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魏無羨

今日世家子弟便要正式開始聽學了，阿和為了顯示藍氏弟子的風骨禮儀，更是少有的沒有賴床，藍湛一喊就老實地起來了。

來到蘭室的時候裡面還沒人，藍湛直接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還拉著阿和坐他旁邊。

「哥，我還是坐你後邊吧，你擋著我點啊。」阿和湊到藍湛耳邊小聲的解釋：「我怕叔父點到我。」那麼多世家弟子，他怕說不好丟人。

藍湛點了點頭：「好。」端正坐好，拿出書看了起來。

「忘機，念清，早啊。」

阿和聽到聲音下意識就抬眼看過去，就看到魏無羨站在門口不進來。

阿和對著他下意識笑了笑，招呼他進來：「魏無羨，早啊，你站門口乾嘛？」

魏無羨對著阿和眨了眨眼，呲牙笑道：「等下，馬上。」

說著，阿和就看見魏無羨在門口大大得伸了個懶腰，整個人剛好堵住門口。

金子軒剛好走到蘭室門口就被堵在了外面，臉色沉了沉，看向門前的魏無羨。

「啊~」慢悠悠地伸完懶腰，魏無羨禮貌地讓道：「金公子，請。」

金子軒冷哼一聲，一甩衣袖進了蘭室。

阿和看的好笑，察覺到魏無羨好似是對這金子軒有所不滿。不過到底是他人之事，與自己無關，便捂嘴一笑繼續旁觀。

魏無羨在他身後齜牙咧嘴的做鬼臉，然後就被他身後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江澄給推了進來：「進去吧你。」

魏無羨扭頭沖著江澄呲了呲牙，幾步就走到了阿和的身邊的座位坐下，嘴裡苦哈哈地裝可憐：「念清你是不知道，我昨晚抄了一個晚上的家規，這會子又困又累。」

藍湛扭頭瞪他，讓他起開。魏無羨裝作沒看見，還樂呵呵地和其他的世家弟子打招呼。

阿和先是跟江澄打了招呼「晚吟，早啊」這才轉向魏無羨：「不錯嘛，看來你應該抄了不少了吧。」

江澄在魏無羨另一邊坐下：「忘機，念清，早！」

藍湛回頭對他點了點頭「早」

江澄開始拆魏無羨的台：「念清你太高看他了，我早上喊他起床的時候，抄好的家規放了一桌子，看著挺多的，其實才抄了三十遍而已。」

「江澄」魏無羨轉身就要去捂江澄的嘴，阿和趕忙咳了一聲，看了一眼正盯著倆人的藍湛，兩人瞬間老實坐好。

聶懷桑進來的時候，眼下青黑，一看就知道是沒有睡好，不過精神竟然還不錯。他晃悠悠地進了蘭室，一看到第一排的藍湛，立馬就挺起腰站直了身子，兩步並做三步往裡走，直接坐在了後面，離阿和幾人遠遠地。

阿和無語地撇撇嘴，到底沒說話，省的嚇到他。

「聶兄，這裡，這裡，來坐這裡。」魏無羨倒很是高興地招呼聶懷桑。

聶懷桑拒絕：「不了，不了，魏兄，我坐這裡就好，嘿嘿，這裡就好。」

講學開始

耳邊聽著叔父的講學聲，阿和努力端正坐姿，盡量集中精力地去聽。

將都會的東西再聽學一遍是什麼感覺？就算是自家叔父，阿和也是真的集中不了精力啊，自家叔父講課還特別板正，這些東西，第一次學是有意思，但若是自己都會，再去聽，真的是好無聊啊……

魏無羨聽得昏昏欲睡，被身邊的江澄用劍給戳了一下，清醒過來。無聊轉頭看了一圈，發現聶懷桑也是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想到昨天這傢伙不義氣的行為，壞心眼地團了一團紙砸向聶懷桑。

聶懷桑被砸得嚇了一跳，抬眼悄悄的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誰砸的。剛低頭，又一個紙團砸了過來，抬眼，就看去魏無羨正扭頭沖自己做鬼臉。

聶懷桑看著案台藍先生冰冷地視線，趕緊給魏無羨使眼色，著急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察覺不對，魏無羨趕忙轉頭，就看到藍啟仁正冷冰冰地盯著自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覺得自己好像要完了。

