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安排好座位，劉中旬叫走遲到的洛景后，教室里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散漫和喧鬧。

「哎，周行，你說我是報小提琴好還是獨唱好？」

孟晚前桌的許逸嵐正拿著一張校慶節目的報名表，徵詢著同桌周行的意見。

「不是，我勸你還是別報了吧，你那被狗啃過的嗓子和殺豬般的小提琴聲，真的不怕被初選老師趕下去嗎！」周行說話犀利毒舌，語氣又十分欠揍。

許逸嵐氣的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一記，開口辯駁道：「你嗓子才被狗啃過，我初中的時候拿過十佳歌手比賽冠軍的好吧。」

周行痛得齜牙咧嘴，邊背過手去揉遭受重創的地方邊求饒：「行行行，那你報獨唱不就好了？」

「可是我小提琴演奏也得過獎啊。」

「那就報小提琴唄。」

周行懶懶的附和了一句，若不是知道她的性格，這話怎麼聽都有故意炫耀的嫌疑。

「可是我想選我最擅長的。聽說這次校慶演出特別設立了一筆獎勵基金。」

聽到這，周行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不是吧，許大小姐，你原來也是為金錢折腰的人？」

「當然不是，聽說這次校慶會請幾位優秀的畢業學長回來——」許逸嵐說到這頓了頓，難得露出了幾分害羞，「那個洛昀這次也在這次的受邀名單里。」

「洛昀？」

見他一臉茫然，許逸嵐忙開口解釋：「就是洛氏集團的那位繼承人，他真的超優秀而且長得超級...好看。」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許逸嵐瞄了一眼四周，發現沒人往她們這個方向看，才吐了吐舌頭小聲的開口。

周行被她這副做賊一樣的模樣逗笑了：「嘖嘖，原來是為了男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花痴。」

「才不是，我也是欣賞而已......」

-

校慶表演？獎勵基金？

孟晚從兩人的拌嘴聲中回過神。

怪不得，孟雪涵前兩天在家裡開始拚命練琴，被她警告了一次依舊不停，想必就是為了在這次的校慶表演上出風頭。

不過不管是出風頭還是男色當前，孟晚都不感興趣。

倒是這豐厚的獎勵基金，讓她的那顆心蠢蠢欲動起來。

孟偉文每個月給女配的生活費並不高，而且都被女配為了維持虛假繁榮花在了服裝化妝品上了，現在賬戶里剩下的資金少的可憐。

如果能拿到這筆錢的話，她在經濟上至少可以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你好，報名表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孟晚用筆敲了敲許逸嵐的椅背，盡量溫聲開口。

許逸嵐回過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隨即又想到關於她的傳言，馬上把報名表像護寶貝似的放好，眼裡露出幾分輕蔑：「不給，再說你看了有用嗎，你一個鄉下來——」

話音還未落，孟晚的眼神突然冷下來，像是冬日毫無阻隔刮過面頰的北風，凜冽又刺骨。

看得許逸嵐從腳底躥起一股寒意，剩下的話一時間都凍在了喉嚨里。

她不自覺地偏過頭，目光落在那張報名表上。

給她看嗎？那自己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不給？但是她的眼神又好嚇人，好像要在自己身上戳出幾道窟窿來一樣。

就在腦海里兩個小人拉扯間，一道凳角和地面的摩擦聲響起。

幾人紛紛的抬起頭，看著被之前叫去辦公室的洛景，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正拉開椅子坐下。

「你沒事吧？」

孟晚最先反應過來，看著他臉色並不好，出聲問了一句。

少年沒答，自顧自的拿出課本，密長的眼睫鴉羽似的，低低垂著，在不太健康的膚色上掃出一片陰影，整個人彷彿自動開啟了一道屏障。

怎麼回事？

上次送他去醫務室不是還好好的，好得她都有種對方已經和自己站到同一陣營的錯覺了。

怎麼兩日不見，關係又突然倒退到解放前了。

沉默間，周行拍了拍許逸嵐的肩膀，將人往前帶了一下。

「幹什麼呢你？」許逸嵐瞪了他一眼。

「沒幹嘛，讓你少看熱鬧。」

周行難得語重心長地勸了一句。

許逸嵐卻依舊有些不甘心：「剛剛她問我要報名表是你為什麼不幫我？」

「我可不敢。」周行承認自己也被孟晚那個眼神嚇到了。

他邊壓低聲音開口，邊拿出手機點開上次論壇里那個籃球場的視頻，放到許逸嵐桌上：「看看，我怕我一替你說話，她到時候以為我倆同流合污，到時候把我當那顆球給砸了。」

「不是吧。」許逸嵐雖然也知道這件事，但她當時光顧著看撕逼了，此時看完視頻，她腦海里又浮現起孟晚剛剛那個冷得嚇人的眼神。

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記恨上自己？

許逸嵐懊悔的掐了掐周行的手臂：「你剛剛怎麼不攔著我呢？」

「我剛剛態度沒有很差吧？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周行不遺餘力的打擊：「你有。」

完蛋。

嗚嗚嗚，好想穿越到十分鐘前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許逸嵐拿起那張罪魁禍首的報名表，盯著看了好一會，殊不知她那副驚慌又不安的表情以及兩人剛剛的對話全部被後面的少年分毫不差的捕捉到了。

