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羹

第三章蛇羹

中午時分，李家祖屋。

剛在老爹家裡吃完午飯的李草生心裡有些無奈，走不得的他，只好老老實實地留在這兒安生坐著，等待小七的醒來。

唉，小七這小懶豬還得睡多久啊？

今兒，李草生天一亮就被二郎叫來老爹家了，一直等到現在。雖說石氏給他留了飯，但要知道平時這會兒茶足飯飽的他，原是在家的床上好好午歇半個多時辰的。

可惜，這會兒的李草生卻連哈欠也不敢打一個，真讓老爹看見，不被狠狠削一頓就算老李頭心情好了。

不過，小七這會兒還沒醒過來，老爹的心情能好才怪。

為了分散一下有些睏乏的精神，李草生開始回想起昨天傍晚那雞飛狗跳的一通忙活。

嗯，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傍晚，大哥背著小七回來，李草生沒能多問就被老李頭吆喝著仔仔細細地給小七檢查了數遍，又再三地對老李頭說小七隻是暈過去並無大礙，待醒來問診后看情況乖乖喝上一兩天的湯藥就足以。

然而，過於緊張小七的老李頭卻慌張得不行，差點兒把李草生強留下來，以便一整宿隨時觀察到小七的情況。

李草生：……

無奈之下，李草生只差拍胸口發誓保證小七確實無礙，再加上阿么以及大哥的勸說，他才得以順利脫身回家。

唉，雖說李草生知道老李頭寵愛小七，但也沒想到能到如此地步。

幸好他也是成家立室多年的成人了，不然，李草生還真剋制不住地對小七升起一絲絲的嫉妒。

正回憶著自家老爹從小對小七的諸多寵溺之事，李草生就被老李頭的一聲大吼給嚇得打了個哆嗦。

——「老六，小七醒來了，快點過來看看！」

聽罷，李草生麻利拎起腳邊的藥箱，徑直往小七的房間走去。

……

「小七啊，你能不能告訴六哥，你昨天在草叢那兒到底遇到啥了呀？怎就暈倒了呢？」

給小七仔細地把了把脈看了看相，發現人確實無事後，李草生很是迷惑地將攢了兩天的問題直接問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為了安一安老李頭的心，免得老頭兒再次動了扣下他的念頭。

「是啊，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了？」

李草生的話音剛落，屋內的老李頭、石氏、李稻生聞言，緊接著一同問道。

「……」

面對圍在床邊的四人的關切又急迫的炯炯目光，剛睡醒還沒洗臉的李小小不由得有些尷尬。

對著四人憨憨一笑后，他忍不住低頭逃避，順帶也揉了揉眼睛。

咳咳，怪不好意思的，他眼角的眼屎還沒摳乾淨呢。

「嗨，你這孩子！趕緊說呀，要急死你爹我了！」

眼看小七醒來后精神頭還不錯，不像是身體有問題的樣子，於是，老李頭沒好氣兒地拍了拍小七的腦瓜仁。

這屁孩子，看這支支吾吾的樣子，肯定是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才不願意說出口。

「小七，好不容易醒來了，你咋就不趕緊說清楚？你這孩子，真想要我們繼續擔心是不是？」

石氏見狀，也跟著老李頭數落起自家孩子。

真是的，攪得全家人跟著七上八下的，竟還想著隱瞞不說！

這孩子，真是要氣死他了。

「小七。」

李稻生擰了擰眉頭，不解地喊了聲小弟的名兒，不知道對方為何不回答阿爹的話。

「小七~」

李草生好笑地拉長聲音同樣喊了聲小七，也跟著三人逼了逼。

被四人團團「逼問」，李小小沉了沉心，想沒面子總比傷家人心要好。

於是，他眼睛一閉，純當沒看見床邊有人，直截了當地大聲說出暈倒的原因。

「是蛇啦！」

「昨天我就是被蛇突然湊近，才一下子嚇暈在那兒的！」

老李頭：「……」

石氏：「……」

李稻生：「……」

李草生：「……」

聽了小七說出的原因后，四人齊齊沉默了。

哈？

是蛇？！

小七這屁孩子不是從小就膽大得很嗎？

十三歲那年，還親手捉了一條手腕大的菜花蛇，綁棍子上興高采烈地帶回家說要煮蛇羹呢……

要不是這蛇把他大哥夫喬氏生生給嚇得暈倒過去，事後還被臭罵一頓，想必還會有更多的蛇會遭到小七的毒手。

想到小七從小到大的「豐功偉業」，四人不由得各自對視了好一會兒，雙雙蹙緊了眉頭。低頭沉思了一陣子，四人進而同時恍然大悟般地擔憂起來。

小七這孩子，不會是隨便拿個借口來隱瞞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畢竟，村裡的哥兒幾乎沒一個不怕蛇的。

而蛇羹那事兒都過去三年多了，以小七的記性，大概也早已忘得乾乾淨淨。

「小七，別擔心。老實告訴阿么和阿爹，昨天你真的是因為蛇才暈倒嗎？而不是……咳，而不是遇到其他不好的事兒？或者是……不好的人？」

心裡咯噔一下，石氏心疼地伸手摸了摸還閉著眼睛的小七，緩聲問道。

他知道小七從小就憨憨的，又總沒有身為一個哥兒的防範意識。

對於孩子這毫無憂患感的情況，他和他爹著實沒什麼法子，想來想去，也只好日常讓家裡人多看緊點兒，免得有人趁機佔小七的便宜。

昨天小七獨自去玩兒了，難道……

難道有壞人對小七下手了？！

「小七，要真是有人欺負你，別怕，直接告訴大哥和六哥，哥哥們幫你去揍死他！」

知道小七從小到大的「毛病」，李稻生一下子彷彿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情景。

於是，李稻生忍不住死死地握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吱響的同時，狠聲對小七保證道。

「小七！阿爹的小七哇……」

聽了自家夫郎和大兒子的話后，老李頭愣了愣。

待明白倆人到底在說啥之後，他頓時心絞如刀割，捶胸頓足道。

「干他娘的！到底是誰欺負了小七！我這就去毒死他！」

作為從小對小七看緊點兒的人之中，李草生就是最最上心的那一個哥哥。

一想到自家嬌憨可愛的小七被人欺負了，他就忍不住翻找醫書的衝動，想看看有什麼草藥自帶毒性能葯死人。

「……啊？」

面對四人此刻軟狠兼備的話，李小小目瞪口呆地緩緩冒出一個「啊」字。

天了嚕，什麼情況？

此時此刻，李小小真被自家爹么和兩個哥哥的話給驚呆了。

要不是這真是他的親身經歷，李小小還以為他真如四人所說的，被什麼人給欺負了呢。

眼看鬼哭神嚎的阿爹已經隨手抄起一把凳子，準備跑出門找那無中生有的「欺負他的人」來報仇后，李小小登時坐不住了。

「爹！爹！！！別跑啊，我就是被蛇嚇的！哪有什麼欺負我的人！」

話畢，李小小發現屋裡的其他三人聞言后，居然也憤然抄起順手的傢伙，好像是也準備跟著他爹出門報仇的樣子。

李小小終於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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