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我要去洗手間!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夜玫無奈地嘆了口氣。嫵媚的臉上也是無可奈何。「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他親口告訴我。如果不是夜君一直派人來保護我。並暗中找人來美國接我。那現在我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這」
堂口老大剛剛也是義正言辭讓初辰解釋清楚。現在知曉是誤會了。忙微微鞠了個躬。「夜君,之前多有得罪。請諒解。」
「我們都誤會了。還望夜君大人不記小人過。」
有人附和說。初辰淡淡勾起唇。波瀾不驚的眸子泛起亮光。「沒事。現在夜玫在這裡。真相可以大白。更重要的是肅清盟內的不軌者。」
夜玫回過頭。感激地看看他。「我決定把所有都說出來。三年前那通說是蘇小姐打來的電話其實是偽造的。那天剛好我無意就在現場。那裡除了大哥。只有一個人在。」
說著,她頓了一下。譏諷地笑了起來。「所有人都當他是最得力的助手。不過是只吃裡扒外的白羊狼。狂放,你想少主的位置很久了吧?!」
夜玫咬重了那個名字。在底下嘩然一片的時候又緊接著說。「當時我沒有證據。況且他在盟內德高望重。也許我說了也沒人信。所以我一直沒敢說出來。直到我前一陣子和夜君一起喝醉酒自己說了出來。」
她又停了下來。轉過身朝初辰瞪去。初辰輕笑起來。他是知道她知道些什麼。才故意將她灌醉。她猜得沒錯。夜玫大喇喇地跳過這件囧事。充滿狠意的眉目掃向身邊臉色灰白的狂放。「沈衣醫生也說了。半年之後老大鐵定醒來。我就不怕死地說了。當年在場的那個混蛋。就是狂放!」
「你這麼說了。大家都信了嗎?」
狂放不置可否地笑。淡定得彷彿真沒做過。夜玫差點沒命。現在看見他是恨得牙痒痒。「大家信不信不是你我說了算。如果你等不到半年。現在給你另外的驚喜也行。還記得你派來的那幾個愚蠢得像豬一樣的殺手嗎?
我記得他們身上可有你專屬的印記。」
她嫣然一笑。朝門外拍拍手。狗急跳牆的狂放低喝一聲。掏出槍來。直指夜玫。「哈哈哈哈!!」
夜玫看著門口大笑。實際上。門口卻是什麼都沒有。太過急切而著了一道的狂放惱羞成怒。拔了槍栓。砰
「啊」
一聲槍響,隨之而來則是撕裂的尖叫。狂放右手被射中。手槍從手中脫落。被捉住的他捂著手。回頭看向初辰手中還在冒煙的槍。錯愕了一秒。他突然哈哈大笑。「初辰。過不了今天你會哭著求著讓我放了你。你那離家出走的小妻子果然是個寶。難怪你大哥會看上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歐澄風!」
「喂!」
「我要去洗手間!」
寬大的床上。蘇蜜桃喊了半個小時。喊得喉嚨都上火了。門連條縫都沒開一條來。歐澄風沒在家那就是耳朵聾了。咦?!
他沒在家?!
蘇蜜桃心裡湧上些許歡喜。她像條軟綿綿的毛毛蟲從床上跪坐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用牙齒咬開了領帶打的結。活動了幾下被捆得僵直的手腕。她跳下床。找卧室里找到電話。先給沈衣打了一通。叮囑他給初辰打電話注意安全。她慌得很行。生怕歐澄風突然推門進來。一句話哆嗦了很久才說清楚。「小桃子。是不是出事了?
你別亂動。我馬上讓boss派人來救你。聽見了沒有?」
蘇蜜桃傻兮兮地點點頭。忽然想起這是在打電話他看不進來。才硬從嗓子里擠出一句哭腔。「嗯。」
「你在給誰打電話?」
耳邊驀地響起陰森森的聲音。蘇蜜桃一聲尖叫。話筒從手中脫落。抬起頭。歐澄風臉色陰得可怕。她小腿發軟。直直往牆角退去。「小桃子。你真要這麼做?」
歐澄風緊鎖著眉。已經是痛苦到極點。蘇蜜桃受不了他受傷而又質詢的眼神。哇地大哭。「歐澄風。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我們出國去吧。你別管初辰他們了。」
「不好!」
歐澄風乾脆地拒絕。將蘇蜜桃逼退了牆角。再也無路可退。「我們會出國。」
他深情地俯視著她。輕輕摩挲著她頭頂柔軟的髮絲。「不過得等初辰死了。」
蘇蜜桃泣不成聲。混沌的意識只知道猛搖頭。他的笑臉上彷彿浮著一層寒冰。當那冰涼透骨的手指繞在她臉上。蘇蜜桃不由地顫抖了一下。歐澄風緊緊地凝視著她。指腹輕拂過她濕潤的眼瞼。「你這些眼淚是為了我?
