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紅淚戒(3)
林千霜自動過濾了不懷好意的探究目光,她手中竄出幾縷魔氣去搜尋林錦的蹤跡。
那日她反讓林錦自食惡果,他理應對她懷恨在心,再加上此人動機不明,是個危險人物。
靈識的感知範圍逐漸收縮在穆微蔭的附近,林錦就在那群進獻的妖族美人之中,偽裝成了一位護送的侍衛。
林千霜剛收回靈識,便捕捉到了穆微蔭冷沉的目光,她似是與身旁的林錦交談了幾句,手拿著忽而朝她望來,面容情緒難測。
她唇微微一抿,穆微蔭一向對她和妖修走得太近而頗有微詞,這回她對她失望也在她的預料之內。
但這又什麼關係,她有使命要保護攻略目標的安全,但也沒必要去刻意迎合和全盤接受對方的觀念和想法。
「我接到了消息,天樞樓主死在了天樞樓內,屋內都是你留下的魔息,神兵譜也不翼而飛,現在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穆微蔭傳音道,面容微微冰冷轉向了她,眼眸失望而冷漠,「千雨姐姐,你是被這隻九尾狐下了什麼迷魂藥,奪神兵譜,殺樓主,我不相信這是你的主意。這麼多年,我問你來天樞樓的目的,你都對我守口如瓶,難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奉著妖皇之命潛伏在天樞樓之內的嗎?」
林千霜面容一怔,立刻出言道:「樓主是被硯月齋的蠱毒之術所害,他臨終之時拜託我將神兵譜傳承於你,你莫聽信了他人的說辭。你擔心一下你身旁的林錦,樓主說他是硯月齋之人。」
穆微蔭喉嚨溢出一聲輕笑,略帶醋意說道:「你說這麼多話,怎麼不解釋一下你和坐在這上面的九尾狐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這裡的妖族皆說,你是勾引人的狐媚子,曾對這九尾妖皇死纏爛打,還自薦枕席霸王硬上弓,如今野雞成了鳳凰,小人得志。你若不是拿著神兵譜討好了那隻狐狸,以你的魔修身份和這副在妖族之中不出眾的外貌,又怎麼能討得她的歡心。」
林千霜說道:「我來天樞樓就說過我有難以訴說的秘密,你說的這些,確實是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但這僅僅只屬於過去。我不管別人的看法和議論,我只想問你,我們一起相處了那麼多年,我說我不是妖皇派來的人,你相信我嗎?」
穆微蔭不語,只是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
猜疑,一旦在心裡種下,只會紮根的越來越深。
林千霜看著穆微蔭的面容知道了答案,這麼多與她一同經歷的風風雨雨,終是抵不過那些過去留下骯髒的烙痕。
她苦笑地傳音道:「若我是你,我也不信。我別有所圖同樣也心懷愧疚,我難以說出我為何那麼做,我為何會選擇和她在一塊兒,我是借來的一具軀殼和一條命,你也可以將我視作奪舍之人,無論是你還是她,我接近的目的確實不純。這世上無緣無故的好意會令人生疑,你不信我,我諒解你。你若是恨我的拒絕,我也想告訴你,無論我喜不喜歡你,我們之間都不會有任何可能。」
林千霜望著穆微蔭微微溫柔一笑,「我是從五百年後來到這裡的人,正是知道了結果,我才會保護你,因為你幫助過我,也是我任務之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於她們而言,她是個短暫闖入人生的意外,對她而言,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天降之禍,無法拒絕只能逆來順受。
穆微蔭看向了她,說道:「這種荒謬的話怎麼能讓人信服,木千雨,你都懶得編造一些話來敷衍我了嗎?」
忽然雷音貫耳,林千霜的透露顯然惹怒了天道,天邊涌動氤氳著暗紫天雷,似在警告著她,在她一言畢后,又風和日麗,碧空如洗。
穆微蔭天資卓越,一向五感高於同等階修士,她輕易便捕捉到了天邊奇怪的異動,臉上的表情也有點詫異。
在藏書樓內的典籍內記載了各類雷劫的形成演變過程,更闡述了天道的複雜天地規則,雷劫為每位修士晉階之時的生死試煉,隨著修鍊的境界的提升便會出現多重雷劫,這天邊出現的雷雲看似是雷劫,但這世上還未有人的修為能達到一百重天雷降的地步,倒是更像觸怒天地規則,引得天道修正因果線,抹殺不存在世間之物,而產生的天罰。
穆微蔭的修為還不足以窺探天道的訊息,但她心中卻持久震撼於忽然出現的天罰異象。
怎麼會那麼湊巧,就在木千雨說話的時候,就出現了天罰,難道真如她所說,她來自五百年後的世界嗎?
