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煉獄，天堂

照亮后的空間好大好大，四處除了一間五米長寬的密室，周圍空曠到足以令南境內心發白。

南境捂著左心口，心裡有股莫名的感覺在身體里膨脹，他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不過這種感覺沒過多久就消減下去了。

「哈……」南境深深嘆出一口氣，靜悄悄跟在雷傑魯身後。「我們要去哪兒？」

「惡魔殿。」

「啊？那個死大叔的領地？」南境有點兒後悔，他能不去嗎？他怕見到那個叫誅讓的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以身犯險。

誅讓很厲害的，身材魁梧，會打槍還能操控恐龍。

而他南境自己呢？面黃肌瘦(這幾天養分跟不上餓的)，什麼都不行，他要是情緒激動起來，以卵擊石，那就太疼了。

雷傑魯覺察到身後南境的焦慮不安，輕笑道：「碰不上面的，那個人一般白天外出，到傍晚才回來，我們只要小心一些，偷些吃的不在話下。」

偷？

出生在小康社會、不知飢餓為何物的南境，在他過完十八年衣食無憂的生活之後，頭一次領略到災難之後的身不由己，以及為了一點兒口糧果腹要去偷東西是什麼滋味。

他摸摸自己慘兮兮的肚子，水糧不進有一天多了，自己的胃除了會唱幾首畫餅充饑兒歌，就真的到了窮的叮噹響的地步。

南境每走一步，小腿肚都在劇烈的痙攣，渾身乏力，腦袋也暈暈的。

「還要走多久啊？我們在這個空間里兜的時間夠久了吧？」南境停下腳步虛弱的喘著氣，後背胸口都麻酥酥的，時不時冒出一陣透心涼的電流遊走於身。

雷傑魯也站住腳，轉過身看著南境餓虛脫的模樣，「這個空間大無邊際，我需要一些時間找到隱藏門，只有找到隱藏門才能進到惡魔殿內部。」

南境越聽越沒信心，「那怎麼才能找到隱藏門啊？我能歇一會兒嗎？」

雷傑魯搖搖頭：「不行，你必須跟緊我，因為這個空間很大，我走遠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而我也找不到你。」

「哈？」這麼玄乎？南境無奈的耷拉著腦袋，眨眼功夫，雷傑魯已離他三米遠了，又眨眼，雷傑魯在他六米遠外，而雷傑魯一次也沒動過。「不是吧？你來真的呀？我這就跟上去。」

南境呲著牙咧著嘴，表情很痛苦，他太餓了，以致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意志去跟自己的惰性作鬥爭。沒幾步他跑了上來，一把抓住雷傑魯的衣角，他太怕跟雷傑魯走散了。

「你不反感我這樣做吧？雷傑魯。」

雷傑魯嚴肅的表情舒緩了一些，淡血色的兩片唇上增添了一丟丟淺笑：「走吧」。

南境知道雷傑魯不反感，也就不顧其他順其自然的那樣做了。他扭身看向身後，後面的鐵籠子和密室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回過神，心裡頭悄悄為自己捏了把冷汗，這要是他跟雷傑魯走散，他該怎麼辦啊？

繼續前行，腳步輕了許多，踩在腳底的地面不再是剛剛那麼硬那麼冰了，現在是軟乎乎的，好像正踩在大塊大塊凹凸不平的棉花糖上，糯糯軟軟的。

「快到了。」雷傑魯壓低嗓音這樣說道。

聽在南境耳朵里，讓他覺得雷傑魯像是在提防什麼。

南境抓緊雷傑魯衣角，小聲說道：「有什麼不對勁嗎？雷傑魯。」

「小禹，」雷傑魯突然轉身與南境面對面，他壓低眼皮盯著南境兩隻腳，一隻穿了鞋子一隻沒穿，沒穿鞋子的右腳受了傷挨了凍，紅腫間掛了紫。「小禹，你做好準備了嗎？我開門了。」

由於沒有食物帶來熱量，南境身子很冷，本來白白的短指甲，現下連帶皮肉已經被凍成了紫紅色，他鬆開雷傑魯衣角，握緊自己冰涼的手指，情緒很激動。

「我準備好了。」

雷傑魯閉上了雙眼，飽滿的鼻頭微微泛著淺紅，他深深鼻息，伸出右手搭在了身前腰間處半空，五指蜷起，中空一握，像是握住了某樣看不見的東西。

咔噠——。

一扇融於空間的鏡面之門打開了。

南境懷著一顆好奇心向門的裡面看去。

「欸？？？？？？誒！！！！！！——」

空中火燒雲，地面熔岩漿。

南境不禁虎軀一震(第二次)。

「不愧是惡魔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尬笑過後，南境欲哭無淚，他吞咽一口驚恐萬狀，「我們真要進去？」

雷傑魯再次盯了盯南境的右腳，語氣淡漠無溫度，長睫之下的眼睛里倒多了些許難過，「嗯。」

南境無語，在門框那頭煉獄一般的房間里移不開眼，遲疑不定間他還是下定了決心：「走吧，反正……能吃飯就成。」

依然是雷傑魯走在前，南境跟在後。

當要邁出門框的那一刻，南境咬緊牙關，抿緊上下唇，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光著右腳踩在了岩漿地面上「oh——mygod！誒？不疼？」

「噗……哈哈哈，你好好笑。」雷傑魯一直綳著的淡定臉上竟綻放出一朵素雅之花。

那一瞬彷彿過了幾個世紀。

南境居然有一絲小小的感動。「怎麼回事？地面是投影？」

「啊，很正常不是嗎？以一個科學怪人的角度。」

南境心有同感的點點頭：「嗯，接下來我們去哪兒？這兒看起來很複雜的樣子。」

「跟我走就對了。」雷傑魯向前探路。

屋子上層是紅色的霧氣，霧氣裊裊，明明是水蒸騰霧氣，卻被投影儀賦予了火海般的效果，科學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

「雷傑魯，你來過幾次，瞧你走來走去輕車熟路的樣子，應該不下三次吧？」南境在雷傑魯身後笑嘿嘿的，沒個正經。

「啊，想要活下去總得闖一闖不是嗎？」

他們走出布滿投影儀影像的屋子，緊接著來到一條陰森森的甬道。

「這惡魔殿真大呀，不知道天使殿是不是也這麼厲害。」南境仰著頭探看四周。

甬道之上的天空是藍色的，轄制在長方形邊框內的天空別有一番光景，與他在倖存者基地閣樓上久看的那一小塊紅色天空簡直沒法比。

「雷傑魯，天使殿是什麼樣子的呀？」

雷傑魯抿嘴笑，卻不張口說話。

沒聽到雷傑魯的回應，南境只好一跛一跛靜靜地跟著走，心想：「惡魔殿不同於天上，雷傑魯是被誅讓那老混蛋關在了惡魔殿空間，又不是天使殿，他哪裡知道？我想，天使殿應該美得和天堂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