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絕色坐在主位上,大廳里的妖姬身姿婀娜,身上的鈴鐺隨著舞步叮噹作響。
君澤突然出現在門前,身長玉立,氣宇不凡,與穿著大膽的妖姬們格格不入。
「神,神君?」絕色趕緊揮退正在伺候他喝酒的美女和舞姬,急忙站起來。
君澤微微頷首,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
「嗯。」絕色為君澤領路,來到一處亭閣,亭閣四周種著翠竹,假山泉流,襯得此處格外雅緻。
「把你當時看到的情形詳細地說一遍。」君澤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茶杯,目光不知看著哪裡。
絕色低下頭,沉默片刻,仔細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包括南陌的死狀,事無巨細,一一道出。
聽到粉色小花時,君澤手指一頓,猛然抬起頭問道:「那小花可有味道?」
絕色點頭,心知這是關鍵,他命人去他內殿拿出一檀木小盒,盒中綢緞上躺著一粒透明水珠,不知絕色用了何種方法,過了這麼久,水珠中的粉色小花仍舊生機勃勃。
君澤拿去這珠子,一離開盒子水珠就破碎在空氣中,他依然聞不到這花的味道。
「弒神花。」君澤緩緩吐出這三個字,仙族竟然找到了弒神花!
當初在翎域幻境,他也曾被這花給迷倒,神族可以說是至尊的存在,然而這花確實他們的剋星。
此花雖不取人性命,但一旦被它迷住,就會陷入沉睡,神族的一切能力在這段時間內無法發揮。就連他當初也險些被困在幻境中,要不是昀兮及時救了他,恐怕他早就被凍成一坨冰塊。
仙族,是如何得到弒神花的?
君澤皺起眉,壓不住喉嚨的腥甜,不要命地咳了起來。
「神君?你身體有無大礙?」絕色見他臉色不好,身上又一股寒氣,並且散發出的威壓,比之當初,弱了不少。想到這裡,絕色突然想把自己說的話給吃回肚子里,君澤前不久才去補了天,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要知道,女媧就是死於補天。不過就算君澤弱成這樣,他依然能感受到君澤給自己帶來的恐懼。
「你想當妖尊嗎?」君澤平息片刻問他。
絕色愣住了,妖尊?誰不想當?我要不想當我這麼拼死拼活地爬上妖君這位置幹嘛?當然,他這些話是不敢說的,只沉沉地「嗯」了一聲。
君澤從懷裡拿出一個金色的鈴鐺遞給絕色,說道:「這是東皇鍾。」
「給我?」絕色被君澤的舉動給嚇傻了,這可是上古之物,這麼輕易地送人,也太……隨便了吧?
君澤點頭,示意他收下,「這東皇鍾可護你妖界無礙。」
「神君,你……」君澤抬手打斷絕色的話,然後起身離開妖界。
絕色看著手中的東皇鍾,明明得到了神器,卻沒有一絲喜悅,神君讓我護住妖界萬民,難道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他隻身一人,是要上天界為死去的神族報仇?絕色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路被這男人安排得穩穩噹噹,而自己,只需要按著他指的方向走。
絕色煩躁地抓了一下頭髮:「他究竟要幹嘛?」
一條青色小蛇爬上絕色的腿,它吐了吐信子,然後變成一個嬌俏地少女,少女環住絕色的脖子,靠在他胸口上,軟軟地喊到:「主人。」
攬住她的腰肢,笑道:「養了你這麼久,還不能變出腿來?嗯?」他看著少女青色的蛇尾,忍俊不禁。
這小蛇是他在人間撿來的,當時她被打傷,關在籠子里,看起來可憐兮兮,眼見就要被人殺掉取走蛇膽,他將這青蛇買了下來。
「主人有煩心事。」小蛇開口篤定地說到,她蹭蹭絕色的胸口繼續說:「青兒陪著主人,主人笑一笑。」說著,青兒咧開嘴燦爛地朝著絕色笑起來。
「噗。」看著她彎彎的眼睛,絕色的煩悶一掃而空。
卿禾發現自己被古羅彌安軟禁在了阡澤山已是多日之後的事。
按理來說,取一個河圖洛書,南陌一人綽綽有餘,但一月有餘,他竟然還不曾回來。
而如今君澤也一去不返,卿禾想起之前君澤的神色匆忙,說的話也顛三倒四,心中隱隱不安。
「一定出事了,區區仙族,怎可能困住神族?」
想到這兒,她決定離開冥海。先前之所以安安份份留在這兒,無非是沒想太多,如今,她不能再讓人蒙在鼓裡,這麼久了,南陌一個信都沒帶給她,不應該啊!