林千霜被玄洛傾摟住,她不自在地瞥了在一旁觀賞舞姬跳舞的妖皇一眼,看向了穆微蔭,說道:「神兵譜我可以給你,但現在不是時候,這背後有人暗中操作想坐收漁翁之利,你莫聽信了林錦的謠言,這回的命令指示是被人捏造的。」
天降異象,只能說明眼前的女子身份特殊而神秘,卻無法洗脫她殺害天樞樓主的罪名。
天樞樓主雖手段殘忍有古怪的煉劍癖好,但對她卻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他雖人品不濟,殺人如麻,但也算得上是她的恩師。
穆微蔭一向公私分明,認定於她所認為的事實,她便鬆口不動。天樞樓內發現樓主屍體的百餘位弟子不會說謊,木千雨的氣息留在了樓主死去的房內,而樓主死前見得最後一面之人就是她,就算人真的不是她殺的,她的嫌疑最大。
更何況,木千雨本來的身份她早就查明,是魔域一大宗贈予妖皇的貢品,這般身份的人在黑市被賣到了天樞樓,怎麼都說不通。
在最初見到她之時,她提及過往經歷也支支吾吾的……。
穆微蔭思考著,以木千雨的本性,她不可能殺了天樞樓主,唯有妖皇的可能性最大。
她這般隱瞞,應該是妖皇脅迫於她,或是她早已沉迷在了溫柔鄉,本性已失。
穆微蔭眸帶寒光地望向了那位風華無雙的妖皇,袖下的手中捏著枚淬毒的銀針,她雖殺不死這煉就不死之身的狐妖,但重傷她讓她乖乖回狐狸洞里再修行個幾千年出來,還是有點把握的。
「族……族長,有人來報,在府外搜到兩具妖族的屍體,皆被真氣所貫穿肺腑,面容不清,死去多時,屬下懷疑在這群送來的妖族美人之中可能有人修混入。」
有侍衛忽而在鳳羽族長面前急報。
鳳羽族長一聽,老臉忽而笑了,頗為樂呵地撫了下長須,朝著身旁的鳳羽公子說道:「吾兒,這群美姬皆是為你準備,那也該有你處理。」
鳳羽公子對美人向來不憐惜,他年幼喪母,年少之時最厭惡族長的那群養在府中的姬妾,總故意喚來讓他們舞一曲,只要看著不喜,便一劍砍了那鳥族姬妾的頭顱,然後讓那群嚇得瑟瑟發抖的男女以那化作原型的鳥頭為題作詩彈曲,若是誰不合他意,便了刨了那著些鳥妖的心,再拋入鼎中沸水逼迫那群姬妾分食。
鳳羽族長知情,卻喜愛觀看鳳羽公子這種殘暴的行徑,他強佔一些鳥族的漂亮女子少男后,玩膩了便丟給了他的兒,興緻勃勃看著那些鳥族驚恐委屈的模樣,從中取樂。
林千霜看著突然彈出的資料,默默心裡罵了一句,兩個變態,不愧是父子。
鳳羽公子輕飄飄地看了那群似乎知道大事不妙而人人自危的妖族一眼,隨即喝了口茶,閑散地便決定了這群作為棋子來自各個妖族的美人的命運,「妖族之人應該皆能舞一曲妖皇當年在祭典所跳的祭祀之舞鳳還巢,既是有刺客混入,死去的是只杜鵑鳥,那你們就以這杜鵑鳥為題,用祭祀之舞以足尖為筆繪出一幅杜鵑啼血圖。」
鳳羽族長朝著坐在上頭的妖皇奉承諂媚道:「妖皇蒞臨我鳳羽族的祭典,刺客之事事關重大,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妖。妖族皆以妖皇您為榮,不會鳳還巢之妖,必然不是我妖族之人。」
玄洛傾眉宇一揚,她聽聞鳳羽族醜聞厭惡這鳳羽族族長許久,若不是他鎮壓南海鮫人有功,她早將這對父子剷除,她需要一個時機扣下罪名,名正言順收回鮫珠殺了這兩妖。
這群從各妖族送來的妖,大概都活不成了。
