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知道。
看著比之前更工整的三個字,孟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但對方的眼神清澈而透亮,像是把所有一切都□□裸的剖析在她面前,讓她找不到任何一丁點懷疑的理由。
孟晚將那張紙折好,壓進了課本里。
隨著一陣早讀下課的鈴聲響起,教室里開始騷動起來。
「哎,俞哥,你看人家寧願和一個瘸子坐同桌都不和你坐。」
「就是,看不出來小瘸子還挺受歡迎的。」
幾個和俞靖風玩得好的男生,此時故意晃悠到教室後排,路過洛景身邊時大聲調侃著。
口舌之爭最是無益且無聊,她根本懶得理會,但又害怕洛景會因為在意他們的玩笑話而疏遠自己。
所以孟晚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你別聽他們瞎說。」
沒料到她會安慰自己,洛景抬起頭,無波無瀾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又被斂進一片墨色里。
他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自己沒事」的眼神。
但這小小的互動被那幾個男生捕捉到,且誇張的放大了幾十倍。
「她說我們瞎說,原來俞哥你的魅力已經比不上小瘸子了啊。」
說話的人故意拖長了語調,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俞靖風朝他們笑罵了一句「滾」。
其實他一開始也沒料到孟晚也會拒絕和自己坐同桌,拒絕就算了,最後還選了班裡的小瘸子,這其實讓他覺得十分沒面子。
見那邊幾個人還沒消停,他挑了挑眉,將手中轉著玩的一本書直接往他們那邊丟去。
「啪!」那幾個男生躲得快,厚厚的教科書砸在洛景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孟晚這次沒來得及反應,等她回過神,目光觸及到的就是少年微微擰緊的眉宇間閃過的一絲痛意。但也很快被他隱藏下去,若不是蒼白的額角冒出的一層冷汗,她都要懷疑剛剛那本書砸中的另有其人。
「你沒事吧。」
少年搖了搖頭,撿起那本書。
孟晚抬起頭,看向那幾個怔住了男生,她眸光沉下來,那個剛剛躲得最快的男生只感覺背脊都在發涼。
他戰戰兢兢的閃躲開,轉頭向俞靖風拋去求救的眼神。
俞靖風也接到示意,朝她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不好意思,剛剛脫手了。」
他倒是不覺得一個小姑娘就算髮火能有什麼威脅,所以說完又毫不在意地對其他幾個男生勾了勾手:「還賴著不走?」
那幾個男生趕緊灰溜溜的往自己座位上走,只不過屁股還沒挨到凳子,就聽見更大的一聲碰撞聲。
教室內頓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紛紛往俞靖風的位置看去,只見剛剛那本書現在破敗的躺在他的課桌上,內頁已經脫落成了幾段,而俞靖風的耳後被擦出了一道明顯的血痕。
看著觸目驚心。
「不好意思,我也,脫手了。」
少女的聲音割開了沉寂的空氣,平淡又夾著些點懶倦,彷彿剛剛那一幕只是多麼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俞靖風囂張乖戾慣了,平時誰都不敢去惹。
沒想到人家第一天來就叫他掛了彩,這下是踢到鐵板了。
俞靖風揉了揉耳後的傷口,沒破,但是有淤血,看來力度掌握的很好。
刺痛感稍稍緩過一陣后,他饒有興緻的看向孟晚,但視線還沒觸及,已經被一道更為鋒利的目光給阻隔了。
剛剛被砸了還面無表情的洛景此時正緊緊盯著他,那眼神像是吐著信子,毫無聲息會撲上來的毒蛇,淬著深不見底的陰冷。
是警告,也是威脅。
「看什麼看,馬上上課了,還不趕緊轉過去。」
俞靖風滿腔的氣勢一下弱了大半,掃了一眼等著看好戲的人,不耐煩的吼了一句。
眾人紛紛作散,想吐槽交流又不敢開口,只能拿出手機在論壇里匿名傾述著今天這驚天地的一幕。
而前座的許逸嵐此時手都有些打顫,她看著自己抽屜里的報名表,琢磨著是該把它以什麼姿勢給到她的后桌?
