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布置
頡利到底是沒死成,雖然太廟獻俘的時候,很是砍了一票兒白種突厥,讓頡利嚇得心驚膽戰,也算是讀過中國史書的他,只以為自己尊貴的腦袋要被擺在祭天的祭壇上,比如某個名山大川,或者直接就是泰山。
但李二陛下很大度地表示,朕在太僕寺給你找了個宅子,你帶著一家老小去住吧,好歹當初也是結拜過的把兄弟,朕怎麼能殺了你呢?
頡利聽了這話,心裡就是一哆嗦,心說你連親哥親弟都弄死了,還在乎我這個結拜的兄弟?咱們倆結拜是啥時候啥情況?
不過話說回來,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的頡利,一看自己不用死了,瞬間就鬆了一口氣,直接給李二陛下來了一套全方位跪舔,那叫一個阿諛,那叫一個諂媚,那叫一個周到,那叫一個……地道。
就把跪在他身後的阿史那思摩噁心的不行。
不像突厥人的突厥特勤心說當初真不如一巴掌抽死你呢,哪怕那個很可怕的蘇烈在身邊,他至少也有七成把握,雖然自己擔著個不好聽的名頭,但最起碼用不著像現在這樣噁心人不是?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作為一個不像突厥人的突厥特勤,阿史那思摩的演技也是不錯的,否則的話,就憑他這張臉,還能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他低頭垂淚,似乎是在為了頡利而高興,也似乎是在為了李二陛下的大度而感激涕零。
然後李二陛下看著阿史那思摩,也很感動,這是個忠臣啊,他戰報都看了,蘇烈沖陣的時候,其他的什麼特勤啊俟斤啊設啊,抱頭鼠竄狼狽不堪,就這貨一直護在頡利身邊,還因為長相,差點兒被蘇烈剁了腦袋。
所以很感動的李二陛下就表示,朕和朝廷已經決定了,就讓你來統御突厥舊部。
然後阿史那思摩就哭了,當然……不是感動的。
這根本不是什麼優待忠臣,這完全是拿他架在火上烤啊,他一個長著胡人臉的突厥特勤,在突厥內部的威信也就比頡利養的狗強一點兒,拿什麼統御諸部?點不好的話,第一天上任,第二天就被下面的狼崽子剁了腦袋。
很顯然,李二陛下還是不放心啊,中原王朝的慣例,軍事征服的下一步就是分化統治,萬一突厥人經歷這一次打擊就變得團結了,那後續的統治不就麻煩了?所以這明顯就是在給突厥人摻沙子。
但他能說什麼?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繼續感動,繼續流淚。
然後李二陛下就跟他說了,朕看你這麼忠心的份兒上,賜你姓李吧,以後你就別叫阿史那思摩了,就叫李思摩好了。
再然後,阿史那思摩,啊不對,是李思摩,他哭的更厲害了。
頂著個阿史那的姓氏回去統御諸部,雖然說是要少活幾天,但最起碼屍體的形狀上能好看一點兒,可是頂著個李氏回去……
前期突厥的狼崽子當然不敢直接弄死他了,可特么一旦唐朝對草原的關注度下降,開始準備干吐谷渾啊高句麗啊西域諸國啊這些邊角料或者地區小強,他肯定會死的很凄慘,全屍都留不下來那種。
別管什麼族類,沾上「奸」字,結果都不會太好。
但是李思摩還是不敢拒絕,他整個人更加感動了,什麼君前失儀都顧不上了,鼻涕眼淚齊飛,連嗓子都沙啞了。
於是他的感激涕零,就讓李二陛下更加感動了。
最後,新鮮出爐的李思摩雖然沒有加上某州都督的官職,腦袋上頂著的依舊是和順郡王的爵位,但他哭的渾身癱軟,走路都難,是被同樣是阿史那氏出身的執戟士攙扶下去的。
李二陛下就拍了拍手,心說別管要驅趕突厥還是漢化突厥,前期都必須繼續分化突厥,一個被賜姓李的突厥佬哪怕是死了,只要能做成這件事,他就是死得其所。
更何況,分化突厥的時候,還能看看北邊的變化,比如之前越過突厥給唐朝朝貢的鐵勒人,在突厥被打崩了之後,就是當之無愧的北疆一霸,要不要攻略鐵勒人、該怎麼攻略鐵勒人,這也是李二陛下要考慮的問題。
不過在此之前,李二陛下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對外如何消化平滅突厥之後的戰果,對內如何進行新一輪的政治平衡。
沒有了北地突厥的威脅,這不光是對唐朝本身是個利好消息,對北地的豪族來說,更是好事兒,無論是削減塢堡一類的安保開支,還是能從散碎化的突厥部族裡面分上一杯羹,都是世家大族更強大的契機。
而李二陛下,他不能摁死這個契機,但是他想削弱這種契機,這就要看朝堂上的縱橫捭闔了。
所以,就在大唐車翻了突厥,整體上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並且即將獲得全面勝利的檔口,朝中重臣們更關注的都是朝堂上的事兒,蜀王府從北地引進了一批突厥奴的事兒,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
要不說張公瑾這人招人稀罕嘛,突厥奴從入關到長安,一路上他自己就給打點的妥妥帖帖的,各地從出具文書的主官,再到收過路費的津口大使,對這事兒都是讚不絕口。
這事兒就當是沒發生過。
有了工人,就得有保安。倒也不是怕突厥奴夾帶或者告密,主要是害怕某些不開眼的人渣來刺探機密,滴漏法製取白糖說實話沒什麼技術門檻,只要智力正常的工匠,看幾眼都能學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李恪琢磨了一下,主要的人手當然不能從弘農楊氏或者蘭陵蕭氏裡面找了,世家大族的節操,他李恪是真的半點兒都信不過,所以兜兜轉轉,李恪就打起了秦瓊那一票老部下,還有蘇烈那一票家將的主意。
對於這個問題,秦瓊和蘇烈都表示問題不大,一票左武衛的小蝦米和一票河北省來的小土鱉,轉身掛上了蜀王親事府保安的狗牌,就開始在白糖工坊外面值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