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的殺手

陽光躲進雲層，周圍的山體、樹木和雜草也似乎開始變得混沌，看不真切，唯有腳下的泥土依舊冰冷潮濕。

刻誠幾人跑上前去，他姐將諸葛濤扶了起來，卻控制不住他鼻血的流淌，只能沖那可恨的始作俑者怒目而視。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刻誠一臉戒備地衝到這個獰惡男的面前，防止他接近自己老姐。

接著刻誠發現，這傢伙的額頭上也有兩條細縫。

馮淵跟在他身旁，身體綳直，眉頭緊鎖。

「為什麼？」

縱使面對他們這麼多人憤怒與譴責的眼神，打扮拉風的少年笑得依舊十分獰惡，整一個獰惡男，他狠狠一腳將揪住的少女踹翻在地，還把鞋底踩在她的臉上來回摩擦。

「因為我得讓你們全都乖乖聽我的話，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不是嗎？你們只管恐懼、然後屈服在我的暴力之下就好，畢竟那麼多錢可不能白花，不是嗎？」

「你說什麼？你花什麼錢了！？」

馮淵出聲質問，卻引發了獰惡男的怒火，「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有資格來質問我！？」

他當即就沖了過去，潮濕的泥土被他重重跨出的步伐濺得老高，刻誠感覺他就像是一頭野牛，明明身材不高也不胖，但衝鋒的勢頭就是這麼足。

勁風撲面，一個呼吸之間，獰惡男跑到他們跟前，他掄起拳頭砸向馮淵，拳影快到幾乎看不見，轉瞬便至，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馮淵給偏頭躲了過去。

原來他早有防備。

「喲呵！還敢躲！？」

一拳揮空，獰惡男扭身一腳就將馮淵給硬生生踹飛了出去，身體靈活得不像話。

他的力氣非常大，一腳就把百多斤重的馮淵給硬生生踹翻五米遠，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高中生能有的力量。

或者說，不像是他那個體格的人能擁有的力量。

痛苦的悶哼穿過潮濕的冷風，馮淵順勢在地上翻滾好幾圈，扁了一身泥也不管，捂著肚子站起來就跑，滿頭冷汗的立馬跟這個殘酷的施暴者拉遠了距離。

見對方似乎想要追過來，他慌張大叫，「等等！我沒有要跟你打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你花的是什麼錢而已！」

獰惡少年冷哼一聲，「這種事情不是你應該知道的，現在過來挨打，我數三聲，不過來的話，我待會兒第一個弄死你。」

「你！？」馮淵不敢相信，「你要殺死我！？」

「哼，你不過就是一個...」他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頓了頓又道，「呵呵，這裡荒郊野外的，我就算殺了你誰又能知道？」

他扭頭看向圍在諸葛濤身邊的刻誠三人，「還有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別動，如果敢跑，我特么逮到一個殺一個。」

刻誠想要站出去跟他理論，卻被老姐暗中拉住，他回過頭，只見姐姐輕輕對他搖了搖頭。

「先別招惹他。」

「...嗯。」

刻誠只能暫時先憋住這口氣。

獰惡少年輕蔑地撇了他們一眼，接著再次看向馮淵，「沒聽到我說的話嗎？趕緊過來挨打！」

馮淵捂著肚子，一臉忌憚，「我可以跑。」

「你確定能跑得過我的話那就跑吧，貓捉老鼠更有意思。」

馮淵不說話了，而是默默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做出一副你要是敢過來揍我我就上石頭的拚命架勢，不過他的行為把獰惡少年給看笑了。

只見這惡人也撿起一塊石頭，還直接就朝天上扔出。

只聽嗡嗡的一陣風聲振開，一道模糊的黑影眨眼間便如火箭一般射出，飛了好一會兒才有落地的勢頭，他輕輕鬆鬆就把這雞蛋大小的石頭扔飛到至少百米之外的地方去了。

這一幕讓馮淵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很清楚這要換成自己最多把那塊石頭扔飛四五十米就頂天了。

