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頭皮發麻
「哐當!」
陸成的話音落下后,趙拓撲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被一聲鐵門打開的聲音給吸引了去。
陸成也同時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幽暗的石門由外被推向了內里,仿若被摺疊開的石門打開后,有一道較為刺眼的光芒自外鑽入,略有些閃目,以至於只能看清楚走進來了兩個人,
光芒從他們的後方射出長長的影子,而且身影高大,彷如惡魔般的巨人。
伴隨著踏地的聲音,還有兩人的談話聲也是傳了進來。
其中一個聲音顯得有些年輕且著急:「頭兒,你說這次上面所說的那個醫師們聯合起來做局陷害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啊?賢王爺奉命巡查四方,他們到底圖謀什麼啊?」
這話落下,另一個影子連忙左右轉了一下,然後立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並且狠狠地擰起了他的衣領就是往牆壁上一頂。
聲音壓得極低地道:「你要是想早點投胎去,趕緊自己找個地兒抹脖子去,別害老子。」
「這種事情,也是你和我有資格去談論的嗎?」這聲音明顯就老成了許多。
「咳咳咳!」
興許是用力太大,那被掐住脖子的年輕人竟然咳嗽起來,只是咳嗽聲有些像干鴨子叫,一看就是掐住他的人用力太猛。
聽到這聲音,那人才停了手中的力氣,不過只是把捂住嘴巴的手給拿了下來,然後又惡狠狠地低聲道:「你和我都只是聽命行事,都是老老實實地當一條狗,就要好好地閉上嘴巴,不要說什麼其他人能夠聽得懂的話,明白沒有?」
「頭。頭…兒,我!」
「咳咳!」
「我知道了。」干鴨子聲男子的聲色此刻依然十分難聽,艱難地順了一口氣后,趕緊跟了上來,就在前面之人後方緊隨著,大氣都不敢說一聲。
而隨著距離打開石門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們的身影也是越縮越小。
這也才得以讓陸成幾人看清楚來人的面貌。
為首之人頗為壯碩,一身淡紫色皂衣,腰間別著一把長刀帶鞘,頭頂著黑色方帽,此刻面色陰沉。
走進后就坐在了一方木桌周圍擺放的四腳長木凳上,久久不語,神色很是凝重,心事重重。
另一人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讓身立在了一旁。消瘦的身材,同樣是皂衣,但是卻沒有方帽,手裡提著的刀也極為普通,與走鏢人佩戴的普通彎刀樣式一樣。站在那裡,還不時地用手撫摸脖子前方的喉骨,細細地嗯嗯發著怪聲。
叫頭兒的魁梧男子坐下不久后,才終於將桌子上水杯里的水一飲而盡,然後再看了看桌面上之前田三倒水時,灑出來的水,
轉過頭去問道:「田三兒,你說我們現在,該從哪裡著手調查比較好?是先進去?還是不進去?」
田三先是緊了緊嗓子,而後才微微躬身道:「頭兒,這明顯就是林捕頭故意坑害頭兒的陰謀,平日里若是出了什麼容易立功的事情,他腿腳比誰都快,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卻一把就推到了頭兒您這裡來。」
「我們若這一進去,那後面的事情,可就說不好了,最終若是沒有查出來什麼結果,以林捕頭為人,是絕對會說是我們先動了證據,讓他無線索可查來為自己完全脫身的。」
庄炎明雖然心裡有些同意田三的話,但還是警告道:「你身為快班,不論在何時,都不能對一個捕頭說三道四。這話我告訴你多少遍了?」
庄炎明也只是責怪一二,並沒有採取絲毫的懲罰措施和口頭批評。
田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左右看了一圈沒人,這才轉移話題,滿嘴又是埋怨道:「頭兒,你說那些個人倒霉就倒霉唄,怎麼在路上要死不死去?怎麼偏生就是剛好到了城裡,一個個地都變成了短命鬼?」
「說是這些人都還沒死,只是處於假死狀態,如今會看病的都差不多死絕了,就連令史都沒能逃得一命,」
「剩下的就算會看病,也絕對不會來了吧?」
「這個時候連給他們找個死的理由都難,更何況是將他們給救活?」
說到這裡,那田三突然壓低了聲音一語驚人地道:「要我看,這不會是那位貴人知道自己可能犯了禁忌之罪想出來的脫身之詞吧?」
「畢竟殺絕一方活人之醫,百姓有病無葯,必然有造!」
「啪!」
看著田三越說越離譜,庄炎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把桌上的碗都給拍得『跳』下到底面自殺了。
「田三!老子現在不需要你耍聰明。」
「老子要你怎麼裝糊塗,你能不能做得到?」
他手指著田三,唾沫星子直接濺在他的臉上了。
田三立刻閉了嘴,再也不說話了。
庄炎明也知道田三說的都有道理,也沒有繼續深入怪罪下去,沉吟片刻道:
「不管背後是陰謀還是陽謀,林少謙後續會不會栽贓陷害,但畢竟如今郡丞大人親自傳了令,要我二人去把屍體給帶出去,我們就必須去做。」
「只是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準確地做好記錄,不能破壞任何蛛絲馬跡。」
「你小子的記憶力不錯,看了一遍,把所有人倒下的狀態畫出一個大概,這對你來說並不難吧?」
田三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庄炎明和他都是奉命而來,不是他們情願不情願,都是必須要這麼走一圈的。
於是田三就和庄炎明二人直接走向了暗室的更深處,不久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了。
他們走後。
陸成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還在依舊消化他們之間對話之間殘留的含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婉兒突然被嚇得低聲哭泣起來,哆哆嗦嗦地揪了揪趙柔的手肘處的袖子:「小姐,他們?」
俏臉煞白:「他們是不是說我們都死了啊?」
「別亂說!」趙柔其實也嚇得厲害,不過她還是強自鎮定道:「你看你、我還有我父親,這不是都好好的嗎?」
「可是?」
「可是?」
「他們明明都說?」婉兒的眼睛里都是迷茫之色。
沒說下去的詞是:
會治病的都死絕了。
不就是說老爺和小姐都死了嗎?
「他們可能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好從我們這裡聽到一些他們想聽到的事情。」趙柔一邊安慰婉兒,可是心裡卻不由自主地也害怕了起來,然後求救趙拓撲:「父親,您說對吧?」
趙拓撲陰沉著,面色不改,緩緩地點了點頭,聲色沙啞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只是。」
就在這個時候。
「啪嗒!」
之前兩人消失的方向,重新響起了鐵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了一隊隊的皂衣,
這些皂衣,兩人一組,前後都提著木板子。
木板子上面,似乎隱隱約約地躺著什麼人,
待到靠近幾人待著的柵欄牢房時,因為石門打開的方向正好讓他們都看清了那躺著的人的面貌!
「蹬蹬蹬蹬!」婉兒立刻不由自主地快速倒退,
「鬼!」嘴裡厲喊著。
「嘭!」退到後面,後腦勺直接撞在了鐵柵欄上。
然後再嘭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接傻了。
趙柔兒也是一臉煞白了,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拳頭裡面的掌心處全都是汗。
雙目死死地盯著那木板上躺著的女孩兒,
丫鬟頭,淡綠色的丫鬟服,可愛的、肉肉的臉,
緊緊閉合的雙目、毫無血色的嘴唇和煞白的臉。
無疑,都與剛剛還在自己身旁的這個婉兒,
一模一樣。
這下子,就連陸成,心裡也有些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了。
頭皮隱隱有一種發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