還是初辰?!」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在意初辰。蘇蜜桃又氣又急。「我不想看見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我再也不見他了。我們一起出國去。」
如果歐澄風執意要和狂放一起對抗初辰。那麼他們兩個之中至少有一個會受傷。她兩個都不想。「別傻了。」
歐澄風笑笑。從身上掏出一條尼龍繩。看著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似有猶豫。「親愛的,忍忍。」
他吻吻她流淚的眼。手中的繩子利落而輕柔地捆住她的手。繩子繞了幾圈。又繞到腳下。蘇蜜桃掙扎著要將他的手踢開。反被他一手握住。便被他連雙腿都捆住了。蘇蜜桃抽泣著。知道她勸不了歐澄風了。「親愛的。抱歉。你先睡一覺。」
歐澄風捏著一塊手帕捂住她的嘴鼻。一股刺鼻的臭雞蛋味道鑽入嘴裡和鼻子里。蘇蜜桃噁心得想吐。可更快地。便是強烈的暈眩。混亂的思緒很快便被黑暗所吞噬。再醒來時。是在一輛疾馳的車裡。她手上的繩子套在車的護手上。歐澄風抱著她。輕輕揉著她被磨得發紅的手腕。車子的車窗掛著嘿嘿的帘子。看不透外面是哪兒。也不知道車要往哪兒開。蘇蜜桃看著歐澄風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儘管手被捆著沒法動彈。可是她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他手指的觸碰。「你怕我?」
他固執地把她擁入懷裡。皺起了眉頭。「你要帶我去哪裡?」
蘇蜜桃頭抵在車窗上。還是看不清窗外的情景。不知道沈衣把消息帶給初辰了沒有。「看著我。小桃子。」
不滿被她無視的歐澄風。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把視線轉回去。看著她茫然又恐懼的眼神。歐澄風眼中一痛。他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地說。「不要不理我。你永遠都要陪在我身邊。」
「那你馬上帶我走。」
蘇蜜桃直覺他會是帶她去找初辰。心跳更加雜亂了。只覺得整個人沒有坐在車上。而是坐在海盜船上。心晃晃悠悠地隨著風搖擺著。找不到著力點。歐澄風滿意地笑了。「過完今天我就帶你走。我們去環遊世界好不好?」
「你為什麼非要去找初辰的麻煩?」
蘇蜜桃急得快哭了。「我真的不愛他了。你相信我,好嗎?」
歐澄風的笑凝在了嘴角。他一瞬間似乎有些生氣。可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怒氣通通壓了回去。「小桃子。別再提他了好嗎?」
他將頭枕在她頸后。動情地說。「我只想我們兩個的世界。只有我們兩個。」
「可那也和初辰沒關係啊!」
蘇蜜桃無奈地吼道。搞不懂他為什麼一定要置初辰於死地。要說要想殺了初辰的人是她才對。她都沒那種瘋狂的想法。可是歐澄風到底是怎麼了?
下巴驀地一疼。歐澄風抬起頭。額前青筋畢露。一瞬間。是那麼地猙獰。「我說了。不許你再提他!!」
蘇蜜桃覺得如果自己不馬上答應。他就會捏掉她的牙。她吸著冷氣連忙點頭。歐澄風滿意地鬆了手。有些懊惱地看著她下巴上的紅印。他咬著牙一拳打在車窗上。巨大的聲響嚇得蘇蜜桃尖叫了一聲。她手動不了。只能大叫制止他瘋狂的行為。「小桃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傷害你。對不起……」
歐澄風握緊了拳。痛苦地喃喃。「我沒事。一點也不疼。」
蘇蜜桃搖搖頭。安慰地將臉貼在他臉上。「我知道你不會想要傷害我。」
他一直都是那個笑起來如沐春風的男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他對她的那些照顧她也不會忘。歐澄風緊緊地摟著她。彷彿要將她一塊揉進他的身體里。「小桃子。我什麼都沒有。可是我不能沒有你!
前面的十年我一直一個人。我不覺得寂寞。可是現在一分鐘一秒鐘見不到你。我就會覺得整個世界都空了。」
蘇蜜桃心裡難過得緊。他這樣的在乎讓她很感動。可也讓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她一直不說話。歐澄風以為她還在想著之前的事。他想了想。猶豫著說。「初辰的事我可以放過他的命。可是我必須從他那裡把狂放大哥救出來。」
「狂放?!」
蘇蜜桃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他真和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狂放有關係?!
「歐澄風。狂放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她有必要去提醒他。歐澄風苦笑著點頭。「我知道。可我和我妹妹的命都是他救下的。至少對我來講。他就是個好人。」
蘇蜜桃疑惑地挑起眉。她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他的家人。她之前一直以為他是孤兒呢。歐澄風眼裡染上一層灰色的痛楚。他牽起嘴角。笑著,卻彷彿在哭。「我爸是義大利黑手黨的小頭目。被手下叛變。那年我十五歲。我和我才四歲的妹妹被我媽推進衣櫃里。她在外面把衣櫃門鎖上了。我看著那些混蛋一個又一個地欺凌她。可是我卻沒有力氣去掙脫開鎖。只能看著他們玩夠了再一刀劃破了我媽的頭。那些混蛋聽到我妹妹的哭聲。用刀沒有砍爛鎖。最後只好拔出槍想斬草除根。那時狂放也在裡面。是他看不下去。幾槍解決了那些畜生。後來我就跟著他回了國。我妹也被他送了人。為了躲避義大利那邊人的繼續追殺。他一直沒有告訴我。我妹到底在哪裡。我不用知道。只要她過得幸福就好。對了,她的名字和你像。我們都叫她小梨子。」
「哦……」
蘇蜜桃獃獃地應和道。她仰起下巴。看著他閉著眼。有些心疼。卻找不到安慰的話。想起他說不會要殺了初辰。她朝後仰。不停地蹭了蹭他。「怎麼了?」
歐澄風不解地張開眼。蘇蜜桃輕輕笑了笑。「那你救出狂放。就不要再管這些無聊的事情了。我們走吧。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好啊。」
歐澄風翹起嘴角。「這也是我一直的夢想呢。」
車忽然猛地停下了。前面鴨舌帽壓得低低的男人轉過身來。眼神朝蘇蜜桃身上點點。「三哥,快到了。是不是?」
「嗯。」
歐澄風點點頭。低下頭在她臉上輕吻了一記。「你好好睡一覺。醒了我們就離開。」
蘇蜜桃還一頭霧水。沒有弄懂他話里的意思。很快那刺鼻的味道又竄入腦海。她抓著歐澄風的手一松。又暈了過去。
再醒來天已經黑了。蘇蜜桃只覺得眼皮發沉。費力地扭動著僵硬的脖子。看出去。牆外是一片空曠的夜色。破舊的牆。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工廠。連正式的門都沒有。四周是三五個吸煙的人。「呃……」
她看見歐澄風和狂放站在一扇還未完工的窗前。想叫他。可嘴裡堵著快破布。卻怎麼也喊不出來。手腳似乎也被布條捆著。怎麼動也動不了。她低頭看著身下的椅子。不懂他們是要幹什麼。只從心裡升起寒意。「大哥,三哥。她好像醒了。」
守著她的一個小弟喊道。歐澄風回過頭來。撇下了狂放。大步跨至她身邊。「怎麼不舒服嗎?」
他扶住椅子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臉。看她堵得難受就要替她解下嘴裡的布條。「你在幹什麼?!」
狂放跑過去。一巴掌打開他的手。責備地瞪著歐澄風。「你是讓她把初辰喊走嗎?」
歐澄風一怔。放棄了替她解開布條的打算。「抱歉。」
他愧疚地替她揉揉緊縛的手腕。蘇蜜桃一眼看見狂放已經駭到不行。她扭著頭。死命地瞪向低垂著頭的歐澄風。不是說救了狂放就夠了嗎?
