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入下水道的時候,千島海音聞到一陣血腥味。
就算早就準備,她還是因為這股味道而感到些許難過。
「......放鬆點。」貞德Alter出聲,「快到了。」
「嗯,我知道。」
摧毀無辜之人的人生。
這是無論多少次發生,都無法原諒,也無法習慣的事。
迦勒底召喚的吉爾·德·雷並沒有犯下這樣的錯誤,但是這場聖杯戰爭的Caster的確是無法原諒之人。
「我會直接和他說的,合作的目的達成后,我會讓你送他回英靈座。」千島海音說。
「......哼。」
貞德Alter沒接話。
她本來想說,要是這麼在意這些人的死,那讓她一個Servant過來不就好了,反正人類脆弱得很,出了意外反而糟糕。
然而昏暗的下水道沒有影響Avenger的視線。
她清楚地看見同行者臉上冷靜的神色,和藏在眼底的憤怒。
不管多少次都會對這樣的事發怒——
這樣的笨蛋,就算勸說了也肯定是不會聽的。
之前說要揍Caster一頓也大約是這個原因。
而且貞德Alter猜測,如果從迦勒底成功擠......不是,從迦勒底召喚過來的Servant不是她的話,千島海音應該會果斷地將滅除Caster放在第一位。
一想到Master可能是在顧慮自己的心情,貞德Alter又不高興起來。
「雖然Caster可能不在,但還是拜託你注意周圍了,Alter。」千島海音說,「畢竟我什麼也看不見。」
「......」
貞德Alter略微皺眉,隨後將目光從Master臉上移開,看向前方。
下水道並不長,走到盡頭只需要十多分鐘時間。如果有Servant的代步工具,或者乾脆她背著她進去,那也許只需要數個呼吸。
興許是處於要連帶清理掉可能存在於下水道中的機關考慮,千島海音並沒有讓貞德Alter幫忙加快速度。
越往裡走,血腥味越濃。
貞德Alter對這樣的味道不陌生。
與火焰起舞,鮮血為伴,Avenger不就是這樣嗎。
更何況......
別的「自己」也做過相同的事吧。
......屠殺千島海音眼中的無辜者什麼的。
走到盡頭的的時候,千島海音也確實觸發了魔術工房的機關。
貞德Alter揮動手中的旗,將其破壞了。
整個魔術工房安置於下水道盡頭的這個空洞,驅動運轉的魔力來源於......近期冬木失蹤的女人和孩童。
人體是存在魔力的,普通人也是。
依靠活人或屍體的鮮血和內臟來獲取魔力,確實像是下三濫的魔術師會做的事。
魔術師們總是能製造出地獄。
「怎麼辦?要和吉爾那傢伙合作的話,留著肯定更有利。」貞德Alter輕飄飄地開口,「魔術師這種東西,有工房才能發揮全部戰鬥力。」
「摧毀乾淨。」千島海音的語氣沒有絲毫顫抖,「Alter。」
「......啊啊,既然你這麼說了。」漆黑的少女眯起眼,「那麼,我就把這裡的一切燃成灰燼好了。」
她當然知道——
所以只是問問而已。
說到火焰,當然是得用寶具了。
「這是被憎惡磨練而成的吾之靈魂咆哮——」
她揮舞起自己的旗幟。
「咆哮吧,吾之憤怒[Le_Geondement_Du_Haine]!!」
——火焰燃燒起來。
這並不是真正的火焰。
作為龍之魔女現世的貞德Alter所持有的並非貞德所擁有的旗幟,而是詛咒之旗。以復仇之名,將自身與周圍的怨念進行魔力轉換並燃燒。
污濁、不正與獨善,都將燃燒殆盡。
燃燒的聲音,倒塌的巨響。
還殘留在這的屍體散發出烤焦的味道,而還未死去的生命發出刺耳的慘叫。
火光只賦予了她和她身邊的Master形狀。
這是當然的。
哪怕已經被火光照亮,那些屍體也在能被身邊的少女看見之前,就化作灰燼了。
這些火焰是她的、同樣也是葬身此處的亡靈的憎恨的證明。
貞德Alter用魔力編織出網,讓Master不受到濃煙和高溫的侵害,自己卻深吸口氣。
濃烈的、炙熱的,似是要讓五臟六腑都融化的火焰。
多讓人愉快。
......多讓人不快。
藉由這些火焰,將這裡變成地獄,將這裡化作墳墓。
把所有的憎惡與絕望,全都咆哮出聲。
離修復蓋提亞製造的特異點已經過去了兩年,這兩年千島海音都過得異常清閑——連帶她都要在迦勒底呆得發霉了。
儘管有別的原因——但她慶幸著自己是這次被帶過來的那一個。
——有什麼別的什麼寶具比她的更合適用在這裡嗎?
她彷彿聽見了火焰中亡者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咆哮與憤怒——
這讓貞德Alter幾乎......愉快到要笑出聲了。
「Caster不在這裡。」千島海音說,「走吧,Alter。」
「啊啊,說的也是,吉爾那傢伙似乎有能觀察其他地方的魔術道具吧。」貞德Alter聳肩,「在看見是我之後,說不定不久后就會找上門來呢。」
「......」
「別露出那種表情來。」她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不過是地獄罷了。」
千島海音露出一個笑容來。
「嗯,我知道。」她說,「這麼說來,Alter也說過會奉陪我到地獄這種話呢。」
「......」
「謝謝,Alter。」
......會毫不臉紅地重複這種話,這個人才是最糟糕的吧。
貞德Alter移開視線,一把拉過了千島海音的手,然後順勢將其背在了背上。
「......哇。」
「你哇什麼哇。」貞德Alter沒好氣地顛了她一下,「不想被燒死就抓穩點。」
千島海音也沒磨嘰,雙手挽住她,把腦袋放在了她的頸窩。
少女毛茸茸的腦袋蹭得Avenger有些發癢。
看樣子也沒遇見其他來調查Caster的主從——也可能純粹是他們的進度不如肯尼斯調查污染源快,還沒找到地方——總而言之,貞德Alter沒有感知到周圍有別的從者存在。
如果是有氣息遮斷的Assassin另談,不過千島海音和吉爾伽美什現在這種奇奇怪怪的關係,遠坂時臣應該也不至於讓Assassin監視搞得吉爾伽美什不高興。
就算真的Assassin在看著,也只會是言峰綺禮自己的主意。
但是貞德Alter走到下水道出口的時候,燈光投射出了、站在那的,她無比熟悉的黑色影子。
她放慢腳步,最終停在了離他大約十米的地方。
「喲。」
她嘲諷似的笑了聲,略微昂起下巴,讓對方能看清自己的臉。
「吉爾,好久不見啊?」
眼前的男性穿著的那身法袍,再加上那雙不知道到底在看哪的眼睛,毫無疑問,就是這次聖杯戰爭的Caster。
他手裡緊緊攥著那本人皮書——螺湮城教本——怔怔地看著眼前漆黑的少女。
然後毫無預兆地,那雙溜圓的眼睛,落下了滾燙的淚水。
「貞德!喔喔喔喔喔喔喔!貞德!」
Caster瘋狂地嚎叫起來,帶著狂喜和不可置信,然後——
就要衝過來。
千島海音:「............」
迦勒底的Master盯著往這邊迅速接近的、淚流滿面的吉爾·德·雷數秒,在他要抵達眼前的那一刻——
「Alter。」
她抬手指著Caster說。
「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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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蟲
我已經很多次把燈光打成燈哥了
都是燈哥的錯【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