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鮫人族別無長處，卻極善紡織，織成的鮫綃入水不濕，輕如薄煙。妖族女子為此常常一擲千金，導致鮫綃一時間千金難求。

「汝君姐姐！」青兒搖著尾巴，慢慢靠過來。

汝君摸了摸她的臉，問道：「傷還沒好嗎？」青兒小時候被捉妖道士打傷，導致一直長不高，尾巴也因此化不成雙腿，經過絕色這麼多年的調養，也不見起色。

「好了！」少女咧開嘴，雙眼彎彎，亮晶晶的樣子，實在是惹人疼愛。

「妖君讓我織的鮫綃還有段時日才能完成，你不用每天都來，放心吧。」汝君捏捏她肉肉的臉，道：「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少女的臉蹭的爬上紅雲，她嬌嗔道：「汝君姐姐你在胡說什麼！那鮫綃才不是給我織的！」

「不是你是誰？」汝君繼續調笑著青兒。

「是……是給主人最寵愛的琳琅姑娘的。」絕色身邊美人如雲，也難怪青兒不敢承認。

「好啦，你就放……」話未盡，這屋子殺氣乍現，汝君反應極快，將青兒推入水中藏住她的氣息。

汝君感到殺氣越發凌厲，她轉過頭，屋子裡已然憑空出現一個人——璃毓！她聲音驟然變冷，問道：「你來幹什麼？」

「怎麼？這才多久不見，就對我這麼生疏了？」璃毓走近，捏住汝君的下巴曖昧地說到。

汝君被他鉗住，動彈不得。

「凌渡都死了，你還活著幹嘛？」璃毓拍拍她的臉，手掌慢慢移動，捏住她的脖子，說道：「你怎麼還有臉活在世上？你的母親和姐妹們，在男人身下婉轉柔媚，曲意承歡，像狗一樣活著，你的父親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噗……哈哈哈……」璃毓像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還有你，你夫君知道你在我身下什麼是怎樣啼哭的嗎？那聲音，嘖嘖嘖，銷魂吶！」

汝君捏著拳頭，指尖因為用力失去了血色，手背上青筋冒出。她冷笑道：「這裡是妖界，你隻身一人，就不怕被抓住？」

「哈哈哈，抓我？怎麼？美人，你擔心我？」說著，璃毓的手開始不規矩，「既然這麼擔心我，不如讓我好好憐愛一番。」

「你放開我！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你可以再叫大聲一點，我也不怕告訴你，如今神族已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你把絕色叫來，無非是讓他多送我一條命。」璃毓漫不經心地說著，手已經伸入她的領子。

汝君閉住雙眼，她不是不知道，神族被誅殺之事，她是親耳聽到絕色告訴嘲風的。從前她從來不會在他面前感到壓迫，璃毓的法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此時喊來其他人，無非是送死！會有辦法的，鮫族女子本就卑賤，命賤之人往往命硬，她又故作什麼清高？她要活下來，她要活著看到，這個禽獸死無葬身之地的一天！

「叫啊！怎麼不叫了？」璃毓下流地侵犯她，貼著汝君的耳朵說道：「你不知道你的聲音有多讓男人瘋狂，不然，那神族怎麼會看上你？」

「他不是，他不是這樣的人……」汝君在心中反駁，從此以後，她會和羅燁形同陌路，這樣的自己，怎麼配得上他？

青兒躲在水裡，聽著上面的聲音，急得哭了，卻一動不敢動。

汝君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地板，安撫著青兒。

地面上終於沒了動靜，青兒仍然不敢出來，不知安靜了多久，正待她冒出腦袋，又聽見那男人的聲音：「去死吧！到地下去見你那情郎！」

璃毓一把掐住汝君的脖子，汝君的臉色霎時變得青紫，她額頭青筋冒出，眼睛猛地睜大，指甲把地面抓得吱吱作響。

緊接著，骨頭斷裂的聲音鑽進青兒耳朵，她睜大眼睛，死死捂住嘴巴哭起來，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哼，你以為你委曲求全我就會留你一命？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過妖界？」璃毓抖了抖袍子，說道：「痴心妄想！我璃毓，才是這天地的主宰！今日，我便肅清這妖界！讓他們都下黃泉為我的凌兒陪葬！」

璃毓走出房門，屋外的鮫族看見他，同仇敵愾，然而璃毓並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他若閑庭散步般走著，每走一步，鮫族眾人的腦袋就多一分痛楚。他藐視著眾人，終於失去耐心，不願再浪費時間，伸出手化為一個巨大的掌，將眾人捏死在掌心。