他們現在又是想幹什麼?!
歐澄風蹲在她身邊。替她按摩了好一會兒。不顧狂放的阻止去拿了瓶礦泉水來。「來,你先喝點水。」
他取出布條。把水瓶放她嘴邊。餵了一小口。蘇蜜桃不管不顧地咽下清涼的水。喉嚨好受多了。在他又要喂她喝水的時候。她搖搖頭。質問地看著他。「不是說好。把他救了出來我們就走嗎?!
為什麼現在還把我捆在這裡?」
「來,再喝一口。」
歐澄風避開她的視線。不顧她的拒絕。又餵了她好小口。然後又給她把嘴堵上了。由始至終。他根本沒告訴她。他們到底要做什麼。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狂放一定沒安好心。蘇蜜桃渾身綿軟無力。想喊也喊不出來。氣得想跺腳。可軟得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最後只能恨恨地瞪向不敢看她的歐澄風。他騙了她。「孩子,我不會虧了你!」
狂放得意地拍拍歐澄風的肩。囂張地掃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在街上偶遇她。說不定老子今天就真的死在他手上了。」
什麼?!
蘇蜜桃全身血液直往腦袋上涌。眼珠瞪得就快掉出來了。什麼叫做在街上偶遇?!
一開始遇見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初辰的妻子嗎?!
「大哥,別說了。」
歐澄風難堪地側開身。將她質疑的視線甩在身後。狂放愣了一下。再看看兩個人的表情。當下瞭然。他哈哈大笑攬住歐澄風的肩。「以後等我做了天鷹盟的老大。比她漂亮優雅的女人多的是。還是沒被人碰過的新鮮貨。這種孩子都懷過的人怎麼能做我義弟的女人?」
歐澄風臉一白。聲音為難。「大哥,請你別這樣說她。」
「怎麼?」
狂放不快地哼了聲。「你是真的對她動感情了?
當初一開始我告誡過你。玩玩可以。就是不許給我來真的。她到底有什麼本事把你也迷得神魂顛倒?」
蘇蜜桃嗚咽著。椅子在牆上撞得嘭嘭嘭地響。她不敢相信。他到底是從時候開始騙她?!
是英皇的樓下?
還是那個小酒吧?
來時在車上那些不能沒有她的鬼話也是假的嗎?
明明是三伏天。蘇蜜桃卻彷彿置身於冰窖。全身從頭冷到了腳。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捶在她胸口。她看著始終不看她的歐澄風。眼淚簌簌地落下。這些比當初初辰對她的欺騙還讓她受傷。在她最無助最孤單的日子裡。是他挺身而出。陪她一起度過最艱難的日子。沒想到。這一切也不過是假的。到這之前。他都仍然在利用她。蘇蜜桃咬著下唇。又惱又恨。自己是個白痴!
才會被人騙了一次又一次!
「老大,他來了!」
一直趴在窗邊的男人舉著望遠鏡回過頭喊道。狂放面上一喜,問。「幾個人?」
「只有他一個。身後五百米沒有車也沒有人。」
狂放仰天大笑。興奮得眼睛發亮。「你再繼續看。特別注意前面的路口!
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轉過身。見歐澄風仍獃獃地靠著牆站著。不悅地皺了皺眉。「還不快去把她看著。」
歐澄風遲疑地愣了好幾秒。最終還是從西裝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小桃子。事情結束了。我可以向你解釋。」
他飛快地瞟了她一眼。看著她臉上的淚。長眸驟然一緊。他又抽出條絲巾。才在她眼下抹了一下。蘇蜜桃將頭一揚。厭惡得不想再看他。歐澄風似乎輕輕嘆了口氣。「小桃子。你別亂動。我不會傷害你。」
蘇蜜桃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當冰涼的匕首放在頸間的時候。心卻狠狠地緊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低下頭看著刀鋒上的光芒一閃一閃。握著刀的那隻手也在微微顫抖。突然間。刺眼的燈光亮了起來。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蘇蜜桃閉著眼。好一會兒才適應了環境。微微張開眼。朝那人看過去。卻驚得瞪大了眼。果然是初辰!
