力還是這麼差。」祁出嫌棄地說道。
「他就是個廢物，還指望他能有什麼反應能力，」孟韶翻了一個白眼，嘲笑著，「行了，你要說什麼趕緊時候，這個鬼地方我一刻鐘都不想多呆，晦氣。」
祁霽漆黑的眸子里空洞洞的，他想要起身，肩膀上卻多了一根拐杖壓著他。
祁出發動了異能，他現在的肩膀仿若放了幾百斤的大石頭。
重壓使得他有些喘不過氣，額上的冷汗也多了很多。
「行了，你就別起來了，好好跪著，你太不聽話了，小霽。」
「才開學十天，你就和學校的同學打了八次架。人家的父母都找上門了，你讓我的老臉往哪裡擱？」
「你也知道我們家族的歷史，祖上因為有人腦子不清醒，導致我們現在全族都受到了別人的歧視。」
「你知道你打架的事件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們吸血鬼的老臉被啪啪打了。」
「祁霽我說你這麼大的一個人了，為什麼還不懂事一點。轉了那麼幾次學，全都是被人退學的，一次兩次或許是他們的問題，可是都這麼多次了，你還以為是別人的問題嗎？一個新進入不到十天的學校，誰會和你結仇？要不是你主動惹事情誰會來和你打架？」
「你就不能懂事一點嗎？我們吸血鬼現在就剩下這麼一點人了，還偏偏遇上你這樣不聽話的主，真是太氣了。」
孟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爸，你彆氣了，為這種廢物不值得，就不應該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現在你看看這都什麼事情。」
祁霽沒有多做辯解。
他並沒有去招惹那些人，是打架的人主動找上門來。
開頭的第一句永遠都是「你是吸血鬼？那你就該打！」。
他知道在母親和爺爺面前，辯解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