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道歉要緊

第二天李莞爾醒來時是在醫院。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面前是白花花的牆壁，右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帘只拉了一半，清晨明晃晃的陽光照進來，是安逸舒服的感覺。而左手手背上還扎著針，營養液不緊不慢地往下低，是這間病房裡唯一的動靜。

她的肚子不甘寂寞，便先咕嚕嚕叫了一聲。

李莞爾下意識伸手去揉肚子，這才發現床邊還趴了個人呢。

她毫不客氣地伸手拍了木秦後腦勺一下，木秦才揉著眼睛醒過來，看見她好端端的，便眼前一亮：「你醒啦？」

她應了一聲：「嗯，福大命大，沒被你喂的包子給毒死。」

木秦瞪她一眼：「這麼快就能懟人了，看來是恢復得很好。」頓了頓又說：「那家包子我吃了兩年了都沒什麼問題，誰知道你的腸胃這麼驕弱，就吃了這麼一次，好傢夥，直接進醫院了，把我給嚇的。那什麼，大不了以後我再也不纏著你跟我吃路邊攤了，我以後跟你一起吃食堂。」

李莞爾瓮聲瓮氣地「嗯」了一聲，往被窩深處鑽了鑽，以前也沒發現，醫院的被子蓋著還挺舒服。

剛躺好，又想起什麼：「我病得不省人事的時候，你怎麼能讓江思齊來背我呢？咱們商院男女比例雖然懸殊吧，除了江思齊也不至於連個能用的男生也沒有啊。不知道我跟那誰有過節么？你還是不是我的好室友了？」

要不是看她現在虛弱著，且她這麼虛弱著多半還是自己給害的，木秦真想夯她兩下。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江思齊老早就靠威逼利誘把班上為數不多的幾個男生都給收買了，除了他，哪個男生還敢接近你啊？」

李莞爾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慢吞吞地說：「江思齊真不是個東西。算了，怎麼著他昨天背我也算出了力，雖然不是我主動要他幫的吧，咱們做人也不能忘恩負義，不罵他了。」

反正她也罵過了，少個一句兩句沒差的。

木秦卻奇怪地瞅她一眼：「等等，你以為昨天背你來醫院的是江思齊？」

李莞爾還沒想明白她這話什麼意思，木秦就恍然大悟了先：「哦哦，明白了明白了，難怪你暈著還不忘狠狠掐人家一下，也不知道哪來的勁兒。把我給嚇的。」

心頭湧起一層不好的預感：「難道昨天背我的……不是江思齊？」

木秦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不是啊。」

李莞爾閉了嘴，突然有些不敢問下去了。

閨蜜的作用就體現在這個時候。木秦頗善解人意地替她解惑：「你暈暈乎乎的都不忘當眾給人家江思齊難堪，人家好歹也是一班之長，不要面子的啊？不過你當時那麼一鬧，更是沒有男生敢上前碰你一下了。於是……」她卻不說了，悲憫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李莞爾就是覺得她這個眼神絕不是裝的，絕不是故意逗她，她是發自肺腑地在替她「悲憫」。李莞爾臉色煞白：「於是什麼？」

木秦握住李莞爾沒有扎針的右手，目光真誠地對她說：「熊熊，答應我，無論接下來你聽到什麼，你都要挺住！」

李莞爾默默地把手抽出來，心裡雖然直打鼓，面上也要不動聲色地對木秦放狠話：「木木，相信我，你再跟我這兒賣關子，我讓你挺屍。」

木秦「噗嗤」笑出聲來，跟她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過你還真是挺慘的。是老師把你送去醫院的，老師人其實挺好的，那天你那樣跟人家『碰瓷』，就差對人爆粗口飆髒話了，老師居然不計前嫌，親自把你送醫院去了。不錯不錯，年輕人很有師德。我呢也沾了個光，坐了一回老師低調奢華的車。不過你怎麼想的啊？暈著暈著居然還掐老師一把，我快被你嚇死了，你是想徹底掛在財務管理上了是吧？」

「……」

木秦瞟她一眼：「怎麼不說話了？嚇懵了？」

李莞爾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扭頭來回張望：「我的手機呢？」

「哦，在我這兒。」木秦從外套口袋裡摸出李莞爾的手機遞給我，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哎呀」一聲：「昨天我直接跟你一起上了老師的車，咱倆書包都還在教室呢。我出去給舒雨打個電話，問問她幫咱倆帶回宿舍了沒有。」

李莞爾拿手機點開微信，很容易就在消息列表裡面翻到跟溫酒的對話。她覺得老天爺對自己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幸好幸好，那天轉完賬她沒有腦子一抽順手把他給拉黑了，這可是老師啊。

她想了想，給溫酒彈了條微信消息。

【一碗李子：老師，您在嗎？】

發完又覺得不很好，還問在不在，這不是平白耽誤老師時間嘛？趕緊點了撤回，再好好想想該怎麼說，阻止阻止語言。

手機卻突然震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趕緊點開。

【J：？】

李莞爾心想，真是言簡意賅……哦，不，是言無意賅啊，很有他的風格，畢竟你能指望一個微信頭像是一片湛藍而寧靜的海的人回你什麼呢？

也顧不上阻止語言了，她僅靠著一隻右手「噠噠噠」趕緊輸入要說的話，點了發送。

【一碗李子：謝謝老師送我來醫院！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今天就能出院，請老師放心~】

【J：嗯。】

李莞爾：「……」溫酒是她見過的第一個發「嗯」還要加句號的人。

管他的，道歉要緊！

【一碗李子：老師，如果之前我對您有些冒犯的話，請您一定不要跟我計較，那天實在是事出有因。我，嗯，我人還是挺不錯的，精神文明獎學金投票的時候，我連續兩年都是全票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希望您不要因為一些小誤會對我產生不好的印象。以及最重要的，希望老師能接受我的道歉！】

【一碗李子：老師對不起！】

【一碗李子：90°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