他們果然還是把他騙來了。「夜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狂放裝腔作勢地坐在沙發上。半眯起的眼迸射陰狠的光。初辰從上樓來。始終看著被歐澄風按住的蘇蜜桃。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把她放了。有出息就我們自己解決。」
「當然。」
狂放爽快地點頭。可答應歸答應。他卻再沒有任何示意的動作。對峙了一陣。他朝後打了記響指。還趴在窗口的人回過頭。彙報道。「大哥,現在還沒看見任何人。」
「有種!」
狂放滿意地翹著腳。「我最喜歡有種的人了。放了她可以。等你死在我跟前。我的好弟弟會親自放了她。」
「你確定是我會死?」
初辰不屑地冷笑。黑鑽般的長眸一如往常地璀璨。他天生便有不同常人的氣質。即使在這樣被脅迫的情景下。依然淡定得彷彿喝茶般。狂放恨得牙痒痒。「那我們看看今天是誰死了。不過現在我們先來把帳算清楚。」
他若有所思地看看自己還裹著紗布的右手。又朝後揮揮手。啪
一根木棒和一把雪亮的西瓜刀扔在初辰腳下。揚起細碎的灰中。狂放狠毒地笑笑。「你傷了我右手。現在先把我的傷還回來。你先跪下。」
初辰冷酷地挑挑眉。仿若沒聽見他的話。狂放似乎早有預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蘇蜜桃跟前。看他走近,蘇蜜桃撐大了眼。驚恐得說不出話來。她驚懼地喘著氣。手指驀地一涼。低下頭。一個小巧的器具扣在她小指間。器具冰涼得她的指尖不停地打顫。「別動!」
狂放笑盈盈地吩咐道。「如果一不小心觸到我的開關。你這根手指可是毀了。」
他說著。拇指更是有意無意地在指環的扣動器那兒摩挲。纖細的手指被扣在中間。只要他一用力。兩邊的利刃便會夾碎她的手指。蘇蜜桃肩膀不停地顫動。臉色白得像紙。卻掙脫不了。「聽說你很會彈鋼琴。你說……少了一根手指你還要怎麼彈呢?」
蘇蜜桃嘴角不停地抽搐。眼角滾出一滴淚來。她不敢想象。少了一根手指的自己是怎樣的情景。「大哥!」
歐澄風驚慌地低叫住狂放。「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傷害」
「閉嘴!」
狂放不耐煩地朝他吼道。目光看向已然是有所屈服的初辰。「怎麼了?
是不是想到九指鋼琴家心疼了?
不過你也可以不用管她。之前你不是也憎恨她么?」
初辰凝著她蒼白的臉。瞳眸陣陣收緊。雙腿一屈。筆直地跪了下去。「然後呢?」
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恐懼和畏怕的聲音。聽在狂放耳里。不異於刺一般的存在。即使到了現在的境地。他的軟肋被他控制在手心。他還是尊貴得不容藐視一般。狂放眼神陰狠地看向地上的尖刀。「你先刺幾刀出來。我這隻手流了多少血。你就還我多少血。哦,對了。別叫出來。我討厭聽人喊痛。只要被我聽到從你嘴裡發出一聲。咔嚓」
他低頭掃過淚光盈盈的蘇蜜桃。冷笑道。「她有十根手指。你還有十次機會。」
看著初辰眼眨也不眨地拿起刀。蘇蜜桃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口。臉漲得通紅。初辰側過頭。含著笑的長眸凝了她片刻。手中的刀利落地刺進大腿里。哧
鋒利的刀刃扎進肉里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蘇蜜桃渾身一震。不知怎麼。大腿那兒也隱隱也痛了起來。汩汩的鮮血從傷口不停地往外流。看得她頭暈,止不住地想吐。初辰只喘了喘氣。一刀又刺進另一邊。空氣中的血腥味瀰漫開來。蘇蜜桃滿眼都是血紅色。單薄的身子顫了顫。快要支撐不下去。初辰連續刺了好幾刀下去。即使臉色發白。握著刀的手也幾乎顫抖。卻果然是一聲未吭。蘇蜜桃眼淚狂流。後背被冷汗從浸濕。每一刀刺進去。她都感覺那刀彷彿刺在自己身上。他不是不愛她的嗎?