「魏嬰。」

魏無羨站起應道：「在」

藍啟仁面色不辨喜怒，看著魏無羨道「既然你無心聽學，想來你是都會了。那你來說說，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魏無羨笑道：「不是。」

「為何不是？如何區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兩人一問一答，魏無羨竟然對答如流。在座的其他子弟都聽得思緒跌宕起伏，只期盼他都答對，並且一直答下去，千萬不要讓藍先生有機會去抽點其他人。

藍啟仁卻道：「身為雲夢江氏子弟，這些早就該耳熟能詳倒背如流，答對了也沒什麼好得意的。我再問你，今有一劊子手，父母妻兒俱全，生者斬首者逾百人。橫死市井，曝屍七日，怨氣鬱結，作祟行兇。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有點超綱了，不僅魏無羨，在座的其他弟子也是犯難，只盼著千萬不要抽到自己回答才好。

蘭室出奇地安靜下來。

藍啟仁見魏無羨半響不答，只是若有所思，便道：「忘機，你告訴他，如何。」

藍忘機起身，頷首示禮，淡聲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鎮壓第二，滅絕第三。先以父母妻兒感知念之，了卻生前所願，化去執念；不靈，則鎮壓；罪大惡極，怨氣不散，則斬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門行事，當謹遵此序，不得有誤。」

眾人這才都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這要是點到他們，說不準會說錯錯或說漏，到時候可不得受罰了，真是謝天謝地。

藍啟仁滿意地點點頭，道：「一字不差。」頓了頓，又帶著些警告意味的開口：「若是因為在自家降過幾隻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虛名就自滿驕傲、頑劣跳脫，遲早會自取其辱。」

阿和有些迷茫，自家叔父怎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這麼敲打警戒一個人，『有些虛名』魏無羨……很出名？

魏無羨明白過來，挑了挑眉，心道：「原來這老頭早就聽過我的名字了，這回叫他的好學生一起來聽學，是要我好看來著。」

他道：「我有疑。」

藍啟仁道：「講。」

魏無羨笑了笑開口問道：「雖說是以『度化』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卻生前所願，化去執念』，說來容易，若這執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說，但若是要殺人滿門報仇雪恨，該怎麼辦？」

藍忘機開口：「故以度化為主，鎮壓為輔，必要則滅絕。」

阿和總覺得滅絕太過殘忍。橫死本就有怨，再滅絕，豈不是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魏無羨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頓了頓，方道：「我方才並非不知道這個答案，只是在考慮第四條道路。」

藍啟仁沉吟，道：「從未聽說過有什麼第四條。你且說來。」

魏無羨道：「這名劊子手橫死，化為凶屍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斬首者逾百人，不容掘此百人墳墓，激起怨氣，結百顆頭顱，與凶屍相鬥……」

話未說完，藍啟仁已然大怒：「伏魔降妖、滅鬼殲邪，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還要激其怨氣？本末倒置，罔顧人倫！」

魏無羨心下不服，嘻嘻而笑道：「橫豎有些東西度化無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為下策，疏為上策。鎮壓即為塞，豈非下策……」

眼看著自家叔父已經怒火朝天，都拿書摔向魏無羨了，這魏無羨竟然還敢邊躲邊說，一臉面不改色的繼續往下：「靈氣也是氣，怨氣也是氣。靈氣儲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為人所用。怨氣也可以，為何不能為人所用？」

此時眾位弟子都用敬佩、同情、等一系列複雜的目光看向魏無羨。

藍啟仁又是一本書飛來，厲聲道：「那我再問你！你如何保證這些怨氣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無羨邊躲便道：「尚未想到！」

藍啟仁怒喝：「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滾！」顯然已是怒極之兆。

阿和越發擔憂起來，趕忙起身，朗聲開口：「先生莫氣，魏公子暫且留步。」

看到自己的寶貝侄兒，藍啟仁的臉色不由緩了許多，語氣也平和下來：「念清，你可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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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軒（憤怒）：「這魏無羨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魏無羨（勾唇）：「本公子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阿和（捂嘴）：「有意思，繼續」

聶懷桑（閉眼）：「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藍湛（冷眼）：「……」

阿和（無語）：「這孩子不會傻了吧」

眾弟子（祈禱）：「別喊我，別喊我，別喊我……」

魏無羨：「切，這麼點小問題，小意思！」

阿和：「……」我就靜靜地看不說話。

藍啟仁：「……這屆孩子不好帶啊！尤其是這個魏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