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魂分離
額上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雙眼,慕以煦冷笑,眼淚從他眼角劃過,聲音略帶哽咽:「落秋……我該怎麼原諒自己?我無法彌補我的過錯。」
「以煦,你沒有錯。淺柔與淺越是他們自討苦吃的結果,這並不能攬在你的身上。」容憂放開慕以煦的衣襟,輕聲說道。
「……落秋,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你,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可是,並不是你放得下,我就放得下的。」慕以煦將容憂抓住他衣襟的手打開,向後退了幾步,才抬頭看容憂。
看著容憂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就覺得諷刺,他怎麼可能放得下?七千多年的時間,他如何放下?
他也曾怨過慕深,只憑別人的一言就將他的魂魄分離,封印在淺越的身體里。
但在他沉睡時,他也想過,那時候慕深也是為了保住他,讓他避免更可怕的懲罰,也是為了安撫眾神的心。
而當初在那個村莊一事,他的確沒有下狠手,因為,那個女人與小女孩……他猶豫了。
他放過了那些村民,卻也只是他放過,他忘了宋硯也曾受過他們的折磨,他忘了宋硯的感受,就擅自做了決定。
宋硯沒有錯,他是無辜的,也可以說宋硯是被他牽連的,畢竟,淺越一開始的目標是他,但是他卻拉上了宋硯,害宋硯也遭受了磨難。
原諒……如何原諒?
啪——
一身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慕以煦的臉上,他被打得偏過了頭。
「那你又想如何?你身為這天界的太子殿下,還如此的軟弱,可又對得起這天界眾神?」容憂將打慕以煦的手收回,看著慕以煦慢慢看過來的視線,冷聲道:「你對不起宋硯他們,那你就儘力做到最好,用你的行動來彌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慕以煦不語。
容憂又道:「他們將希望寄於你身,是因為他們信你,並不是因為你是天界的太子殿下,你真的以為在你沉睡的這幾千年以煦什麼也沒做嗎?他在盡心儘力的管理這天界,只為守護他想守護之人。」
他說的並沒有半句虛言,自從慕瑾再次醒來,他便一直看著,一是擔心慕瑾控制不好情暮傘,二是想看看這個失去惡部分魂魄的他,會做什麼。
慕瑾的所作所為都出乎他的意料,看起來無憂無慮,實則步步為營。
這魂魄分離將他的懦弱與殘忍分了出去,留下了的是睿智與心善,不過,也是因為則魂魄分離,讓他失去了防備心。
終究還是殘缺,這樣的慕瑾是永遠無法成大事的,也只有將慕瑾的魂魄重新合併,慕瑾的一切才會正常。
他能夠看到一切的結局,慕瑾魂魄的結局他看到了,慕瑾的魂魄合併后,成為了天帝。
至於過程,他從來不在乎。
過程可能會因為這中間的某一個人的話和行動發生改變,也會延長慕瑾魂魄合併的時間,但結局從來不會出錯,因為一切早已註定。
「落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慕以煦聽到容憂帶著怒氣的話,低下了頭。
「我們去找樺瑾,他會將你弄出來,一切都會恢復平常。」容憂嘆了口氣,伸手抓住了慕以煦的手,拉著他向前走。
才走了幾步,慕以煦便感覺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變化,他們已經離開了太子殿,現在所處的便是景瑜的瑾簫殿。
容憂拉著他直向後院走去,後院有一個小池塘,景瑜很喜歡拿著魚竿在那裡釣魚,雖說,池中並無魚兒,卻絲毫不影響他。
「哥哥,大白它又掉水裡了。」才剛踏入後院,慕以煦便聽到了一道軟軟的聲音,不過,這聲線應當是一男子的。
待他走進去后,便見一位身著黃衣的少年正抓著一隻剛從水中撈出來的小白兔,離開了水后,小白兔便往少年的懷裡跳,少年無奈的摸了摸兔子,並未說什麼。
注意到慕以煦的視線,少年抬頭。
這時,他才發現少年的右眼被頭髮遮住了,只露出一隻黑色的左眼,少年的臉比較小巧,整個人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
嗡——
心中傳來一陣微震,少年也微微皺了皺眉,起身,走進了卧房。
然後,景瑜出來了。
景瑜見是他們,抬步走到容憂的面前:「憂,何事?」
「他的魂魄,拿出來。」容憂放開慕以煦,向旁邊走了走。