又何苦為了她能不能彈鋼琴來傷害自己。「好了。好像你流得比我多一些也。」
狂放邪妄地笑著。頤指氣使地指指那塊一指厚的木板。「現在還我一隻手臂。右手!!」
「唔唔唔」
蘇蜜桃瘋狂地搖頭。身體里竄出一股強力竟將椅子向前挪了一步。歐澄風嚇白了臉。還好收回手及時。否則她的脖子上就會多一條划痕了。蘇蜜桃失了平衡。噗通一聲連椅子一塊栽地上。好像一萬匹馬在她心中奔騰。她幾乎要將唇咬破了。初辰他的右手不能出事。他以後還要拉好聽的小提琴。他拉小提琴那麼好聽……
「還給你了。是不是就放她走?!」
初辰支著地。喘著粗氣問。得到狂放肯定的回答后。他轉過頭看了看急得只能哭的蘇蜜桃。沾著血的唇緩緩嚅動。無聲地吐出幾個字。「聽話。別哭……」
蘇蜜桃胸口好像塞了塊棉花。哭得更厲害了。嘴裡還被布條堵得。她哭得喘不過氣。臉也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初辰撿起地上的木條。舉起右手。咬住牙。木條狠狠地敲在手臂上。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初辰丟了木條。臉上已經爬滿了冷汗。右手像一條失去生命的木偶軟軟地耷拉了下去。蘇蜜桃幾乎真的要瘋了。在狂放放肆的笑聲中。她爬也爬過去。「小桃子。」
歐澄風一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初辰眯著眼。定定地看向狂放。「我們約定好的。放了她。」
「好。我就喜歡你這性格。」
狂放志得意滿地親自走過去。取出了蘇蜜桃嘴裡的布條。蘇蜜桃哭得嗓子都啞了。揪准機會恨恨地朝下咬住他的手。素白的手緊握成拳。她用盡了力。直到腥甜的氣味在嘴裡瀰漫。狂放又痛又惱。一巴掌揮過去。打得她頭一偏,鬆了口。手上已經是個清晰的牙印。還滲著血絲。蘇蜜桃腳下踉蹌。便被歐澄風接住。她恨極地瞪他一眼。將他推開。回頭望見血色全無的初辰。他一隻手撐著地。偏著頭直直地看著她。秀挺的眉皺成了團。隔得那麼遠。她也能看見他額頭豆大的汗珠。可是他卻沖她微微一笑。她悔恨至極。想要跑過去。又被歐澄風死死地抱住。「小桃子。你過去他會打死你!
你先走!」
「啪」
蘇蜜桃反手一巴掌抽他臉上。沙啞著聲音冷冷地,說。「我就是被打死。也不要你碰我!!」
歐澄風一怔。見她果然要跑過去。狂放朝旁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歐澄風吸了口冷氣。迅速地拔出手槍,上膛。槍口快准狠地對準了狂放的腦袋。「老三,你什麼意思?」
狂放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招。伸手要奪過他手中的槍。「大哥,你別動!」
歐澄風沉著聲喝道。「放她們走。」
「你是傻了還是被那個女人迷暈了?
今天不把他弄死。死的就是我們!」
狂放怒既地大吼。懊恨剛才不該圖一時痛快而沒有快點了結初辰。現在弄出這樣的亂子來。「我可以想辦法。我們去義大利。可以找到我爸當年殘餘的手下。重頭開始。」
歐澄風冷靜地勸道。同時又眼神示意蘇蜜桃去初辰那兒。「你還真TM天真!」
狂放眼見他臨陣倒戈。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你真當你爸還有多少殘餘手下?
告訴你。當年就是我告的密。我做的內應。你爸的手下通通死光了!
回義大利。你等著被仇家打成馬蜂窩嗎?」
歐澄風眼神一震。身子晃了晃。努力鎮定了下來。槍仍穩穩對準他的頭。他頭也不回。對跑到初辰身邊的蘇蜜桃喊道。「小桃子。你快帶他先走!
誰要是敢攔下他們。我馬上開槍!」
蘇蜜桃沒多想。淚眼模糊跑到初辰身邊。他流了那麼多血。她咬咬牙。將強烈的暈眩壓了下去。「你還能站起來嗎?」
她托起初辰左手的胳膊。吃力地架他站起來。初辰懶懶地耷拉著眼。竟還能撐著她的身體勉勉強強站起來。「歐澄風……」
蘇蜜桃不確定地回過頭去。歐澄風緊張地握著手上的槍。僵硬地沖她笑笑。「你先走。我勸了大哥。再來找你。」
蘇蜜桃看狂放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忍耐到了極點。趕忙撐著渾身流冷汗的初辰往外走。才下了兩層樓。初辰已經體力不支。她承受不起他的重量。腳下一軟。兩個人一起跌在地上。初辰捂著痛到斷裂的手悶哼了聲。蘇蜜桃扶他起來。看見那隻失去了知覺的手。想到那是他拉小提琴的手。咬破了唇。還是忍不住痛哭。她現在恨死了自己。到現在還是只知道沒出息地哭。「你先撐著。我們馬上馬上去醫院。」
她咬咬牙。托起初辰越來越沉重的身體。才走了幾步。又搖晃著差點跌倒。初辰掙脫開她的攙扶。軟軟地靠坐在牆角。沖她擺擺手。「你快點跑下去。找個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藏起來。快!」
「不要!」
蘇蜜桃重重地搖頭。「我們一起走。」
初辰笑睇著她。啞著聲說。「乖。我們兩個一起走不了多遠。你把自己保護好。」
蘇蜜桃仍是固執地搖頭。「那你怎麼辦?」
「楚狂他們應該快到了。」
初辰笑笑。他知道瞞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查到這裡來。所以他特意留了信息給他。除非蘇蜜桃成功跑出去。他們才能火拚進來。蘇蜜桃擦了擦淚。靠他身邊故作輕鬆地一笑。「那我陪你一起等。」
如果她真的就這樣跑開。那她會良心不安一輩子。是她的愚蠢才會害他受那麼嚴重的傷。「你走吧。」
初辰抵靠著牆。看了她一眼。又將眼閉上。蘇蜜桃心一慌。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是嫌她惹了麻煩?
還是怎樣?!
久久沒有聽見她的動靜。初辰緩緩睜開眼。毫無血色的唇綻開一個溫柔得化開冰水的笑。「聽話。你在這裡。我沒辦法讓楚狂他們開火。」
蘇蜜桃似懂非懂。知道他並不是煩她惹了禍。才心安了一些。可是
真要留他一個人?
萬一他說楚狂會來只是騙她的。那怎麼辦?!