「報，妖君，鮫族那邊出事了！」絕色放下手中的書簡，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可不能出事啊！當初受昀兮所託照顧他們，可不能有半點意外！

不單單是絕色，十二妖君都匯聚在此，璃毓被團團圍住。

十二妖君素來不對盤，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極少能聚在一起。絕色發現，不僅僅是鮫族，就連其他妖族也死了不少，難怪今日妖君來得如此整齊。

璃毓很是猖狂，自從解除了河圖洛書的封印，吸收了南陌的神力，他實力大增，甚至不把神族放在眼裡，這幾個妖君，又哪裡入得了他的眼。

「絕色，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璃毓化掌為爪，直直抓向他的咽喉。

絕色躲閃不已，他已經得到了昀兮給的一部分月靈，但幾招下來，竟然還是露出敗勢。

他乘璃毓攻擊的空隙，朝身邊那群看好戲的妖君吼道：「我死了，你們也活不了！」

眾妖君心知如果不一起對抗璃毓，大家今日都會喪命此處，於是放下往日的不滿，一起加入戰鬥中。

絕色心中大震，十二妖君聯手，他竟然不落下風，反而隱隱有壓倒之勢！他究竟修鍊了什麼邪術！

絕色不敢掉以輕心，他拿出東皇鍾。刺眼的金光照亮暗沉沉的天空，璃毓不識他手中的物什，幻化出光箭擊向他胸口，東皇鍾護住絕色，生生將璃毓的光箭逼得原路返回。

璃毓沒料到會有這等變故，倉皇地躲開光刃，目光陰冷，盯著那金色小鍾。

幾人又過了幾招，璃毓越感丹田內的力量不濟，而且不管怎麼打，絕色都毫無損傷。他不得不放棄橫掃妖界的想法，咬牙掃了眾人一眼，憤恨地離開妖界。

絕色鬆了口氣，有了東皇鐘的輔助，他僅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其他妖君就要慘得多，妖丹或多或少受到些損傷。

想到這裡，絕色心中竊喜，這下，看你們拿什麼與我爭奪妖皇之位！

他指揮著眾妖收拾殘局，屍體堆里，一個青色影子扎痛了他的眼。

少女孤零零地站著，眼睛紅腫，嘴唇被咬出了血絲。頭髮泛著水光，沿著發尖滴落在地上，一身濕漉漉的青衣，顯得整個人都沒了生氣。

絕色疾步走過去，少女雙眼沒有焦距，他一把摟住青兒，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青兒過了好一會兒才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她張了張口，想把看到的事說出來，可喉嚨澀得說不出一句話。

絕色看著在懷中抽噎的女子，摟得更緊了些。

青兒抬起頭，掙脫絕色，拉住他的手，向汝君住處走過去。

汝君住處的門沒有關，絕色透過門，看見一汪水池。鮫族不能在陸地上待太久，每個鮫人家中都有這樣一方池子。

艷紅的鮫綃漂浮在池子上，看起來曖昧淫靡，池子那端躺著一個裸露的女子。女子長發如瀑，凌亂地披散在地上，發尾蜿蜒如墨般暈開在池水中。

絕色瞳孔一縮，聲音驟然低沉下來，問道：「他可有對你做什麼？」

青兒不解他問的是誰，像牽線木偶一般，獃獃地側過身，盯著絕色。

絕色深吸一口氣，陰冷地重複道：「那個男人，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青兒急忙搖著頭，淚水又如泉涌，啞聲哭到：「沒有，沒有……但是汝君姐姐……她……她被……」說到這裡，她再也說不下去，怪她，都怪她膽小，待在池中不敢出來報信，都怪她！

青兒哭得幾欲斷腸，抽噎得無法呼吸。絕色聽到她否認，心裡懸起的石頭放了下來，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他想，這下可如何向昀兮交代？

他對青兒說：「青兒，去幫汝君姐姐梳妝，她一定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

青兒愣愣地點頭，上前去為汝君擦拭身體，將她的長發挽起，盤成一個驚鵠髻，在她額間點上緋色花鈿，然後為她穿上一身水粉色的長裙，看起來清麗又端莊。

絕色抱起汝君，將她放在自己宮殿中的寒玉床上，他告訴青兒：「你要照顧好汝君姐姐，我出門幾日，你待在殿里，不要亂跑知道嗎？」

青兒頭也不抬，拉著汝君的手，不願說話。

絕色心中一嘆，想來青兒也沒心思出去亂跑，自己寢宮重重守衛，又處在妖界深處，就算是璃毓，也無法輕易進來。想到這兒，他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