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找茬的姐姐
刻詩詩伸手摸向弟弟的頭頂,捋著他的頭髮溫言相勸,「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在意那些不相關的人呢?之前在法律健全的社會還好,但現在可是地球文明被入侵的末日啊,我們作為戰士被製造出來,為什麼還要費心思去在意那些舊時代的公序良俗?」
「我不是在意那些公序良俗,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們會變成那種無所不用其極的壞人。」
「變成壞人又如何呢?」刻詩詩捧起弟弟的臉,深深凝望他的瞳仁,那對倒影著她自己決絕神色的瞳仁。
「就算我們選擇做好人也一點好處都沒有,這就是這個時代對我們的選擇啊,湊弟弟,沒有好處的事情,誰要去做?」
「那隻要是能得到好處的話,無論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去做是嗎?」
「至少在這個時代,是的,至少在沒有法律的情況下,是的。」
刻詩詩將弟弟的腦袋抱在懷裡,用循循善誘的語氣輕輕在他耳邊低語,「別去在乎什麼道德了,這個時代是沒有道德的,只有規則,而這個試煉區域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只有成功走到最終點的戰士才能被選拔,其餘被淘汰的人將會死去,你給我把心態轉變過來啊湊弟弟!」
「轉變不過來,轉變不過來的。」
鼻腔里姐姐的幽幽體香讓刻誠十分心安,但他忘不了自己上輩子被恐怖分子用槍指著腦袋的時候,那種整個人被恐懼所吞噬的感覺彷如置身地獄,只剩下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念頭。
「我絕不會對別人做這麼過分的事。」
正因為體會過被絕恐的暴力所支配的感受,刻誠才不想把這種東西強加到別人身上,那樣一來的話他跟那些恐怖分子又有什麼區別呢?
見姐姐的表情陰沉下來,刻誠愧疚地偏過頭去,「對不起啊姐,這個要求我沒辦法答應你,你換一個吧。」
「我不換,就這個,你為什麼就是這麼死腦筋呢?」
「換一個吧,換一個吧。」
刻誠語氣近乎哀求,如果現在沖姐姐撒嬌還不算晚的話,他願意做那些不知羞恥的事。
但很明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刻詩詩把他的腦袋推開,堅持說不換,就要他答應這件事,他只能再次搖頭。
「那你就走開,別來煩我,你們男人都是騙子,沒一個是好東西,老娘這麼多年真是白疼你了,滾。」
刻誠看出姐姐是動了真怒,只得暫時撤退離開。
這棟別墅真的很大,他在三樓隨便找了間無人的卧室休息,今夜再無話。
...
翌日起床,刻誠第一個下到客廳,多年的科研生活讓他養成了早起的習慣,畢竟他每天都生怕在睡覺的時候實驗出了差錯,弄好早餐以後,羅珺也陰沉著小臉下來了。
跟刻誠一樣,暴蘿少女沒有再穿之前的登山裝,而是換了一套頗為時尚的防寒外套,腰部以下穿的是紅白短裙、保暖黑絲和增高登山靴,兼顧了漂亮的外觀和實用性。
只是她的表情確實不怎麼樣,沉著個臉,眼神也變得鋒利了,嘴唇還是那麼淡,整個人給他的感覺就彷彿小河中一汪被人潑來潑去的清水,直到在凜冽的寒冬中凍結。
「我剛弄好的早餐,來吃點?」
刻誠向她打招呼,她把背包甩到沙發上,走過來端起桌上刻誠剩下的半杯熱牛奶一口飲盡。
「哈啊...」
刻誠直接驚呆了,為什麼要喝他的牛奶啊,這什麼情況?
只見羅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爽地咂嘴,嘴角的牛奶還滴了一滴在他手上。
「怎麼,有意見?」
「呃...沒有。」刻誠咽了下口水,「您這是?」
「沒什麼,只是昨天晚上不小心聽見了你和你姐的對話,然後氣得失眠到半夜。」羅珺咬牙道。
「哈啊?」刻誠更懵了,「你氣什麼啊?」
「我就搞不懂了,為什麼你能對外面那些不認識的傢伙心慈手軟,對我們就下狠手摺磨,你還是人嗎?」
「呃...」刻誠呆了呆,接著撓撓頭道,「我哪有折磨你啊,我這不是在幫你做出生存的覺悟嗎?」
「生存的覺悟?你把那叫做生存的覺悟?」羅珺猛地一拍桌子,「那你自己的覺悟呢,你姐拼了命給你把重塑劑從馮淵手裡搶過來,結果你就在這優柔寡斷心慈手軟?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啊!」
刻誠的臉色也陰沉下來,「你也覺得我該濫用暴力去搶劫那些人的基因藥劑?」
「什麼濫用暴力啊,有這麼強的實力不用你拿它來幹嘛,喝西北風嗎!?」
「那如果被搶的人是我們呢?如果我們是弱小的一方,被別人用暴力脅迫的人是我們呢?」
「那也是我們活該!弱小就會被欺負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而且現實里根本就沒有如果,我只知道現在你才是擁有實力的人,你才是應該去搶劫別人的人!」
刻誠搖搖頭,只問了她一個問題,「那如果是諸葛濤的話,他會這麼做嗎?」
羅珺的氣憤表情僵在臉上。
很明顯,那個一看見無辜少女被惡人施暴就挺身而出的熱血少年,絕不會做這種事,絕不會在屠龍之後化身惡龍。