「我不會再騙你了。真的。」
看破她在猶豫什麼。初辰凝著她,堅定地說道。這承諾似乎還帶著些其他的意味……
蘇蜜桃無暇多想。「走吧。」
初辰擔憂的眼神飄向樓上的階梯。「時間耽擱越晚。歐澄風他也越來越危險。」
「怎麼怎麼可能?!」
蘇蜜桃覺得自己一定是被血嚇暈了。不然為什麼會覺得腦袋暈。「狂放曾經就救過他。他是狂放的義弟啊。就算……
就算他拿槍威脅了狂放。可是他不會有事吧?!」
初辰撇著她忐忑不安的神情。眼神愈發地冷。他知道狂放是怎樣的人。果然蘇蜜桃還在踟躕間。樓上砰砰響起的槍聲震耳欲聾。緊跟著。便有細碎的腳步聲向下。「聽話,走!!」
初辰勉強撐起身。著急地揮手。蘇蜜桃被他臉上的急色嚇到。腦中一片空白。只得聽從他的命令匆匆往下跑。跑了一層樓。忽然聽見連續的槍聲慘叫聲從樓上傳來。她腳下哆嗦。撲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顫抖的手摸著冰冷的欄杆。不知怎麼才爬了起來。樓上的聲音慢慢消退了下去。蘇蜜桃心莫名地一空。她再也顧不了初辰讓她逃跑的命令。轉身冒著冷汗衝上樓去。就算她現在跑出去了。如果他真的為她死了。那今生今世。她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初辰」
血腥味和火藥味瀰漫的樓梯間。一架直升機安靜地在窗外盤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一槍致命的男人。楚狂扶著初辰。沈衣已經蹲在他面前。簡單地處理著他的傷口。看見尚且算是完好無損的初辰。她摸著上下起伏的胸口。渾身一軟……
靠著破敗的石牆坐下……
又流著淚又無意識地傻傻笑……
「楚哥。狂放飲彈自殺了。還有」
從樓上倉庫跑出來的男人愣了一下。接到楚狂肯定的示意后。才又接著說。「狂傲他好像也……快不行了。」
蘇蜜桃起先沒有弄懂他說的狂傲是誰。可後來看見初辰擔憂地看向她。就連楚狂也都回頭看她。那眼神……
蘇蜜桃彷彿又被人掐了一把。才鬆弛下的神經驀地崩斷了似的。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發瘋似的衝上樓。寂靜的倉庫里。狂放的屍體斜斜地躺在牆角。另外那個高大的身影安靜地坐在牆角。聽見她的哭聲。他費力地撐開眼。慘白的唇牽出一條淺淺的弧度。「對不起……
我不是有心想騙你……
我是真的打算……
打算等幫完他,我我們……
我們就環遊世界……」
「嗯嗯。」
蘇蜜桃忙不迭地點頭。滾圓的眼淚砸在他白紙般失去血色的臉上。「你別動。你也別說話了。沈衣沈衣他來了就好了。」
手指顫抖地撫上他身上的幾個血洞。可是那麼多的血……
帶著他身體漸漸轉涼的體溫。一點一點從她手指間流了出來。「小桃子。別按了。不要髒了手。」
他扯開她的手。以往溫熱的大手此刻冰涼刺骨。蘇蜜桃感覺到整個人幾乎冷到了骨子裡。她大睜著迷濛的淚眼。迷茫而又無措地看著他。不明白。只是一時之間。怎麼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小桃子。別哭了。」
歐澄風皺起眉。軟得沒有力氣的手輕握住她顫抖的指尖。「今天以前我都是讓你笑。從來沒有讓你哭過……
你現在也不要哭,好不好?
你再哭下去。我也沒辦法拜託你了。」
「好好。我不哭……
我不哭……」
蘇蜜桃粗魯地抹去臉上的淚。硬生生忍住溜到嘴邊的嗚咽聲。「你說。」
「幫我找到我妹妹。她叫小梨子。她後背有一塊玫紅的蝴蝶形胎記。她被狂放送到了孤兒院。」
孤兒院?!
不是說送去了一個富人家嗎?
看著歐澄風痛苦的神情。她心裡一痛。鄙夷地看向已經死去的狂放。虧歐澄風為了他什麼都可以做。沒想到他卻是把他耍得團團轉。真是卑鄙!
「拜託你。幫我找到她。公寓里我書櫃里的有一份留給她的東西。還有一份。我本來想今天晚上親手給你。可是好像沒機會了。小桃子。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們先遇到好不好?
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騙你。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很開心。第一次聽你彈那首小夜曲。我就沒再失眠過……
如果還有下輩子……」
他聲音漸漸微弱。看著她的眼逐漸失了焦。可手還是緊緊握著。他還有救。他還有救!
蘇蜜桃很想他能再睜開眼。可是手中那只有力的大手卻一點點地鬆了。「沈衣大哥!」
她惶恐地叫來沈衣。扯著他的手。「你快點來救救歐澄風啊。」
「小桃子。我剛才已經看過了。他中槍的地方全是內臟。能撐這麼久已經是不容易了。」
沈衣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脫下身上的西裝。該在歐澄風被射破幾個大洞的身上。蘇蜜桃不死心地扒開他軟弱搭下的眼皮。可無論她怎麼用力。他就是不睜眼。最後。她軟軟跌坐在地上。獃滯地看了好久。才終於回過神來。接受了這讓人難受的事實。他死了。心彷彿就被挖空了一大塊。連呼吸都跟著疼。興許是太累了。她倦極地閉上眼。頭一黑暈了過去。
怎麼回了半山山莊她不知道。半夜醒來的時候。她就躺在半山山莊二樓的卧室里。睜開眼的剎那。便是黑得讓人戰慄的昏黑。她縮在床上。手慌亂地在牆上摸開關。卻怎麼也按不到。壓抑的黑暗卻越逼越近。她失神尖叫起來。「怎麼了?!」
門被人推開。啪嗒
溫暖的黃盈滿了整個房間。沈衣一進門便看見縮在床上瑟瑟發抖的人。「誰把燈關了?