玄洛傾紅眸掃了眼那群妖族送來的美人,祭祀之舞錯綜複雜,一步不錯已非常人,這世間怎可能有妖族能辦到以祭祀之舞的步伐繪出一幅花鳥圖,還要符合杜鵑啼血的意境。
不過這樣也不錯。
玄洛傾將她身旁的小魔修撈在了懷裡。如果沒猜錯,這群小妖中一定有這小魔修的熟人混在裡面,否則她也不會魂不守舍,眼睛一直朝著那群妖瞥。
她仔細一聞便搜尋到了那留在夜玲瓏身上人修的氣味。
玄洛傾紅眸一眯,懶懶的靠在了椅子上,這樣正好,藉機把這個威脅她和小魔修關係的人修剷除了,反正這是在妖域的界限內,那人也逃不出去。
林千霜看著一個個當場被拖下去剖去內丹的小妖,心裡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是一場換湯不換藥的單向殺戮,鳳羽族長為了取悅妖皇而故意提出的另類「節目」。
林千霜很清楚這裡面隱藏著許多的同門,這回的任務想必所有人都接到了。
四名妖族化作動物原形被剖出金丹,後面的妖族早已奔潰瑟瑟發抖等著死期,沒過多久便是穆微蔭。
這四年她們學的許多都是應對妖族所學,看似簡單的琴棋書畫,卻都蘊含著共同點,那便是妖皇所喜的風格內容。
林千霜曾推測天樞樓主為了鮫珠最早期的目的大概是為了將他們送到妖皇的身側,只是沒想到會落在鳳羽族的手中。
而這鳳還巢,早跳了無數遍,閉著眼也能回憶起所跳的步跡來。
林千霜相信穆微蔭能完整復跳出祭祀之舞,她唯一擔心的是,這舞最多也就那麼幾步,能繪出一幅杜鵑泣血圖來簡直天方夜譚。
「殿下,單有這祭祀之舞豈不是太枯燥乏味了?屬下願以琴聲合舞,就當是為這群緊張的小妖舒緩心情,不知殿下願不願意聽屬下彈一曲。」
穆微蔭看著林千霜忽然搶過了一旁琴師的琴,半跪在了玄洛傾的面前,眉眼溫柔地低垂,她抬眸之時,望向那九尾狐妖眸中帶著特殊的情愫,似是回憶起了一些往日之事。
玄洛傾似是欣悅,應允道:「難得你有這份心,底下這群小輩都嚇壞了,你若是能以琴音安撫他們,若是上蒼有知,也算是功德一件。」
林千霜道謝,坐在一旁,將琴放在琴台,望向了穆微蔭,手指撥捻試了下弦音。
祭祀之舞最多千步以內,想繪出一幅精緻的畫,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她將魔氣注入琴音,用音風幫穆微蔭一同繪製,兩人之間的配合默契尤為重要。
你還相信我嗎?
林千霜眼眸直直地望向了穆微蔭,現在她的身份還不得暴露,鮫珠還未出現,唯一留下的後路是還未設立完畢可容納幾十人的傳送陣,若她們失敗了,她們就唯有硬拼了。
「乖乖躲在那隻狐狸的庇護下不好嗎?」
穆微蔭看向了林千霜,似乎有點不領情地淡漠說道。
林千霜道:「沒有我,你完成不了的。」
她的笑容淺淡,卻令她莫名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穆微蔭臉一紅,忽然有些懊惱,為何她那麼的弱,本以為她足夠的強大,可今日卻又偏偏被她所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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