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
第四章硃砂
小小的卧室里，回蕩起李小小几近崩潰的聲音。
他扯開嗓子嘶聲裂肺地解釋道，「我發獃的時候，把伸到我跟前的蛇給抓住生嚼咬斷了！！！！」
「回過神來，當場就被手裡握著的血肉模糊的兩段蛇身子給噁心得要死，一路亂跑找水源洗嘴巴，不知為啥跑到到草叢那兒后，就直接暈過去了！」
「嗚嗚嗚……阿爹，阿么，大哥，六哥，是給蛇嚇暈的啦，真的沒人欺負我呀！」
把事情的真相直接大聲喊出來后，李小小臉紅耳赤地的躲進被窩裡了。
靠吼！
這會兒他可真真沒臉見人了。
瑪的，他李小小生嚼大蛇的事迹，從此往後得響徹大瓢村了。
「……」
哐當幾聲，屋內四人手裡的傢伙齊齊掉地上。
娘咧，小七也太生猛了吧？！
發獃的時候還能徒手捉蛇，順便還生嚼咬斷了人家……
「咳咳……小七啊，你都餓了吧，阿爹和阿么這就出去給你熱飯去啊。」
見孩子羞得躲被窩裡縮成一團，老李頭也不知道該咋安慰才好。
於是，他借著給小七打飯的事兒，徑直地把同樣尷尬無語的自家夫郎一同給拉出來「避難」了。
嗐，孩子過於生猛也是個問題吶，尤其這還是個小哥兒。
老天保佑，虧得小七上月就已經定親了。
得了，由此得知，老早看中小七死活不放的君大郎，也是個猛人吶。
「噯……噯，小七啊，你看你都暈倒了，大哥這就去找你大哥么給你殺只雞，燉湯了好給你補補哈！」
見自家爹么都一臉為難地溜了，李稻生狠了狠心，主動獻出一隻老母雞以用來脫身。
嗯，反正阿爹這麼疼小七，家裡的雞小半都是老李頭為小七專門而養的。
李稻生這回兒不用老李頭說就主動提議殺一隻，阿爹知道了，肯定高興得不行。
嘖，話說回來。
幸好自家夫郎不是小七那般生猛的哥兒，不然李稻生可受不了了。
「噗嗤……小七吶，六哥可真佩服你，連蛇都敢生嚼。來來來，仔細給六哥說說，那蛇你還記得是什麼蛇嗎？要是是有毒的毒蛇，那可不能掉以輕心哦~」
等人都跑出去了，李草生一溜煙地跑到小七的床邊。
一邊彎腰笑著問，一邊用力地戳了戳被窩裡的小七。
他現在可不能走呢，他還得給小七問一問診，好給小七出個湯藥方子。
更何況，若是小七生嚼的那蛇真是帶毒的，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兒。
……
生無可戀地躺床上，李小小完全不敢回憶剛才和六哥所說的事。
這麼生猛的事兒，他也不想的呀！
都怪李小小記憶蘇醒之前，可能是因為自帶前一輩子的龐大記憶信息，雖說那記憶一直處在封鎖狀態，但長期過載的腦容量還是讓李小小整個人從小到大都憨憨的。
再加上前輩子的李曉幾乎沒吃過什麼苦，導致這輩子的李小小雖然身懷巨力（年紀小小就跟普通壯漢的力氣一般大），但遇事兒總表現得很是嬌氣，怕苦怕累不說，還尤其貪吃和愛撒嬌。
總的來說，這輩子的李小小就是個巨力嬌憨會撒嬌的吃貨人設。
咳咳……
也對，要不是李小小如此會討好長輩，老李頭和石氏他們才不會這般寵溺他。
等等，想什麼呢。
停停停！
會撒嬌自豪個啥子啊，還是言歸正傳吧。
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李小小驚訝地發現，其實暈倒前的幾天里，他整個人就已經渾渾噩噩的了。
對此，他在那幾天里的好多行為都是靠本能來應對的。
李小小猜測，興許那幾天里的異狀，就是他準備解鎖上輩子記憶的時機吧。
所以，本就不怕蛇又處於本能反應的他，發現有蛇伸到跟前了，下意識就是捉來吃掉……
