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島主的容貌
洪七怒目圓睜,憤憤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田九癱軟在地,他知今日逃不過,惱怒掃向馮露道:「都道紅顏禍水,你果然與秋靈素一個貨色。」
不等馮露回嘴。洪七上去朝他臉上一拳,然後道:「幫主夫人待你不好嗎?為我們兄弟幾個裁衣做菜,盡心照顧幫主。哪容你詆毀。」
馮露十分詫異,秋靈素嫁給了洪七公的師父?
秋靈素可是楚留香里的人物,她與水靈光同為武林雙姝絕色,惹了自戀愛美的石觀音不悅。水靈光有天下第一豪傑鐵中棠庇護,而薄弱的秋靈素就被鐵觀音毀容,然後……
嫁給了丐幫幫主。
這本該是幾條不想乾的平行線,卻聚在了一起。
看來這不僅僅是南宋,還是武俠聚匯的世界,不同時期的武俠人物聚在了一起。原本的南宋歷史也有可能被這些風雲人物改變。
那田九沒有繼續說此事,反而哈哈大笑,在外面人荒馬亂的照應下顯得有幾分悲涼。
他胡亂抹去臉頰上的血,道:「師兄自小跟著師父,吃喝不愁還能練武,有誰敢欺負你,如今師父還欲將打狗棒傳給你。」
打狗棒的歸屬關係到丐幫下任幫主的人選。洪七急忙否定:「別胡說,我並不知道這事,何況師父待我們幾個一樣。」
田九不屑撇撇頭,嘲笑道:「你捫心自問一樣嗎?」
洪七望向師弟悲愴的眼神,一時竟有些心虛。師父確實會在閑暇之餘專指點他武功,前幾個月已經在教降龍十八掌了。
黃藥師找了個太師椅坐下,轉動手裡的玉簫,他們師兄弟二人的談話在他聽來索然無味。
屋裡都是男人,馮露雖然渾身濕透,但不能換洗衣物,她只能瑟縮著裹緊外面的青衫。
想到是誰的衣衫,馮露耳根發燙,臉頰微紅。潮濕的貼身衣物讓她打了個噴嚏。
「洪七你處理家事,吾便帶人先行離開了。」黃藥師起身道。
這裡的人自然是指馮露。
黃藥師外頭身穿一件白紗袍,一身雪白,唯有腰間的玉簫碧玉翠亮。
這恐怕是黃藥師一生里少有的異色衣服。卻顯得他整體的邪氣與可怖散去不少。
不觀其面,當是松顛雪。
馮露扣緊外衫走在黃藥師後面,偶爾有「閑人」阻攔她。就會被前面飛來的銀子砸中,要麼手軟筋酥要麼頭昏腦脹。
鴇母批頭散發,臉上些許昏暗,她站在大堂不願離去,站在中心指揮救火。
「媽媽竟是有人在拂香院牆外撒了油,所以才火勢才不敗。」
搶救的及時,拂香院並不會付之一炬。但趁亂逃走的ji·女,被人帶走珍貴物件,燒毀的古畫字卷和牆垣都是財產,多少粉紅窟窿和著血淚鑄就的綺麗炫美,正在毀滅。
鴇母看到下樓的馮露二人,目露凶光,再瞅瞅黃藥師臉上的樹木面具,更是確定這場火災和這個怪人有關。她揮揮手對手下道:「抓住他們,賞銀百兩!」
黃藥師踹飛大堂的板凳桌椅,將幾個大漢打得手臂腿腹疼痛不已,甚至有直接躺在地上不起的。
黃藥師淡淡道:「一斛珠不要,如今什麼都沒有。」
他又回首道:「抓住我。」
馮露還來不及細想,該抓住他的什麼,衣角手臂還是腰部。黃藥師已經攬住了她的腰,帶她縱身飛離拂香院。
江南悶熱,馮露被外面的太陽照射到頭后,竟也覺得熱了。
救她的人是帶她騎馬到了青郊河邊。從太陽的餘熱到低首仰頭也能聞到的,青草的香氣,野花的芬芳。
她穿越到這裡后首次踏入「外面」的世界。馮露只覺得腳軟她趔趄著下了馬。踩在地上也踩在了自由上。
然而這自由在朝代末和武俠大興的世界,無疑是伴隨未知的危險。
黃藥師望著清澈如鏡的河水,水裡掩映一位古怪醜陋的面具人,以及一位秀美微笑的女孩。
「這匹馬贈你,走吧。」黃藥師轉身離開。
馮露追上去,抬高聲音道:「我欲追隨公子,為奴也可為婢也好。」
面具下的黃藥師蹙眉,他停住腳步道:「你不正是利用音樂,來找救你的人嗎?」
「如今既已得救,何必再說這般言語。」
馮露知道單純的伯牙子期相會之語,黃藥師是不信的,她音樂只是圖別人沒聽過,卻不夠純粹甚至不夠熱愛,很容易被精通音律的識破。
她咬牙道:「亂世如草芥,我雖憐國憐家,可朝廷夾在遼金之間,更有蓄力待發的蒙古國,恐形勢難善。吾欲跟公子保命也。」
前面的人轉過身來,兩個窟窿里的眼睛認真仔細地打量她。問道:「你讀過書?」
馮露想說自己其實讀過了很多年的書,但真話在古代聽起來很扯,於是她道:「小女小時曾聽有人在旁邊讀書念史。後來家境衰敗家人流離失所,我的記憶也模糊起來,卻是仍記得要讀書。」