這真的太難了。
解決了一個刺頭,孟晚接下來都過得十分順利。
除了偶爾聽到她們可以壓低聲音的私語外,沒有人敢再來她面前故意生事。
不但如此,放學前她還在課桌抽屜里看到了校慶演出的報名表。
聯想到後來許逸嵐三番兩次的翻出那張表,又時不時的用餘光偷偷瞄自己,孟晚似乎尋到了這張表格的來歷。
不過看她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態度,她沒聲張,也沒有戳破,悄悄領下了她這番「好意」。
交完填好的報名表從藝術樓回來,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
她敲了敲001:「洛景已經走了嗎?」
【超出系統的檢測範圍。】
好吧,剛剛走之前還特地問了一遍,他要不要等自己一起回去,當時洛景沒答,她以為對方默認了。
沒想到居然私下先走了。
孟晚是一個陣營意識很強的人,在她的領地里只把人劃分為三種:隊友,敵人,路人。
現在她把洛景暫時劃分到己方陣營,本以為經過早上的那件事後,對方應該和她一樣,不過照現在看來好像是她對彼此的關係太過於自信了。
這個認知讓她生出一絲挫敗感。
她飛快收拾好東西,踏出了空蕩蕩的校園。
-
「沒錢?沒錢你今天還想走啊!」
為了節省時間,孟晚今天特地抄近道走了小路,走到老舊的巷口時,突然傳來了一道男聲。
而且這聲音囂張的有些熟悉。
她抱著一分好奇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被兩個社會青年推在了地上,那兩個社會青年一個紋著花臂,一個染著亮眼的金毛。
正是上次倉庫里被她教訓的那兩個。
而那個校服男低著頭,縮著脖子,身子微微發抖,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
孟晚本不想管閑事,但那個花臂男好像沒了耐心,一把將人從地上拽起來的時候,那男生的臉突然在大腦里和記憶中的一張面孔重合起來。
是他,孟雪涵落水那天的唯一在場的人。
思忖了片刻,孟晚走過去撿起一塊鴿子蛋大的小石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花臂男的背上。
「嗤,誰啊,他媽的——」花臂男痛的嘶叫了一聲,轉過頭。
等看清走近的人後,驚愕了幾秒,猶豫的豎了一個大拇指:「砸得...真准。」
「又在欺負人?」
「哪裡,哪裡,我們就是和他聊聊天。」
花臂男鬆開那個男生的衣領,還替他彈了彈灰,轉頭看向一旁的金毛,「對吧,小易。」
金毛回憶起那天手臂被擰脫臼的痛感,忙跟著附和:「對對對,姐,我們沒,沒欺負他。」
「是嗎?」孟晚瞥了一眼那個哆哆嗦嗦的男生。
那男生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著面前清冷又漂亮的少女,剛想開口,馬上又接收到那兩人拋過來「你要是剛瞎說就完蛋了」的眼神。
他到嘴邊的話又咽回肚子里,拚命的點了點頭。
那兩人也鬆了一口氣,趕忙賠著笑臉:「是吧,我說的沒錯吧姐。」
「誰是你姐?」
原來在任務局裡,大家都是以代號相稱,她並不喜歡這種套近乎的稱呼,況且現在原主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學生,被這麼叫讓她更不喜。
花臂男見她語氣不善起來,向金毛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那...那個,不叫姐的話,我們以後叫你老,老大可以嗎?」金毛緊張的說話都瓢了嘴。
孟晚忍著笑,他倒是長得挺像原來自己在任務局的一個同事的。
只不過現在她確實沒有想和兩個慫包桃園三結義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朝兩人擺了擺手:「走吧。」
「啊?」
「不是說沒欺負,那你們倆趕緊走,行嗎?」她故意加重后兩個字的語氣。
兩人對視了一眼,飛快的溜出了巷口。
空蕩的小巷只剩下兩個人。
孟晚彎腰提起那個男生的書包:「叫什麼名字?」
「程...程時。」
「上次,孟雪涵落水時,跑走的人是你吧。」
小巷裡的路燈已經亮起,孟晚也沒時間和他周旋,單刀直入的開口:「你看到她是自己掉下去的了吧。」
程時有些震驚的抬起頭,但是對上對方審視的目光,他還是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迫感。
他猶豫了一會,最終屈服在那道目光下,輕輕「嗯」了一聲。
孟晚滿意的揚了揚唇角,淺顯的笑意裡帶著毫不避諱的企圖:「那我希望你能在三天內公開說明那天的事。」
程時一時沉默了下來。
孟晚也不急,就這麼好整以暇的等著,似乎今天一定要從對方嘴裡聽到答覆。
僵持了一會,程時妥協,接過她手裡的書包,點了點頭。
兩人的消失在小巷的盡頭后,路燈的暗處一前一後走出了兩道身影。
一道身形微胖,妝容艷麗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
另一道,修長清瘦,被昏黃的路燈拉得修長,善於隱藏情緒的墨色深瞳里,此時暗涌著起一股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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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哥&小易:給大家表演一個一秒變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