「你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喜歡上他的,不是嗎?」
羅珺緊咬嘴唇,眼眸低垂看向別處,「你又懂我的什麼?」
「我不懂你的全部,也不可能懂,但我至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女孩,你看男人的眼光也很好,諸葛濤是個了不去的英雄,至少在我眼裡,他永垂不朽。」
刻誠拿起水壺中熱好的牛奶給她續上半杯,她惡狠狠地喝了一口。
「...什麼勇敢不勇敢的,還不都是被你逼的,我出醜的地方還少嗎?」
刻誠想起了她之前那個明示的眼神,那絕對是這妮子一生的污點,但以後肯定不會了,因為刻誠已經教會了她自尊。
emmm,這種挽救失足少女的感覺...還不賴。
「你是出過丑,但以後不會了。」
「哼!別以為說些好聽的話就會讓我善罷甘休,那筆賬,我遲早會討回來的!」
羅珺在餐桌邊一屁股坐下就開吃,餐桌上是煎得半熟的雞蛋、吐司培根火腿、烤得嫩熟的牛排和流油的臘腸,她一點都沒跟刻誠客氣,拿起筷子大夾特夾。
刻誠當然知道她還是恨自己的,沒有人在被暴打了一頓之後會對施暴者心生感激,但他卻感覺很欣慰。
畢竟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教會別人自信和勇氣。
早餐吃到一半他姐就下來了,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直奔廚房自己去弄吃的,刻誠也沒有管她。
思華年雖然下來得最晚,但她吃得最快,量當然也最多,等所有人都吃好喝好收拾好行李之後,一行人再次出發。
這次由於物資充足,他們便沒有費工夫去挖那些埋在地里的資源箱了,而且下一個目標點在二十公里之外,走一天的時間估計都夠嗆。
今天的天氣跟過去幾天沒有什麼區別,天空白茫茫的,空氣有一種渾濁的感覺,聞起來卻仍感清新,周圍的樹木也沒有什麼異樣,唯一的不自然就是看不見任何飛鳥之類的小動物。
在一邊聊天解悶一邊前行的過程中,刻誠時不時查看一下地圖,在可見區域內,他經常會發現一些人影——人雖然還挺多的,但真不太好發現,就跟會動的小點一樣,都太小了,可放大地圖的話,又不利於搜索。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三五個組隊,拿著鏟子在挖物資箱,當然也有在林中小屋裡躲避或者休息的,沒有團隊爆發大規模的衝突。
不過就算有,那也不關刻誠的事,他有注意到,那些在他們周圍活躍的人似乎都在有意識的迴避與他的接觸,好像都知道他不好惹。
估計是看見他額頭的黑角了吧。
一行人專心趕路,偶爾聊聊天,刻詩詩一路上都氣嘟嘟的,幾乎沒跟弟弟說過話,不僅如此,還在跟羅珺和華年聊天的時候挖苦他,明嘲暗諷,頻頻暴他的黑料,刻誠也拿自己姐姐沒辦法。
山林間,四人在泥道和龜裂的路面之間來回穿插,不過還是泥道居多。
沒辦法,硬化的路面雖然好走,但是彎彎繞繞,直線過去的山林泥地雖短,但是很不好走,所以直到天黑,四人都沒能趕到下一個目標點,而是選擇在林中的一處小屋中落腳。
「啊,這地方也太坑了吧,連個廁所都沒有。」
羅珺一推門進來就開始抱怨,刻誠則仔細打量起了屋子裡的情況。
這小屋差不多六七十平米,門沒裝鎖,窗戶漏風,一廳二卧的結構,哪裡都是木頭做的,包括床,除了一些舊被褥和一大缸清水,這裡什麼能堪拿走的東西都沒有。
「看來今天晚上得留人守夜了,或者在門上做個警示陷阱。」
刻誠苦惱地宣布,然而刻詩詩卻冷著聲音否定他,「不用這麼麻煩,下一個目標據點就是集結處了,我們過去以後等個三天,試煉就會提前結束。」
「啊?是這樣的嗎?」
刻誠沒有傻乎乎地去問老姐為什麼要這時候才說這件事,他姐明擺著是在找他的茬。
呵,女人。
「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提前結束的方法啊。」
羅珺有些抓狂,抱著腦袋暴躁地跺腳,又不敢朝刻詩詩吼,只是對著空氣抱怨道,「那我們還進來幹啥,連夜趕過去不就行了?」
「我贊成。」華年第一個舉手,這裡沒有東西吃,條件又差,她巴不得趕快去據點。
刻誠看向老姐,她直接一屁股就在最近的木凳上坐下了。
「我不去,我走累了,腳疼。」
刻誠嘴角抽搐,「姐,人家羅珺和華年都沒事...」
「我比她們高,腳踝壓力更大,我不管,反正我腳疼,疼得很。」
刻誠愣了一下,她姐確實比羅珺和華年都要高,看身材肯定也更重,但也不至於差距這麼大,而且她打過重塑劑,身體能力比普通人要強得多,這絕對是借口。
看來他姐今天就是要找他茬了。
刻誠也是無語,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那我們就在這休息一晚吧。」
羅珺和華年對視一眼,都沒敢吭氣。
可誰知他姐又雙手往腰上一叉,陰陽怪氣地道,「在這休息一晚?呵呵,這裡門都關不嚴實,窗戶還漏風,這麼冷,被子又臟又臭,我才不要在這裡休息。」
刻誠忍不住捂起頭,因為實在是疼得厲害,「那你要怎麼樣嘛?」
「你是豬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我說?你背我走不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