不是說要開著嗎?」
他將目光看向緊跟而來的女傭。女傭畏懼地連連彎腰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出門的時候忘記了
對不起……」
沈衣拔步上前。把她拉過去。安撫地輕拍她的背。輕柔的聲音彷彿催眠似的呢喃。「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蘇蜜桃從驚嚇中清醒過來。呆傻地看了他好幾分鐘。才完全褪去了恐懼。「沈衣大哥……」
她好怕。閉上眼眼前就是刺眼的血。「嗯。我們都在。不用害怕了。」
沈衣扯來被子。蓋住她下滑的睡衣。由肩頭的力量讓蘇蜜桃慢慢鎮定下來。她獃獃地坐著。眼睛像個木偶似的轉了轉。「沈衣大哥。初辰他怎麼樣了?
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
沈衣心疼地捏捏她瘦削的肩頭。「他身上的傷口全都處理了。麻藥還沒全退。他睡著了。明天你就可以去看他了。」
「嗯。」
蘇蜜桃輕輕點頭。忽然又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做。只一想。心裡又不可抑止地疼了起來。紅腫的眼睛又澀又痛。「沈衣大哥。你可以帶我去歐澄風家裡嗎?
他還有些東西在那兒。」
她哭得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沒有靈魂似的。沈衣心疼地凝著她彷彿大病初癒的神情。不忍地說。「晚點去吧。等過幾天你心情好些了我再帶你去。」
蘇蜜桃堅定地搖搖頭。「沒事。沈衣大哥,我很好。如果我不去拿回來。我怎麼也不會好起來。」
濕潤的眼眸祈求地看著他。沈衣便沒了轍。「好吧。我帶你去。晚上涼快。你多穿一件外套。」
歐澄風公寓門前。蘇蜜桃從地毯下摸出開門的鑰匙。開了門。那是他特意為她留的。走進房門。蘇蜜桃沒有開燈。她怕她看見公寓里熟悉的一切會再一次痛哭。那張沙發。好多個夜晚。她就和他靠在一起看電影。那張木桌。他彷彿經營著事業般管理著她的早中午餐。房間里裝滿了太多的回憶。太多的言語。可是此刻。彷彿它也知道主人已經不在了。格外地落魄和清冷。蘇蜜桃徑自走進歐澄風的房間。打開書桌。裡面果然放著幾件經過包裝的物品。這一定是早上他帶她離開時才放進去的。之前她在房間里找東西時並沒有看到。一個捆著天藍色綢帶的牛皮袋上寫著「小梨子」收的字樣。拆開了。裡面是幾張銀行卡。還有厚厚的一迭房產證明。厚實的紙張中夾著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上。英俊而高大的外國男人。眉宇間和歐澄風有驚人的相似。他和一位溫婉的中國女人挽著兩個孩子。男孩子個子高高的,很是清瘦。漂亮的笑容。到了現在也沒有變化。他摟著的丸子頭的小女孩就是小梨子了吧。一滴淚滾在男孩稚氣又漂亮的臉上。蘇蜜桃揉揉腫脹的眼。小心地將所有東西放回牛皮袋子里。那些一定是他努力了這麼多年。為了小梨子存的積蓄。他也許不知道狂放騙了他把小梨子送進了孤兒院。而他準備多。不過是為了盡一位當哥哥的責任。蘇蜜桃沉重地將牛皮袋放桌上。打開另一個包裝過的大盒子。小心地拆了錦帶和花玻璃紙。她深吸了口氣。終於將盒子打開。裡面還有一個粉色的小錦盒。旁邊還有一個鋼琴造型的音樂盒。這就是他為她準備的禮物嗎?
蘇蜜桃想他已經猜到了小錦盒裡的東西。目光錯過錦盒。她拿起鋼琴造型的音樂盒。旋開了開門。悠揚的曲子流曳出來。是他們第一次遇見時她彈的小夜曲。蘇蜜桃指尖擱在桌上。不由自主地隨著旋律動了起來。嘴角輕輕地揚了一抹弧度。「咳咳」
驀然間。音樂停住了。輕咳的聲音帶著嗓音主人的羞怯輕輕地響起。蘇蜜桃驟然停下了動作。心重重一提。便不敢再用力呼吸。「小桃子。我發現我真的不帶種哎。本來是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可是。我發現這些比情話難說多了。你別笑我啊。」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定是困窘得直撓頭。蘇蜜桃想著。笑了起來。不知不覺眼眶也濕了。鋼琴上的小人還在轉了。沙沙的聲音頓了頓。似是豁出去了般再次響了起來。「你笑就笑吧。反正你笑起來那麼好看。我真的怎麼都看不夠。小桃子。嫁給我吧。可是在我向你正式求婚前。我一定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聽了不開心的話別不理我。你打我罵我咬我都行。嗯……
其實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當你說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了。對不起。我騙了你。你一定生氣了對不對?
