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考後

11、 考後

八月酷暑天氣,連續九日的煎熬,考生們吃不好、睡不好,身體和精神上均遭受巨大壓力,有些體弱書生考到半途就頂不住了,開始陸續生病或棄考。這些人被帶離考棚,另行安置就醫。

直到第十日早上,貢院大門開鎖,考生們排隊出考場,人人都已疲累不堪,狼狽如「鹹魚」。

貢院門口擠滿了焦急等待的親友,一見考生出來,一時間人人都往前湧來,尋張覓李,爭相呼喊著各種名字。接到人的趕緊迎上去,或背或抬,有趕緊回家的,也有先抱頭痛哭一番的;沒接到人的繼續找,急的上躥下跳。

賈琛又餓又困,眼前發黑雙腿無力,他知道楊喜和沈汀必要來接他的,就在貢院門口不遠處尋了個位置靠牆站著,等著這兩個人主動找過來。

果然不一會兒,沈汀和楊喜就找過來。沈汀一彎腰把賈琛背到身上,楊喜卻捂著鼻子嘟囔著「好臭好臭」,還敢離他遠遠的。賈琛這會兒沒力氣和他鬥嘴,卻在心裡暗暗記下一筆,決定等身體好了必要罰他一個狠的。

三人順利回到了李家宅子。賈琛得知李庭芳、張守約、應晨三人也平安的接回來了,便再顧不得其他,第一件事就是要來熱水洗澡更衣,用過少許清粥小菜后,立刻歇下了。

經過昏天黑地一場酣睡之後,賈琛醒來,一睜眼就發現楊喜在他床邊守著他。

「二爺可算是醒了,身上可好?餓不餓?」

賈琛睡的渾身發軟,但是肚子餓了。

外頭天色大亮,他懶洋洋的起來,楊喜在旁伺候更衣梳洗。

不用賈琛問話,楊喜就主動開始彙報情況:「二爺睡了好長一覺,正好一天一夜。昨日夜裡,張守約公子發了高燒,李家幫忙請了大夫來看病。沈汀怕二爺身體有恙,也順帶讓那大夫給二爺瞧了瞧,人來人往的,竟也沒吵醒二爺,可見真是累壞了。那大夫說,二爺身體無恙,就是累著了,歇兩天就好。」

「張公子現在病況如何?其他人都好嗎?」

「張公子高燒了一夜,連喝了兩副葯才有起色,天亮時已退燒了。大夫說身子虧損的厲害,怕病情反覆,還要再瞧兩天。對了,應晨公子也有些不好,說是腹瀉,又吐又拉的。李公子那裡倒是還安靜,估計還在睡。」

他家二爺是四位公子裡頭身體最好的一個,楊喜與有榮焉,都是他平日照顧的好!

「你去給我端些飯食來,我吃完好去探病。沈汀在哪裡?」

「沈汀昨晚守了二爺一夜,天亮時和我交了班便去休息了,二爺找他做什麼?」

「找他出去玩呀,你留下看家。」賈琛笑眯眯的逗人,楊喜的小胖臉瞬間烏雲密布,他當然想跟著主子出去玩,不要錢的好話說了一籮筐,只差跪地求饒。

考試結束,賈琛心裡輕鬆了許多,離放榜還有半個月的功夫,不論考試結果如何,他要先痛快玩一番。

不過,玩樂之前還有件正事要辦。

早飯後,賈琛先去探望了生病的同窗們,看到那三位暫時都無出門的可能,便自己帶著楊喜出門。溜溜達達到街上,置辦了上等的綢緞、茶葉、美酒、糕點,湊齊四色表禮,兩人直奔賈氏金陵十二房的所在。

賈氏曾是金陵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所謂「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京城賈氏便是起源於此。現在金陵原籍住的這十二房並非寧榮二公的後代,而是賈家祖上分支,與賈琛的血緣關係早就出了五服了。

金陵曾是他計劃中的一個落腳點。京中不夠安全,他想遠離寧榮二府,因此曾和楊媽媽討論過來此定居的問題。乘著這次考試,正好拜訪一下金陵這邊的賈氏族長,這是一位文字輩的族叔。可惜這位族叔一聽賈琛是寧國府分家出去的庶子,便失了接待的熱情,兩人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散了場。

走完過場,賈琛便和楊喜在賈家附近閑逛。根據他倆從茶館飯鋪、街頭巷尾打聽來的賈氏風評,金陵賈氏子弟的鬥雞走狗、眠花宿柳之風與京城並無二致。更因這裡的子弟多半經濟拮据,還生出了許多欺負鄉鄰、侵奪民財的惡事來玷污家風。

族中子弟不長進,新生代里連個秀才都沒有,故而今科鄉試無人應試。

賈家真的是氣數已盡嗎?賈琛不由替賈家祖先感到遺憾,子孫不肖莫過於不長進,便是祖上留下金山銀海,後輩們撐不起門楣守不住家業,家族也必定走向沒落。

感慨完了,賈琛也丟開不理了。他不是古人,家族觀念淡漠,只管自己長進就好,這大概是現代人小家庭思維留下的的局限性。金陵住不得,那就換揚州,江南膏腴之地,何處不能為家?家人少沒幫手,他可以多多掙錢,請夥計買僕人,少了族人拖後腿,他興許能活的更好呢!

又過了幾日,參加鄉試的秀才們養好了身體,陸續出門交際。酒樓茶館乃至秦樓楚館都熱鬧起來。李庭芳的身體已經養好了,應晨也好轉許多,唯有張守約還沒有復原仍還需修養些時日。賈琛便和他們結伴出門,三五成群,共游金陵。

金陵可以玩的地方太多了。秦淮河、莫愁湖、雨花台、牛首山、燕子磯……

《板橋雜記》載,「秦淮燈船之盛,天下所無」,一到薄暮,水中「燈船畢集,火龍蜿蜒,光耀天地,揚槌擊鼓,蹋頓波心。自聚寶門水關至通濟門水關,喧闐達旦。桃葉渡口,爭渡者喧聲不絕」。

秦淮兩岸是古今聞名的風花雪月之地,如今正值鄉試大典舉行之時,四方應試者雲集,「豪華者挾重貲,擇麗妹僑寓焉。寒素之士,時亦挈伴閒遊,尋蓮訪藕,好風引夢,仙路迷人,求其獨清、獨醒,殆什無二三也」。

應試秀才們辦文會雅集也多在此。賈琛偶爾也會參加這種文會,他不排斥隨大流和逢場作戲,但從不酗酒或留宿煙花之地。他更習慣清醒克制,一來他財貨有限,不願胡亂花費在酒色上頭;二來他本性也不好酒色,無法理解其間的樂趣,滿足一下自己的獵奇心理也就罷手了。

這是男尊女卑的時代,作為有優勢地位的男人,他更希望功成名就之後,正正經經的娶個情投意合的妻子,在妻子不反對的情況下再納幾房絕色小妾,有兒有女,平安富足的過一生。至於一夫一妻制么,哈哈哈……這個時候,他選擇當一個幸福的古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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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寧國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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