她是想去參加校慶演出嗎？

洛景用餘光偷偷看了眼身邊的少女，她眉頭微微蹙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裡除了以往的冷淡，還夾著著一絲絲泄氣。

難道是因為自己剛剛沒回答她的問題，所以生氣了嗎？

其實不是他不想說，只是因為這兩天生了病，聲音嘶啞的很難聽，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莫名的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來。

但看著那張精緻小臉上的一直不散的喪氣，他還是忍不住保持沉默，翻出草稿紙，撕下一小張，思索了一會後提筆在紙上落下了一行小字。

而孟晚正陷在對方的轉變里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張小小的紙條落入了視線中。

那紙條上被一隻修長的手指壓著，小心翼翼的越過兩張課桌的縫隙，往她那邊挪了一小段距離。

等確認她看到時，那隻手很快收了回去。

他這是開始主動理自己了？

面對著洛景的舉動，孟晚新奇的同時又生出了一絲成就感。

她放下課本，拿起紙條展開，一行小字映入她的眼中：

「你是想參加校慶演出嗎？」

字體有些許潦草，筆鋒利落又漂亮。

只是每一捺的末尾都習慣性的都藏著一筆細小的回勾，熟悉得——

孟晚拿著紙張的手一頓，用意識急切連接上系統：「001！」

【怎麼了，宿主？】

「你看一下這字。」

讀取完孟晚的視覺信息后，001宕機似的沉默了幾秒。

「怎麼樣，是不是L的字跡？」

【宿主，001脫離L的意識后，關於L的一切存儲信息都已經自動銷毀了，無法進行比對。】

一板一眼機械化的回答，讓孟晚突然生出了幾分躁意。

「難道關於原主人，你只有數據化的記憶嗎？」

001是任務局最特別的系統，除了強大的資料庫，它還能有更為智能的情緒感應和對主人記憶習慣的適應。

其實最初001是由L創造和掌控的。

只不過後來有一次時空任務，發生了巨大的動蕩，孟晚和同去隊友的系統在那次意外中都被損毀，身受重傷，被困在那個即將覆滅的世界里。

本以為自己會死於那場危機，沒想到醒來之後，她已經躺在了任務局的療養院里。

而001也是那時候連接上她的意識的。

後來她身體恢復，重新回到了任務局，但她再也沒見過L，任務局也上任了新的最高管理者。

私底下，他們都說L為了救她已經死在了那個覆滅的世界里，而她作為唯一的倖存者，更有八卦者猜測她和L之間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對於這些荒謬的言論，孟晚只覺得可笑，像L那樣的人，長久居於上位，早就沒了正常人的感情，做事從來只考慮利益得失。

倘若真的是為了救她，想必也是她身上有更大的價值。

在她看來，這是唯一能解釋得通001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理由。

等了半晌之後，001的記憶回溯終於結束。

板正的聲音再次在腦海里響起，這回似乎還帶了點無奈：

【宿主，根據001的記憶分析，字跡確實和L有些相似，但L的似乎更加剛勁一些。】

001一向是精準分析的，難得會出現「似乎」這種不確切的詞，看來它對於L的記憶也已經淡化了。

孟晚不再繼續為難逼迫它，她放下那張紙條轉而去看向身邊的人。

少年雙手拿著書，微微垂著頭，依舊是一副把自己藏在小角落裡的樣子。

而L一向是冰冷，深不可測，讓人不敢直視的，就算洛景以後在這個世界成了大反派，和L之間還是隔著一條懸河的。

自己怎麼會把這兩個人聯想到一起去。

真的是來了低緯度世界，智商也跟著滑坡了。

她自嘲般的輕笑了一聲，在那張紙條上唰唰的回復了一行字，伸手遞了過去。

「是的，但是我沒有報名表，你知道去哪領嗎？」

報名表嗎？

他剛剛好像在劉中旬的辦公室里看到過。

洛景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辦公室」三個字，然而寫完后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將那張紙揉進了手心，重新撕下一張。

這次他沉思了一會，一筆一劃重新寫下三個字后，將紙條輕輕放在了她的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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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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