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八）
按大清朝的規矩，八旗貴女不能自主婚配，必須參加選秀。選秀分為大選和小選，大選是對八旗而言的，三年一次；小選是對上三旗包衣而言的，一年一次；大選通常給皇帝皇子宗室選人，小選是選宮女進宮伺候人。
以上，是胤礽記憶中的選秀。
所以，當瓜爾佳氏告訴他說那個聞名京城的拚命十三妹馬爾泰若曦被送到老爺子身邊做奉茶宮女的時候，他著實被茶嗆著了。
八旗貴女做宮女，這是個什麼世界？
瓜爾佳氏無奈地給他敲著背，「爺都是這麼大的人了，喝茶也能嗆著。」
胤礽：你家爺被這個匪夷所思的世界給驚到了！
他問了經過，瓜爾佳氏說：「馬爾泰氏過了初選，複選沒過，照例要分配到宮中做宮女的。可是惠妃母和德妃母都想要她，貴妃母不想得罪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就把她送到皇阿瑪身邊做奉茶宮女了。」
胤礽的臉都是綠的。
瓜爾佳氏接著說：「據說，複選之前，八弟妹去給惠妃母請過安的，她應該不想讓馬爾泰若曦過了複選，不然壓不住她家裡那位馬爾泰氏側福晉。至於德妃母那邊，和四弟妹沒有關係，是四弟和十四弟在同一天給德妃母請安的。」
老四和十四，這兩個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胤礽道：「上次我說十三弟的時候，他還跟著一起勸十三弟，沒想到……」沒想到轉頭就去摻和選秀的事了！這個馬爾泰若曦到底有什麼魅力，引得多位皇子阿哥為他奔走？
胤礽仔細想了想，問瓜爾佳氏，「你說，那個若曦長得怎麼樣？」他見過幾次，的確是個美人，但他的兄弟們不是為美色動搖的人啊！
瓜爾佳氏笑道：「怎麼，爺也想湊個熱鬧？」
胤礽搖頭，「可別，這毓慶宮就這麼大，人已經夠多了，再來幾個就住不下了！」他說的是實話，毓慶宮也就是意義特殊些，地方真不大。
瓜爾佳氏失笑，「十弟經常說她活潑可愛，和宮裡的女人不一樣，妾身還以為您也看上那個若曦了呢！」
胤礽笑道：「沒在宮裡面待過，自然和宮裡的不一樣。在這宮裡活個三年五載的，她和宮裡的女人也沒什麼區別。」說完，胤礽抱住瓜爾佳氏，「咱們給噶盧岱生個弟弟妹妹吧，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就叫弘曣，女孩叫和准宜爾哈。」
弘曣是他的六阿哥，和准宜爾哈是他的六格格，這兩個孩子一個出生在一廢時，一個出生在二廢時，命都不太好。
這兩個孩子隨他在咸安宮裡度過了十二年的圈禁生活，弘曣還好些，可他的六格格在老四繼位后就被過繼走，準備日後嫁到蒙古去。他死於雍正二年的寒冬，也不知道女兒嫁了什麼人，過得好不好。
這一世，他要護好所有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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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在毓慶宮的生活一如往日，直到十阿哥的門人蔘了凌普一本，說他私截貢品，貪贓枉法。所有人都知道凌普是太子奶公，是太子心腹中的心腹，十阿哥實際上是在參凌普背後的太子。
胤礽：所以八阿哥黨和大阿哥黨又要聯手對付他了嗎？
這兩年他不斷地挑撥老大老八狗咬狗，現在他這個太子回歸，兩方又開始聯手了嗎？果然只要有他這個太子在，這些兄弟就會齊心協力對付他。反/太/子/黨還真是頑固啊……
胤礽第一時間就向老爺子說明自己並不知情，請皇阿瑪徹查。如果凌普私截貢品一事屬實，那……胤礽猶豫了一下，言自己願自罰毓慶宮三年俸祿，只求饒凌普一命。
說實話，胤礽太了解凌普了，要說忠心，他絕對忠心，但是能力有限，人又貪。自己重生回來除了讓索額圖安心養老以外，就是再三告誡凌普，讓他別那麼肆無忌憚。結果，凌普現在又鬧出這事。
