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車給你，我不要了
「戴總，王夏出門了。他好像知道有人盯著，故意開車繞了幾圈，沒走高速，開到了那條舊公路，看樣子要去清風城，要不要繼續跟進？」
黑色商務車裡，一個黑衣人正在給戴茂打電話。
「不用了，讓他去碰一鼻子灰。」
回收站辦公室里，一名地中海髮型的中年大叔掛斷了電話。
他就是戴茂，白雲城回收站新的掌舵人。
這位大叔很對得起他聰明絕頂的髮型，顯得智珠在握，撥通了一個電話。
「喲，戴總，你主動給我打電話，讓我受寵若驚啊。」電話里那個聲音的主人，是清風城回收站的一把手。
「老吳，別那麼客套，托你辦個事。」戴茂和同級別人士通話，依然帶著命令式的口氣。
「沒問題，能讓你欠我一個人情，我求之不得。」老吳架子放得很低，重點強調了人情二字。
「情況是這麼個情況，我這邊有個叫王夏的獵靈人，剛到二境，年輕人膨脹了啊，不服管教，跑到你們清風城去了。」戴茂直奔主題。
「那你的意思是？」老吳問道。
「這個王夏，是個人才，按照地區保護策略，應該留在白雲城建設家鄉，守衛故土。他跑去你們清風城當過江龍，也太不合適了，當然，我也沒有審查他的意思，就是想請他回來，坐下來好好談談。」戴茂點到即止。
「懂了，我這邊清閑得很，沒有任務交給他做。」老吳心領神會。
江湖上有個傳說，某些人一個電話能決定別人的生死。
這種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今天戴茂就用一個電話，左右著暴瘋大賤的命運。
……
王夏出門的時候，發了一條朋友圈：想念你的第三天。
文字中的那個你，指的是小馨馨。
這是老闆娘離開白雲城的第三天，王夏沒去回收站自取其辱。
大帝頭頂的氣運，重新打回了解放前。
七分白，夾雜著三分灰。
這是他最初始的氣運，戴上金戒指之前便如此。
根據他「搞科研」摸索出來的最新經驗心得，如果把灰色人群比喻成勞苦大眾，灰白的算是小康階層，而白色的已經邁入富人階層了。
這種三七開的灰白小康，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以內。
他還記得，給老闆娘佩戴上小玉佛之後，小馨馨頭頂的純灰色，變成了九分白、一分紅。
王大帝不止會唱分手快樂，現實中也講究好聚好散，臨別時給老闆娘送去了一次真正的祝福。
作為一個講究人，他那條朋友圈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三天了，你怎麼還沒變成歐皇，回來帶我飛？
王大帝是那種抱大腿吃軟飯的人嗎？
是的。
無奈上天不給他這個機會，等了三天，家裡的靈米越來越少，他不得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昆仔，準備好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了嗎？」
午後的陽光下，王夏擼著貓，詢問黑貓的意見。
貓咪乖巧地點了點頭，人立起來抬起前爪，一副要抱抱要舉高高的模樣。
王夏相當配合，表演了一發舉高高。
然後他把貓抱在懷裡，意氣風發：「走起，我們去清風城見見世面！」
他的意氣風發，透著無法言喻的心酸。
全國各地的回收站，有著明確的區域制度，舉個例子說，你去外地當過江龍，沒問題，完成任務只能拿到五成獎勵。
哪怕是特別出色的過江龍，也就拿到六七成。
如果跨省執行任務，甚至只能拿到三成獎勵，這就是所謂的地區保護策略。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絕大多數獵靈人，都會優先選擇在本地工作，美其名曰建設家鄉。
只有一種獵靈人例外——大於等於三境的牛人。
三境是一道坎，意味著特權。
這種級別的狠角色，不管走到哪個地區，都是香餑餑。
至於一境、二境的，老老實實在本地發育，等翅膀硬了再說。
被戴茂斷了活路的王夏，沒辦法在本地練級了，選擇了背井離鄉。
這是他的一次退讓，他沒忘記老闆娘臨別時送他的四個字——好好活著。
於是王夏沒把戴茂放在眼裡，直接放在了心裡。
江北第一家，這五個字，能把很多獵靈人壓死。
活下去才是硬道理，王夏決定去清風城練級發育。
唯有得到更多的靈米，他才能突破三境。
也只有到了三境，他才會被人高看一眼。
開車繞了幾圈，麵包車駛入了一條老公路。
「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啊啊啊原！」
王大帝飈出了最高音，宣洩著內心的鬱悶。
出道以來，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無力感。
江北第一家，短短五個字，把王夏壓得喘不過氣。
他知道目前的一切，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而他不知道，未來有多少暴風驟雨等著他。
他無比羨慕那些出身世家的獵靈人，有著令人忌憚的背景。他也特別羨慕那些拜了名師的獵靈人，比如餘燼，有一個讓大佬們都得給面子的師父。
他甚至羨慕那些吃軟飯的獵靈人，當個最強贅婿，也挺滋潤的。
而他無依無靠，學了一身本事，還不能讓別人知道。
在他思考人生的時候，斜刺里衝出了一條人影。
盤山公路沿途的風景非常耐看，從山裡衝出來的那個不速之客，也非常耐看。
伴隨著一聲skr，王夏一個急剎車。
確切地說，有人一把按住了飛馳的五菱紅光，用一種堪比推土機的力量，導致麵包車停了下來。
按住車頭的，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她扎著馬尾，戴著口罩，看不清廬山真面目，給人的感覺就是弱不禁風。
馬尾女孩左手按住車頭，右手掏出證件晃了晃。
她聲音很冷，卻異常動聽：「抱歉，我要徵用你的車！」
王夏目光掃過證件，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情不自禁低頭掃過褲襠，查看自己有沒有嚇得尿褲子。
證件很普通，不普通的是上面的編號：四零四！
砰的一聲，王夏推開車門跳了出來。
站在大馬路上，他立正，稍息，敬了個禮。
大帝態度相當端正：「長官，我錯了！車給你，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