見容憂走到一旁,慕以煦對上景瑜的視線,下一秒便移開了。
橙色,原本是屬於溫暖的色彩,卻在景瑜的身上顯得冰冷萬分,一雙橙色的雙眸中彷彿有一座冰山一般,寒冷的讓人無法直視。
景瑜看了他一眼,上前,手伸向慕以煦,手直接進入了他的身體,隨後,抓住了慕以煦的靈魂,向外面拉。
「咦?」當感覺到自己失去了重力時,慕以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看到的卻是靈魂體。
轉過身,只見淺越的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而身體卻在化為靈力漸漸的消失。
「利用冰棺保住了屍體千年不腐,卻不知若是魂魄離身,他便會直接消散,還真是可惜。」黃衣少年抱著已經被他弄乾的兔子,走到景瑜的身旁,看著正在消散的身體,不由得感嘆道。
容憂伸手抓住不僅在到處飄,還變成小孩兒的慕以煦,說道:「控制好自己的靈力。」
「好了。」慕以煦聽到容憂的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靈力,落在了容憂身旁的地上。
「是因為從小就被分離了嗎?連魂魄也變小了。」少年看著才到容憂腰的慕以煦,淡笑。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當初他被景瑜撿到時,也是這麼大,當初還見過慕瑾來著,想不到再一次見面,卻是反著來了。
景瑜點頭:「對。」
「我便先帶他離開了。」容憂牽著慕以煦離開了瑾簫殿。
一離開瑾簫殿,慕以煦便說話了:「方才那人七大靈器的主人,我感覺到情暮傘的震動了。」
容憂點頭,說道:「洛潼,混沌君主,君無劍之主。」
慕瑾點了點頭:「原來是混沌界的人,不過,我們現在是要去人界嗎?」
容憂反問:「不然?」
「落秋不是知道他跑那裡去了嗎?為什麼我還要去?」聽到容憂的話,慕以煦整個人都懵了,他現在不可想去找那個煩人的傢伙。
「必須去。」容憂無視掉慕以煦那滿臉的嫌棄,說道。
————
而聞人尤他們在寨子中待了足足半月,與寨子中人的關係也甚好,有時候也經常與慕瑾聊。
雖不知慕瑾是如何成為這寨子中的寨主的,但,至少證明他們來對了。
而且,這半個月中慕瑾的性子也同往日一樣,對外面的事情很是好奇,拉著洛笙同他說外面的事。
含昱、宋硯與柳淵到來時倒是高調,主要是含昱說想探探他們的虛實,宋硯同意了,而柳淵對於他們的話深表懷疑,卻最終還是攔不了他們。
可是,當他親眼見到含昱所說的探虛實時,他真的後悔沒攔住他們兩個。
說的探虛實,其實就是想打一架對嗎?還是兩個人打一群人的那種。
柳淵很早便知道,他們兩人的身手不亞於聞人尤,卻沒想到他們這麼厲害。
而以那些村民的身手來看,自然也是練過的,這虛實也不算白探。
而這場打鬥是在容憂的到來時停止的,容憂的目光輕掃過這些被含昱與宋硯打輕傷的村民,冷聲道:「你們寨主在何處?」
而這時閩千剛好剛到,聽到容憂的話,說道:「不知公子有何事找我們寨主?」
容憂看了他一眼,言道:「與你無關。」
「……」閩千被被容憂的話說的啞口無言,這的確與他無關,但,若是不問,他到算是鬆懈了。
閩千看了眼容憂身後的含昱與宋硯,說道:「自然與我有關,這兩位想必也是公子的朋友吧?他們可是出手傷了我們的人,怎麼與我無關了?」
「他們之事,與我何干?」聽到閩千的話,容憂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他回答的。
只不過,含昱與宋硯是慕瑾的朋友,的確不是他的朋友,自然與他無關。
「你們……你們不是一起的?」聽到容憂的話,閩千才反應過來,容憂與含昱他們並非一路之人。
含昱不滿的扯了扯嘴角,反問道:「很像一路的嗎?」
「這位公子,還望見諒,是閩千魯莽了,若是公子想找我們寨主,我這就派了將你帶去。」閩千意識到自己的無理,讓身旁的一個村民,帶著容憂去找慕瑾了。
待容憂離去后,閩千才看向含昱與宋硯,說道:「還不知兩位公子,我們無冤無仇,又為何打傷我們寨中之人?」
「非常抱歉,我們見這山中無任何生靈,卻又碰巧進入了這裡便以為諸位的身份不凡,便來探探虛實。」見此,柳淵連忙上前,緩緩說道。
閩千皺眉,柳淵他們的顧慮倒也是沒問題,畢竟,在這生靈全無之地,發現一寨子的人,的確詭異。
最終,閩千擺了擺手:「也罷,此事,我們便不與你們追究了,但我仍然希望,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了。」
柳淵點頭,笑道:「自然不會,這事也是我們魯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