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那兩個保鏢是歐子夜找來保護蘇沫冉的,他回來之後忙於處理二期工程坍塌的事情,也沒能來得及去審查。
而蘇沫冉卻也在他回國之後告訴了他,冷心受傷在家中靜養的事情。
說白了,還是他不夠細心……
念及此,深深的負罪感與愧疚感再次地籠罩並包圍住了他的全身。
「好。」
蘇沫冉毫不猶豫地贊同了齊煜辰的話,從身後將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隨即便緊緊地抱住了他。
齊煜辰不由得背脊一僵。
那顆已然被冰封的心也緊跟著湧上一絲熾熱的暖意。
於是,冰雪開始逐漸地消融,直至被溫暖所填滿……
……
與此同時,蘇氏集團,副總裁辦公室內。
看到電腦屏幕上彈出來的照片后,沐凌薇一雙嫵媚的瞳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些許。
只見一座冰冷的墓碑前,齊煜辰跪在地面上,而蘇沫冉正滿臉愧疚地從身後緊抱著他的身軀。
齊煜辰到底為何要久跪不起?
蘇沫冉又究竟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表情?
沐凌薇不由得開始整理起自己那繁雜的思緒來。
她承認,像齊景逸這樣利欲熏心的人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是卻不曾想到,他竟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人世。
儘管今天下午齊煜辰會如期召開新聞發布會來解釋清楚這一切以及即將對在二期工程中所亡故的死者家屬道歉,可……
就算他們隱瞞了事實,也終究無法逃得過她的眼睛。
峰會結束當晚,在如潮一般密集的人群中,蘇沫冉的身影竟離奇地消失不見了。
而在那之後的第二天,齊景逸離世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商界。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難道……
冰火一般的雙眸猛地收緊,一個猜想也隨之油然而生。
是齊景逸綁架了蘇沫冉?!
從眼下的情況看來,也絕不是沒有可能。
怪不得蘇沫冉延遲了去台灣的日期,只為留下來安撫齊煜辰的情緒。
原來,齊景逸並不是自殺……
念及此,沐凌薇不禁緊咬下唇,秀眉緊蹙。
齊煜辰,你就這麼的愛她嗎?
愛到以至於——
就連自己親生父親的性命,也能夠捨棄?
一道晦暗不明的眸光悄然無聲地劃過她的雙目,她頓覺心中一寒。
……
而另一邊正麻木地將自己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以此來忘記一切的齊墨衍也並沒有多麼的好受。
齊煜辰……
這幾天里,只要一看到他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齊墨衍就不由得打心眼裡感到一陣惡寒……
他居然為了救蘇沫冉,從而親手把齊景逸給推下了天台!
一想到這裡,齊墨衍便再也無法繼續手中的工作,而是用昂貴的鑲鑽萬寶龍鋼筆惡狠狠地在一張A4紙上劃下一道鋒利如刃的長線。
以至於,紙張下所墊著的文件夾上也出現了一條一模一樣的痕迹。
但手中的動作卻依然沒有就此停下,只恨不得把筆下的白紙變成齊煜辰的那張臉,用力地撕碎!
齊墨衍眸光幽深陰寒,幾近用后槽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名字:
「齊煜辰——」
你好狠心,竟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能下得去手!!!
爸,我發誓,一定會不負你的期望,將NS集團發揚光大,還有——
把那個負心的人給趕出齊家!!!
念及此,齊墨衍的面色只愈發的陰沉可怖,周身也跟著散發出一陣徹骨的寒意。
……
下午兩點,殯儀館內,一場新聞發布會準時召開。
齊煜辰內心五味雜陳地佇立在落地話筒前,面色黯淡而又凝重。
其實早在歐子夜趕到工商局並成功舉報之前,他所遞交到國家建築材料檢測中心的水泥和混凝土樣本結果就已經昭然若揭。
而他在拿到化驗檢測報告的那一刻,也終於印證了心中那個可怕的猜想。
整件事無疑與齊景逸和齊墨衍二人都脫不了干係,但偏偏在瑪歌酒庄的賬簿里所記錄下來的,卻是齊景逸的名字。
所以,齊墨衍才得以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這也就足以可見齊景逸對齊墨衍的愛以及後者的深謀遠慮。
當記者們與亡故工人的家屬們一一到齊之後,齊煜辰這才凜聲打破這份異常哀痛的沉默。
「今天我站在這裡,不是作為齊氏集團的董事長,亦不是作為一個媒體發言人的身份,而是——
一個向社會懺悔的罪人,和哀悼者……」
話音剛落的那一刻,緊閉的大門被由外而內地推開,就像是發出了一陣沉痛的哀鳴聲。
身著喪服的黑衣男人們各自手捧一個白花環繞的黑色相框,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
齊煜辰面色哀痛,將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相框,「這些都是在二期工程中不幸遇難的員工。
如果不是我司監管不力,就不會導致有心人從中牟取暴利。
他們……也就不會慘死於廢墟之下。」
原本還想鬧事的農民工家屬們在看到家人的照片被齊氏集團供在靈堂上時,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亡故的員工們大都是從外地來的農民工,在陽城沒有家,就連死後,也沒法安葬在一個像樣的墓園裡。
因此原以為齊煜辰會毫不猶豫地撇清責任的死者家屬們,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面對這些口誅筆伐的鏡頭時——
他竟會站出來大方地承認錯誤,甚至還為所有的遇難工人舉報了一個追悼會。
「導致這一切悲劇的董事齊景逸,也即是我的父親因為難逃自責,選擇跳樓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我們,也會將遇難者的遺體全都遷入墓園,願逝者安息。」
他薄唇緊抿,耳畔所傳來的哭聲令他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情不禁更加的壓抑了起來。
「還有後續的補償金,也會發到每個家屬的手中。
逝去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我只希望能盡一切努力,彌補我們犯下的過錯。」
語畢,他對著在場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三分鐘過去,他的脊背已然酸到不行,這才緩緩直起身來。
沒有不絕於耳的議論聲、亦沒有按下快門的「咔擦」聲,氣氛沉寂得就好像現在的任何舉動、任何聲音都是一種不合時宜的侵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