「卿禾丫頭,你去哪兒?」彌安笑眯眯地攔住她,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幾天的第幾次了。
「老頭兒,讓我出去!」卿禾扯住他的鬍子,痛得彌安嗷嗷大叫。
「不是我不讓呀!君澤用神令命令我們這麼……」話還沒說完,他急忙捂住嘴巴,賊眉鼠眼地朝四周瞧了瞧,還好沒被古羅看到,這下好嘍,自己又捅婁子了!他輕輕扇了自己幾巴掌。
「他竟然動用了神令?」卿禾不敢置信,這麼多年來,君澤從未使用過神令。「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朝彌安大喊。
彌安假裝聽不見,依然不肯放行。
卿禾不願與他廢話,她喚出孤韻蕭,鵝黃色的衣裙裹上一層流光,白凈的額頭印上金色神印,整個人莊重而又典雅。
「卿禾丫頭,你要喚出本命神器與我打?」彌安不敢掉以輕心,急忙喚出神器,警惕地看著卿禾,他就知道,這事根本瞞不住。
雖說卿禾不如君澤南陌,但彌安到底是受過重創,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不知過了多少招,彌安已經隱隱有了敗勢,然後古羅卻恰好趕到。
卿禾對陣兩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前輩,很快就敗下陣來。她雙眼猩紅,拔下頭上的發簪抵住脖子,狠辣地說道:「放我走,不然今天我就死在這裡!」說著,她用了幾分力氣,脖子很快就冒出血珠。
「丫頭,我們是為了你好,你安安心心地等著君澤回來。」古羅急忙道。
「南陌呢?他在哪兒!」為什麼要等君澤回來?為什麼不是等南陌回來?他去了哪裡?
卿禾見兩人沉默不語,聲嘶力竭地吼道:「他在哪兒!」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君澤已經去找了,你安心待在……」彌安急忙解釋,生怕她想不開。
「放我走,否則我今天就死在這裡。」
「除非我們今日死在這裡,否則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卿禾看著他們,然後直直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說道:「師傅!您曾教導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要敢於面對結果。今日,這冥海我非出去不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任何後果,我願一力承擔。南陌是我的未婚夫,無論他出了何事,我都有權利知道,無論後果如何,我都能接受!請你們,放我走。」說罷,卿禾又重重將頭磕在地上,遲遲不願起身。
彌安看著卿禾伏在地上啜泣的背影,心中一軟,卿禾從小到大,都被南陌護得好好的,所以做事無法無天,脾氣也古怪,以至於自己和古羅一直拿她當孩子看待,如今,孩子也長大了。他嘆道:「也罷……也罷……老頭啊,告訴丫頭吧,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瞞著她,何時是個頭啊!」
古羅看著跪在地上的卿禾,喟然長嘆,道:「唉,罷了……南陌他……已經死了……你……」
「什麼?南陌……不可能!」卿禾猛地直起身,這怎麼可能!就連君澤也不可能輕而易舉殺死南陌,他只是去了一趟仙界,不可能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丟下自己!
卿禾雙眼充血,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就離開冥海。
古羅彌安看著走遠的卿禾,無奈地搖頭,然後收回目光,看著對方。彌安首先綳不住笑,說道:「老頭,你一生無妻,最後居然和我這糟老頭死在一起,哈哈哈。」
古羅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雖無妻,但到底是嘗過情愛的味道,你呢?」
彌安的笑容慢慢消失在臉上,嘆道:「違背神令者,殺無赦。」他看著老友,發出一聲長嘆,「走吧,老頭,我們上路。」
這六界中,又少了兩位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