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凌晨六點，床頭的鬧鐘「叮鈴鈴」響了起來，夜歸一秒清醒，按掉鬧鐘，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對著鏡子左右照了一遍，確定沒有出錯后，這才推門出去。

噠噠噠地先跑到記錄科搬運亡者記錄，然後去食堂吃早飯。

再回去時，鬼燈已經代替閻魔大王坐在了主位上。

鑒於閻魔大王卧床不起，十殿少了一殿，尤其是最重要的一殿，將會不得不停止運轉，也就是整個地獄的審判系統都會立即癱瘓。

在這不得已的情況下，經過商議，鬼燈只得「臨危受命」，雖然他本人很不情願，但是沒辦法，誰讓他深受信任，另外其餘九殿也等不了，總不能讓亡者等著，別的不說，也沒地方安排，難道讓他們去賽河原擠一擠嗎。

不可能的!

……

閻魔殿的座椅原本就是為了配合閻魔大王巨大的體型做的，一米八幾的鬼燈往上一坐立馬變得「嬌小」起來，這樣一來原本十分的威嚴被削得堪堪只剩下一半。

最後只能在下面墊了幾層坐墊把整個人給墊高了才算完。

獄卒押著亡者進殿，夜歸趕鴨子上架，頭次挑大樑，站在了鬼燈平時的位置。凈玻璃鏡果然很跳躍，想要調到正確的時間地點永遠不會一次成功。

幸好鬼燈的記性夠好，全部記在了腦子裡，再加上他那一身比之閻魔大王更上一層樓的氣勢，讓不少亡者一下子失去了狡辯的勇氣，乖乖認了罪。不服氣的，也被鬼燈「和善」的眼神看得不得不服氣。

夜歸頓感自己毫無用武之地，但也樂得輕鬆，因為只要遞遞捲軸，按按遙控器，一天就這麼過去啦！

亡者們該上天堂的上天堂，該下地獄的也下了地獄，堪稱事無巨細。

就這樣過了整整三天，閻魔大王終於挺了過來，只是估計以後都不敢從冰水池那邊過了。

再次坐上自己的專屬座椅，閻魔大王簡直忍不住要熱淚盈眶，平時不生病不知道，甚至還有點小竊喜。

結果躺在床上幾天不能動彈，只覺得差點睡得半身不遂，吃飯也沒胃口。

更痛苦的是，病好后隨時可見的鬼燈的黑臉。

理虧不敢偷懶只能兢兢業業閻魔大王：[想哭.JPG]。

酒館里，人聲鼎沸，一群剛下了班的獄卒聚在一起談天說地，食物的香氣混合著酒味飄散在空氣中。

夜歸坐在桌前就著一碟小菜喝粥，對面的鬼燈依舊著一身黑色浴衣，正有一口沒一口地飲著清酒。

厲害的是，他已經喝了半個小時，好幾碗下去，卻一點兒醉的跡象都沒有。

夜歸悄悄嘖了嘖，內心暗自佩服，想了一下，覺得光喝酒不吃菜絕對會胃疼，鬼燈大人大概有個鐵做的胃。

這時，坐在鬼燈身後的獄卒端著酒杯轉過身問道：「鬼燈大人，怎麼沒看見閻魔大王，以前可都是一起過來的，好幾天沒聽見大王介紹他孫子還挺不習慣呢。」

鬼燈放下手裡的酒，回道：「大王在補前幾天剩下的工作，沒空來。」

「還在補啊！」獄卒哈哈大笑：「真是夠嗆，幸虧鬼燈大人之前找了個助理，不然就算是您也要忙死了。」

說著，他朝夜歸友好地點點頭：「歡迎你來地獄工作，以後大家就都是同事了。」

夜歸笑了笑，道：「那是當然。」

……

閻魔殿里，閻魔大王依然埋首於一堆捲軸中，筆下不停，刷刷地寫著。

鬼燈在旁邊看著，嚴肅地道：「大王你快點寫，白天沒時間留給你，只能晚上加班。」

閻魔大王難得沒反駁，只是苦著一張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夜歸打眼一看，竟然覺得大王瘦了一些，也不知道到底是累瘦的還是病瘦的。

見閻魔大王還算安分，鬼燈總算放下心，但決定還是監督一下。

夜歸把車上的文卷搬了下來，堆到了鬼燈面前的桌案上。然後自己無所事事，坐在一邊開始——嗑、瓜、子。

「咔嚓、咔嚓、咔嚓」，夜歸嗑得興高采烈，還搬了個垃圾桶放在腳邊用來專門扔瓜子殼。

鬼燈：「……」

鬼燈現在覺得自己新招的這個助理膽子確實是很大了，見識過那麼多被他教訓的亡者的慘痛下場還能保持住淡定心態，在他工作時若無其事地嗑瓜子，製造噪音。

鬼燈提醒道：「沒有事的話，你可以先回去的。」

夜歸嗑瓜子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過去，一雙狹長的眼睛瞪大了，長長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語氣無辜道：「我不需要啊，不困的，睡不著，回去一個人醒著多無聊啊！」

鬼燈：「……」

夜歸眨巴眨巴眼睛，起初沒懂鬼燈的意思，然後突然回過神來，樂道：「好了，我不嗑了，你要吃嗎？我用手剝了給你吃吧？」

鬼燈：「不……」

夜歸搶答：「不用客氣，好東西就要互相分享嘛！」

說完樂呵呵地低下頭開始剝瓜子，剝完放一邊，白白胖胖的果仁漸漸地在手邊的小碟子里堆積起來。夜歸邊剝，還不知道從不知哪裡扒拉出一袋葡萄乾兒，吧唧吧唧吃個不停。

鬼燈：「……」

鬼燈無奈地搖搖頭，手上一頁頁翻看著文書，漸漸似乎習慣了耳邊不時傳來的吃東西的聲音。

這時他的手臂卻是被碰了一下，抬頭一看，是夜歸拿手在一下一下地搗他。

見他看過來，對面的人立即眉開眼笑地遞過去一碟東西，鬼燈一看發現來是堆的尖尖的瓜一座子仁小山。

「吃啊~」見鬼燈不動夜歸笑嘻嘻地開口催促。

鬼燈無法，雖然看著面色嚴肅不好相處，但在對待下屬方面，尤其是沒犯什麼錯誤的下屬，其實面冷心熱，小白老是闖禍也沒見被怎麼樣過，更何況人家是來送東西吃的，完全出於好心。

於是，鬼燈很給面子地把一整碟吃掉了，吃完后看向夜歸，認真道：「很好吃。」

「是嗎？」夜歸把葡萄乾也推過去，樂道：「地獄的鬼們真是太不會享受了，那麼多剩下的貢品都扔了好可惜，我特意從裡面撿了幾樣看起來比較貴的帶走了。你看，當做工作時的零嘴吃多合適，會有動力啊！」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腦袋一下湊到鬼燈耳邊，眼睛悄悄瞥向閻魔大王，壓低聲音說道：「不過閻魔大王還是暫時先別了，等瘦下來再說。」

鬼燈:「……好。」

於是第二天，獄卒們就收到了上面發下來的慰問品——品種不一的零食、飲料，每個獄卒都不一樣，分到哪個全憑運氣。

包括各殿閻王和輔佐官。

理由是為了更好的工作，不僅可以補充因懲罰亡者而流失的體力，還可以讓吃不到的亡者更痛苦。

當然閻魔大王被排除在外，誰讓他體型不符合標準，所以鬼燈扣了他的零食份額，然後全給了夜歸。

夜歸：(><)。

閻魔大王：(ノ#-_-)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