是的，十三歲蛇羹那事兒李小小還沒忘記呢。
身具吃貨人設的憨憨李小小，對於能吃的事物，記性總會比其他的事情要來得長久。
加上當初由於大哥夫喬氏的暈倒導致遺憾地沒能吃上蛇羹，搞得李小小一直對蛇羹念念不忘，對蛇羹的原材料蛇的渴望更是越發的深刻。
於是，這次碰上蛇，算是雙方之間的倒霉吧。
嗯，蛇由此喪命，李小小被噁心得暈倒過去從而順利恢復上輩子的記憶。
嘖嘖，算咯。
反正雙方事後都付出了代價，他也就不要再對此事耿耿於懷好了。
……
「六哥，這是什麼葯啊？咋聞起來酸苦酸苦的！」
捧著一碗黑不溜秋的中藥，李小小嗅了嗅味道，頓時皺巴著臉對一旁盯著他喝葯的六哥問道。
媽噠！
兩輩子的李小小從小到大都是個健康的好孩子，從不需要吃藥。
李曉那輩子，就是得病了要吃藥，也是一些包了糖衣的西藥丸子……
這會兒六哥熬的葯，咋看起來就彷彿不太對勁兒的樣子？
顏色烏漆嘛黑的不說，還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酸餿味道。
噯，這是什麼黑暗湯藥，好想拒絕不喝。
「良藥苦口！趕緊喝，葯涼了，藥效就沒了。」
作為大夫，李草生最見不得的就是病人不老實喝葯。
兇巴巴地對著小七懟了兩句，見這臭孩子依然無動於衷地盯著葯碗發獃。
擼了擼袖子，李草生伸手搶過小七手中的葯碗，舉碗就把葯直接灌進對方嘴裡。
「呸呸呸，苦死個人了……六哥，你到底開的什麼藥方啊？」
生生被六哥灌藥，李小小難受極了，但葯到嘴裡，他也不敢把葯直接吐掉。
好不容易大口大口地把葯咽下，李小小立馬對著六哥追問到底。
這藥味道如此古怪，不會是藥方也跟著是些怪異離奇的中藥吧。
如，藥名夜明砂，實際卻是蝙蝠便便的玩意兒……
「就安神湯，養心安神的。小七你不是說暈倒前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嗎？喝它就是了。」
灌完葯仔細檢查一遍葯碗，發現小七十分乖巧地都把葯喝光了，李草生很是滿意的摸了摸這孩子的腦袋瓜。
放下藥碗，李草生一邊收拾好藥箱，一邊對著小七補充說道，「嗨，裡面具體有什麼草藥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安神湯你得喝上兩天，一天兩劑。」
「什麼？是安神湯？！六哥，這葯裡面不會有硃砂吧？」
來不及對還要喝三次苦藥湯討價還價，李小小剛聽到六哥說他喝的藥方叫作「安神湯」的時候就忍不住驚呼問道。
安神湯，這不是傳說喝了會汞中毒的大毒湯嗎？！
天啊，他剛才喝完的那一碗，不會害得他立馬嗝屁吧！
這會兒拎著藥箱正準備離開的李草生聞言，馬上驚訝的回頭看向了床上的小七。
伸手遙遙點了一下小七這孩子，他沒好氣地笑罵道，「嗬，你還懂得蠻多的嘛，連硃砂也曉得。不過，你喝的那一碗安神湯里可沒有硃砂。這玩意兒可金貴了，就是賣了你六哥也買不起給你配藥。」
發現小七還昂著頭瞪大眼睛地看向他，李草生忽然饒有興緻地繼續說道，「而且，硃砂入葯前得炮製減毒，又不能用作煎煮，只能入丸和散。所以，你喝的那劑安神湯里肯定沒硃砂。要是那人和你說含有硃砂，肯定不是騙子就是庸醫。」
「好啦，六哥小課堂就說到這裡了。剩下的那三劑安神湯，小七你要乖乖的把它們都喝完了哦。」
說罷，李草生不管小七再說些什麼，徑直地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