這架根本沒法打，他跟獰惡男之間臂力的差距註定了要玩石頭的話他只會輸得頭破血流。

「知道厲害了吧蠢貨，識相點就趕緊過來挨揍，別逼著我殺人。」

獰惡男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往地上吐了潑口水，還走到剛才那個女孩子身邊——她正跪在地上哭鼻子，就又被這惡人揪住頭髮一頓拳打腳踢，直被打得頭破血流，本就鼻青臉腫的俏臉幾秒鐘之內就被揍成了紫醬豬頭的凄慘模樣，怎麼求饒都沒用。

這一幕看得眾人的臉色集體發黑，他們都意識到獰惡男這傢伙就是一個為所欲為濫用暴力到處散播恐懼的愉快犯，刻誠暗自咬牙，心裡立馬就做出了要幹掉這個人的決定。

可他的力氣這麼大，動作這麼敏捷，要怎麼才能弄死他？現在也沒有刀具和繩索，趁他睡著的時候用石頭砸嗎，可風險太大了，一旦第一下沒砸死或者被察覺絕對會被反殺的。

等等！

刻誠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想這麼恐怖的事情，殺人什麼的他怎麼能去做，他怎麼可以去做！？

他被自己的想法給震撼到了。

而聽了獰惡男的話以後，馮淵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陰晴不定起來，他在權衡到底要不要乖乖過去，這讓毆打完臉腫少女的獰惡男不耐煩了，伸出三根手指。

「別特么浪費我的時間，我數三聲，如果你還不給我滾過來，我抓到你直接殺掉。」

這讓馮淵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在這惡人數到二的時候，他忽然朝刻誠大喊，「刻誠！你還打算無動於衷到什麼時候，你覺得我遭殃了以後你能倖免嗎！？跟我一起撿起石頭反抗啊！」

「對，馮淵說的沒錯，我們要聯合起來反抗！」

刻詩詩聽了一驚，旋即露出一臉仇恨的表情，該死的傢伙，竟然把禍水往她弟弟這邊引！

然而刻誠還沒說話呢，諸葛濤卻一臉憤怒地站起來了，他的鼻血仍舊流個不停，但似乎疼痛已經挨過去了。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又像是在情理之中，諸葛濤撿起石頭就朝獰惡男沖了過去。

這讓刻誠驚得長大嘴巴，他不會感到害怕的嗎，這麼莽上去除了再次被放倒以外有什麼意義？他甚至可能會死！

苟活著不好嗎，為什麼要去送死？

有意義嗎，有意義嗎！？

刻誠心如雷鼓，直感覺一股激昂的熱血衝上腦門，當然有意義了，如果坐視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不去反抗，任人欺凌不去反抗，那他們跟被圈養起來的豚豬有什麼區別？

活著如果覺得沒意思的話，為什麼還要那麼活？

這一刻，刻誠彷彿找回了什麼他曾一度丟失的東西。

一秒之後，他也撿起一塊石頭朝獰惡男沖了過去，不顧身後姐姐的叫喊，他一往無前奮力衝鋒！

勁風撫動額前的劉海，在耳畔刮出凌厲的號角，然而就在這熱血澎湃的關鍵時候，腳下的泥土卻又要與他作對，刻誠只感覺它從未如此黏滑，讓他一腳踩滑后失去了平衡，幾乎摔倒。

手掌撐在潮濕的泥土裡，五指陷入冰冷的泥漿中，重心放低，穩住身形，他才總算避免了那陣只停留在想象之中的天旋地轉。

可等他再次直起腰桿，卻發現諸葛濤已經跪倒在了獰惡男的面前，他的腦袋像是開了一朵鮮紅的惡之花，整個都給破開了。

然而這惡人還不滿足，獰笑著伸出手拖住他的下巴使勁一扭，只聽咔嚓一聲，眾人直接驚呆。

真的...殺人了，這傢伙，真的殺人了！

「真是個蠢貨，竟敢來觸我的霉頭，真當我這麼多錢白花的、不敢殺你？嗯！？草泥馬！！」

獰惡男罵罵咧咧地一腳踢翻諸葛濤的屍體，鮮血澆蓋他憤怒扭曲的面容，他的女朋友羅珺根本嚇得面無人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就怕發出一點聲音吸引到了獰惡男的注意。