「進入拂香院的幾個月里,是那位清……倌將我讀書寫了些字。」她原本想說那位上吊女子用得藝名---清娘,但那也不是她真名。
她只說自己以前姓肖,其餘的不肯再說了,她說污了先祖已是大罪,再被家人認出,蒙羞,豈能再苟活。
馮露給自己說,她不能步她的後塵。她繼續道:「願侍君左右。」
黃藥師忽然哈哈大笑,然後道:「你倒是有意思。想跟便跟著吧,不過我身邊很苦。」
跟著黃藥師行走江湖,哪裡有「苦」字。他甩了馮露幾片金葉子,訂了全紹興最舒服的酒樓,叫最好的廚子給他們做飯。
宋朝各項工藝水平已經達到成熟,衣物不僅有前朝襦裙還有褙子長褲,做起事來十分方便。
馮露便用黃藥師給她的錢財購置了一些衣物首飾。她今日穿著藍色的長褙子,雪白的抹胸,湖藍色的長褲,走起來路如同裙子波動。
梳著雙環髻,捆綁白色絨球繩,活像誰家院子里疼愛的小女兒,倒不似婢女丫鬟。
黃藥師也並未以丫鬟那般指使她,除了第一次給錢外,也不找她。他行蹤詭秘,往往只能在黃昏時分見到他。
這天卻臂膀帶血,他是躲避客人小二進了屋子,卻仍被守在門外的馮露看到了。
馮露關切問了下后,便下樓對小二呼叫,說自己被剪刀劃到,已經出血了,讓他買些止血疏淤的葯來。因是在女子肌膚處,小二也沒有要查看的意思,急忙去買葯了。
等葯到后,馮露將其帶進了黃藥師的屋子,也是二人房間相鄰,沒有引起他人懷疑。
她奉上丹藥,也不在乎男女大妨,抓住黃藥師赤裸的手臂,撒上止血藥后,她又給他綁住白布。
還未張開的馮露此時是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眉目清秀,皮膚白皙無瑕疵。二人靠得有點近,黃藥師又是練武之人,她的呼吸他聽得清晰無比。
馮露嗔道:「怪熱得,你要不要摘下面具涼快些。」
黃藥師問道:「你要看我得臉?」
還真不是,以黃蓉的容貌,和金庸的描寫,黃藥師定是不差的。她只是剛才被他的順從感染,不知不覺放鬆了,說話也隨意了些。
馮露想起他喜怒無常的性格,不禁搖搖頭:「我只是關心公子。」
黃藥師用另一隻手慢慢撕下臉上的面具,長眉入鬢,俊美肆意,眼睛里是泠泠的山泉。
馮露的心胸里一隻藤蔓慢慢蔓延生長。
「君甚美。」她不由說出了口,然後捂住嘴巴。
黃藥師挑眉,並未發怒也不接話。
過了一會兒馮露道:「公子若是沐浴不方便,婢子可來協助。」
馮露還是記住,自己現在的定位的。
黃藥師飲了口水,還是熱得,小二是沒這麼貼心的,是有人定時換茶。
他心裡有幾分暖意,仍道:「我不需要暖床的侍婢。」
原本要出去叫水的馮露,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婢子也無暖床之意。」
二人實則是因古現代文化的代溝所致。馮露真的是單純給他搓背,因為她知道黃藥師的貞·操標準很高。
而黃藥師混跡了江湖前,也是大家公子,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但也知道。凡給公子哥鋪床為其沐浴的婢女,皆是帳內人。
馮露著實因為下午的事尷尬,便在房內撫琴平復心情,這琴還是用一片金葉子換來得,梧桐木,蠶絲弦,彈起來古樸靜謐音色上好。
她原本對樂器的喜愛程度都是一般,穿越降落的地點卻是青·樓,想想日後被人挖出來將是何等的狼狽難堪。
原是因為開窗望月,所以彈了《春江花月夜》緩解心情,現在卻是憑添了惆悵。
「我勸天公沖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不會有人對失足少女降一格。她是不能嫁入書香門第的了,就連普通人家也恐難接受。
也幸好……
在琴音二遍時,隔壁也響起了蕭聲。只有在音樂上,馮露才覺得自己能進黃藥師一二分。
想那馮氏阿蘅一定是既聰慧美貌,又善解人意。
也幸好江湖裡真正的君子英雄,不會在乎繁文縟節,應該不會在乎她的前塵。
卻聽一爽朗雄渾的聲音從窗口穿入:「妹子何故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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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呀小黃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