千萬別砸了音樂盒。因為我話還沒說完呢。一開始是狂放大哥讓我留意你。可是不管你信不信。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想逗你笑。和你說話和你待在一起特別好玩。所以我就當做任務理所當然地陪在你身邊。可是可是,你聽完我說可是。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並不是任務。這都是真的。今天一切都會結束。我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對不對?」
傳來輕輕笑的聲音。他含笑的聲音又響起。「因為我要正式向你求婚。我是這麼打算。如果你願意嫁給我。你就戴上錦盒裡的戒指。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我把戒指給你戴上。怎麼樣?
我想你會自己戴上吧。親愛的小桃子。我愛你。」
蘇蜜桃打開小錦盒。滾圓的眼淚再錦盒上滾了滾。才無聲地破碎。看了眼盒內閃亮的粉鑽鑽戒。她啪地盒上。不想再看一眼。將錦盒放進大盒子里的時候。她終於留意到盒子底部的一個信封。疑惑地拿起來。打開了。取出兩張機票。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地點飛往維也納。蘇蜜桃用力控制的眼淚始終再無法強咽下去。她捏著機票。蹲在地上失聲大哭。他已經準備好了和她離開的一切……
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沒有騙過她……
狼狽地狠狠地痛哭了一場。蘇蜜桃將這一輩為他流的眼淚都一次流盡后。抱著他留給她們的東西走出卧室。沈衣站在客廳里。他很好地沒有進去。看她哭紅的眼也只是擔憂地看了看。蘇蜜桃很感激他的沉默。現在什麼話對她來講。都已經是毫無意義。「走吧。」
沈衣走往門邊。蘇蜜桃正要跟上去。忽然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轉而走向窗邊。她拿起花灑。跑去廚房接了壺水。再回到窗邊。將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澆了一遍。月光下。那些曾經在陽光下明媚燦爛的植物也裹著層冷寂。蘇蜜桃眨眨乾澀地眼。仔細地不放過任何一株小小的植物。那些歐澄風一個人的日子裡。就是這些植物陪他。可是主人不在了。沒多久它們也會死亡了吧……
第二天。蘇蜜桃從夢裡哭醒了。夢裡。歐澄風做好了早餐。晨曦中。他揚著好看的笑容站門口叫她起床。她一張開眼。天刷地黑了。歐澄風也不見了。她在夢裡找了很久。直到恍惚的瞬間。突然就記起他已經死了。睜開眼。流著淚的眼怔怔地望了天花板很久。直到有什麼東西從心裡悄悄溜了出去。蘇蜜桃下了床。換好衣服洗漱好。又在初辰之前送她的首飾盒裡找了一條銀色的鏈子。竄了歐澄風留給她的戒指戴在頸上。留戀地摸了摸她從未仔細看過的戒指。蘇蜜桃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這一輩子是沒戴上它的機會了。出了門。才走到樓梯口。正巧撞上下樓的沈衣。乍然一看見她。他微微地吃了一驚。可很快就被他剋制住了。「一起去吃點早餐?」
蘇蜜桃搖搖頭。提到吃的。她就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場面。心裡就作嘔。她摸著冰冰涼涼的木質扶手。朝樓上望望。沈衣只是瞭然地一笑。「boss醒了。好像心情還不錯。」
「那我去看看他。」
蘇蜜桃點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去。在路上。她想了無數個可能。也給自己打了無數次的氣。可她始終不敢想象。看見初辰那被繃帶纏著的右手時。她會有怎樣的反應。她也是從小就練鋼琴。也聽家庭老師講了許多因為受傷。而導致再無法登上頂峰的藝術家。她怎麼會不知道。操縱樂器的手最經不得一絲的傷害。只要一根細微的神經受到傷害。也許再也無法演奏出最完美的曲子。曾經他拉的小提琴曲讓所有人都著迷。如果……
如果他真的再也不能了。那會是怎樣的場景。她不願意去想。也想象不到。這個道理她知道。初辰他也一定知道。她心裡的疙瘩越擰越大。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也沒敢推門進去。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有許多事情是她理解錯了。算了吧。她嘆了口氣。將手從門把上抽回。轉身想走。抬頭看見幾步外站著的人。措不及防地愣住了。他他他……
他怎麼沒在卧室里?
初辰坐在輪椅上。儘管手上還纏著繃帶。臉上還有些憔悴。可是白玉的臉依然氣度非凡。他安靜地在她身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反射著陽光的光芒。蘇蜜桃不知道他看了好久。怎麼一直都沒叫她。她尷尬地看著他。悄悄握緊的拳頭微微地發抖。「嗨!!」
一開口。嗓子干啞得厲害。「怎麼不進去?」
初辰低下頭撥弄輪椅。估計是想進房間。蘇蜜桃見他動作彆扭。趕緊走過去。拿開他放在輪子上的手。去他身後將他推進房間。「你……還痛嗎?」
她看他勉強地撐上床上坐下。小心翼翼不知該怎麼扶。他腿上好幾處都包裹得密密實實。好起來就讓人心慌。等到在床上躺好。他悄悄皺起的眉頭才舒展。「還好。痛過了就沒事了。」
他在撒謊。她分明就看見他臉上豆大的汗珠。「你好好在房間里待著吧。有什麼事不是有女傭嗎?」
蘇蜜桃抽來紙巾遞給他。讓他擦擦汗。初辰眉一揚。笑了笑。「我本來去樓下想等著一起吃早餐。後來沈衣說你不想吃了。」
天!!
蘇蜜桃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他居然還下樓了!
「要不要讓沈衣來看看你傷口啊?」
「剛才在樓下他已經看過了。你和他口吻還真像。」
初辰失笑。蘇蜜桃忽然覺得不對勁。從在門外遇到他。他就笑了好幾次。嘴角揚起的弧度好看又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