「還有你是吧？剛才也想衝上來用石頭砸我？嗯！？」

獰惡男把矛頭轉向刻誠，惡狠狠地盯住他，只一眼，他就感覺整個後背都被冷汗給打濕了，石頭自然而然就從手裡滾落，啪嘰一聲陷入腳下的稀泥。

嗡嗡嗡...！

刻誠只感覺耳邊嗡的一聲響，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頭頂的天空從未如此晦暗，心臟彷彿長在了嗓子里，頭皮就像是被成百上千枚針刺了一般，又痛又麻，冷汗打濕了他脖子以上所有的皮膚。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雨後的微風竟如此冰寒徹骨。

原來恐懼真的能讓人發瘋。

但是...

刻誠忽然感覺這種情況他好像似曾相識，似乎他經歷過這種直面生死的恐懼，而且比這還要可怕。

他忘了，他現在又回想了起來，卻並不真切。

那會是什麼情況？

這又是什麼情況？

他呆住了。

「怎麼，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呵呵呵呵呵...」

獰惡男一臉鄙夷的嘲笑刻誠，「跪下來給爺爺磕幾個頭，再爬過來把我鞋子上的泥巴舔乾淨，那我也不是不能考慮放過你哦，啊哈哈哈哈哈！」

刻誠被他的笑聲給驚醒，繼而被激怒，他什麼時候被人給如此羞辱過！？

「我跪你馬勒戈壁！」

生死只在一瞬間，為了這一瞬間投入再多都不會浪費，他很清楚，所以他沒有跟諸葛濤一樣意氣用事的徑直衝上去，而是繞著獰惡男跑了一個小圓弧，直到他背對馮淵。

他跟馮淵遙遙對了一個眼神，接著一起朝中間的獰惡男沖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來的好啊，兩個前後夾擊我的卑鄙崽種！」

被看穿了！？

刻誠的瞳孔瞬間縮小，但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再後退，他已經沒有退路了，面對這種不講絲毫道理的殘暴惡人，稍微的遲疑都是對自己人格的最大褻瀆。

他握住石頭的右手率先揮砸了出去，然後被獰惡男靈巧的躲開，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吸引了這惡人絕大多數的注意，這樣一來馮淵那邊應該就比較容易能得手了。

然而獰惡男的動作出奇的快，不僅躲開了刻誠的攻擊，還順勢一個扭身躲開了馮淵的偷襲，就像是跳街舞的一樣，接著他反手就是一個陰狠的甩拳朝刻誠砸來。

殘影快到看不見。

刻誠一驚，下意識曲臂格擋，卻還是被重重掄到。

太近了，根本躲不開！

刻誠只感覺肩膀像是被一根千斤重的鐵棒給結結實實到了胳膊，疼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整個人都被這股巨力給帶飛，腳下又滑，結果直接就是一個原地倒栽蔥摔在了地上。

視野的天旋地轉讓他根本搞不清楚戰況，接著腰椎又是一陣劇痛，他被獰惡男給狠狠踐踏了一腳，似乎隱隱有咔嚓的一聲響，然後腰部以下頓時沒了知覺。

這讓刻誠的大腦登時一片空白，只聽到獰惡男在他的頭頂怒吼，「草泥馬的竟然用泥巴糊我臉！勞資這次絕對要弄死你！！」

獰惡男似乎朝著馮淵追了過去，接著突然，刻誠的視野再次天旋地轉起來，不過這不是因為他又來了一次反向的倒栽蔥，而是整個世界都在劇烈的搖晃。

這...！？

這難道是地震！！？

轟轟轟轟....