只能說他爛泥扶不上牆。
胤礽現在只想保住他的命，也算對得起他的忠心了。
皇帝讓眾位皇子對凌普事發表自己的看法，四貝勒胤禛現在還是站在太子這邊的，十阿哥緊緊相逼，說「二哥和四哥向來關係好……」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宮女一杯茶倒在了肩膀上。
胤礽驚訝地看過去，正是馬爾泰若曦。
原來八旗貴女真的做了宮女。
胤礽：爺活了兩輩子，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事。不過，這個馬爾泰若曦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她是在維護老四，還是維護老十？
十阿哥胤俄被茶水濕了衣服，本來是要發火的，回頭一看是若曦，那臉色就變了。胤礽還偷偷看了眼老爺子，發現他什麼也沒說，似乎還挺贊同若曦這麼做的。
這件事如果放在上輩子，這個馬爾泰若曦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但是據回到毓慶宮看望阿瑪和幼弟的弘晳說，若曦只被罰了一個月的月例。
弘晉還好奇地問：「十叔也不生氣嗎？」
弘晳逗著幼弟，「十叔一點兒都沒生氣，倒是四叔，他還去找了那個若曦，那個若曦還問了四叔很多問題，什麼喜歡的顏色啊，喜歡的水果之類的。」
胤礽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弘晳道：「阿瑪別擔心，不是我偷聽的，是十七叔當時正在和十八叔捉迷藏，躲在他們說話的附近，然後聽了個全乎。」
難為他們倆還能把話記得那麼清楚。
弘晳又說：「阿瑪，聽說八叔這幾日下朝後就會去茶房找那個馬爾泰若曦，還給她送東西呢！還有十三叔和十叔也經常去。」
瞧瞧他的弟弟們，怎麼一個個都圍著這個馬爾泰若曦轉？老四老八老十十三十四，就差他、老大還有老三老九，奪嫡的九王就聚齊了！
老爺子也真是心大，老八側福晉的妹妹，他給放到乾清宮做宮女，這不明晃晃一個釘子嗎？還給升了奉茶領班，由著他的兒子們時不時地來找這個女人。
胤礽心裡危機感陡升，「弘晳弘晉，你們倆離她遠點！」弟弟們都被迷住了他樂見其成，但是他可不想自己的兒子被迷住。
弘晳心裡無奈，「阿瑪您放心吧！這個馬爾泰若曦才看不上咱們毓慶宮呢！」
「什麼？」這下輪到胤礽驚訝了。
弘晉好奇地問：「還有看不上毓慶宮的人？二哥你是不是太凶了，把她訓斥了？」
「我哪有啊？」弘晳也是相當無奈了，「我什麼都沒做，那次瑪法考較我和十五叔十六叔的功課，就是馬爾泰若曦上的茶。本來都好好的，但是那個若曦一聽李諳達說我是太子的阿哥，她的表情就變了！那種很忌諱的表情。」
弘晉連忙問：「不是應該很恭敬嗎？」
胤礽心裡忽然有了猜測。
弘晳搖頭，氣呼呼道：「恭敬是恭敬了，但是她是那種敬而遠之，生怕沾染上麻煩禍事的恭敬。」又看上胤礽，「兒子活這麼大，頭一次見到把兒子當瘟神避著的人呢！」
也是，弘晳作為胤礽的二阿哥，在大阿哥體弱早夭的情況下，他實際上就是皇帝的長孫，自幼養在乾清宮。別說太監宮女，就是他的叔叔們也不敢小瞧他。馬爾泰若曦真的讓弘晳很不高興，小爺做什麼了，你把小爺當瘟神？
胤礽沒說話，他想起弘晳說的馬爾泰若曦詢問老四的喜好一事，再加上她避著弘晳這事，忽然就想明白了，馬爾泰若曦也許和他一樣，是重生的人。她知道自己會被廢，所以遠離毓慶宮；她知道登基的是老四，所以想著討好老四，甚至……
胤礽想笑，老八的小姨子，如果進了老四的後院，這可真是個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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