地動山搖一般，視野的抖動絕非尋常，就像是被人當成了色字在小罐子裡面使勁搖，東南西北上下左右，哪邊是哪邊根本分不清，雖然沒有山石滾落下來，但所有人的動作都因此停下，站都站不穩。

他們不安地查看四周，在愣了十幾秒以後，震動有所減緩，馮淵忽然反應過來這說不定正是天賜良機，又抓起一把稀泥朝獰惡男臉上糊過去，似乎是想限制他的視野。

不過他失敗了，獰惡男用手掌擋住了泥巴，然後再次被激怒，他狂吼著重重一跳，一躍騰空三米多高朝馮淵撲過去，然而邪魅少年滑得像是一條泥鰍，矮著身體連滾帶爬地逃掉了。

「可惡啊啊啊啊！！！！有種你丫別跑！」

獰惡男氣得哇哇大叫，地震到了現在已經減弱了很多，大地的搖晃不是那麼劇烈了，至少可以讓人進行奔跑，而就在他要搶步朝奔逃的馮淵追過去的時候，天邊卻忽然嗡嗡嗡的砸落下來一樣東西，正砸在刻誠身邊！

這是一個黑色的，有許多螺旋槳的東西，不過突然從高空落下，導致它的兩個支架已經折斷了，沾了一身泥。

刻誠扭頭一看，這特么不是無人機嗎！？還是有八個螺旋槳的高級貨！！

這無人機不小，槳翼上面搭載了防雨裝置，看起來很高級，正中間是一個球形的攝像頭，紅光剛才還在閃，現在卻滅了，它載了一個銀白色的箱子，不過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無人機！？

「嗯！？」

獰惡男一驚，接著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這是！！？」

他一臉中了福利彩票特等獎的表情，拋下逃跑的馮淵，火急火燎跑到刻誠身邊，也不管他，三下五除二就把箱子從無人機上拆了下來，然後打開。

「我的天！這尼瑪的是...！？好傢夥！我特么直接好傢夥！這尼瑪也行！這尼瑪就離譜！等等，難道是因為剛才的地震...！？哈哈哈哈哈！走運了，這次是真的走大運了！！！」

獰惡男半蹲在地，從箱子里取出了一個像是角的東西，臉上的狂喜瞬間到達頂峰。

他看起來比撿到一箱子黃金還高興，笑得根本合不攏嘴，雙眼大大的睜著，似乎有無盡的光芒在其中閃耀，刻誠從沒見過一個人能高興成這副模樣。

「哈哈哈！發財了！勞資發財了！！啊哈哈哈哈哈！！！」

獰惡男仰天長笑，簡直窮歡極喜，刻誠這時忽然看見老姐舉著塊兒大石頭鬼鬼祟祟地從他身後接近。

這是！？

他立馬反應了過來，箱子就在他的身邊，稍微爬動一下就能夠到，獰惡男已經快要停止大笑，然而距離刻詩詩接近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他必須為姐姐爭取時間！

好在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他直接伸出手抓住了獰惡男手裡的長角，趁其不備一把搶了過來！

「呃！？呃啊啊啊啊——！！！！」

獰惡男先是愣了一秒鐘，然後才瞪起眼睛發出像是親媽炸了一樣的慘叫，伸手就要將那根長角搶回來，然而刻誠已經將它死死抱在懷中，儘管獰惡男的力氣比他大很多，一時之間也不會被他搶走。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鬆手我啊你這個蠢貨，我宰了你信不信！！！我特么宰...」

咚！！

一聲悶響過後，獰惡男的後腦被厚重的石塊給結結實實砸中，他如遭雷擊，雙眼翻白，就地栽倒，是刻詩詩偷襲得手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她猙獰著表情，再次舉起石頭狠狠朝獰惡男的後腦砸下。

這次是『磕咔』的一下，絕逼的顱骨碎裂的聲音，刻誠定晴一看果然如此，他的後腦直接開花了，身體抽搐兩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