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向你賣乖

木秦打完電話進來的時候，看見的畫面就是李莞爾直挺挺坐在病床上，左手扎著輸液針不敢動，右手握著手機伸到臉前面，目光炯炯地盯著屏幕，神情緊張而嚴肅。

「怎……怎麼了你？」木秦問道。

李莞爾等了足足兩分鐘，才收到溫酒短短兩個字「沒事」。

她泄了氣一般倒下去，深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簡直能夠完完全全猜到溫酒的心路歷程。他一定是這樣想的，我是老師，學生雖然冒犯了我，我也不好跟她太過計較，顯得不大氣；但是又真的很不想原諒她，那晚胡攪蠻纏也就算了，好意背她去醫院還被她掐了一把，那勁兒使的，現在腰上還青了一塊呢。絕不原諒她！怎麼才能既表達自己的憤怒、又不失為人師表的體面呢？

於是先晾她兩分鐘，再高冷地回兩個字：「沒事。」

李莞爾簡直恨死自己了，昨天幹嘛非要跟江思齊針鋒相對呢，就委屈一回，讓他送自己去醫院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再一想，不對啊，自己跟溫酒的過節，從前一天晚上在食堂就開始了。而為什麼會有那個過節呢？還不是因為一大早的就被江思齊壞了心情！！

江思齊，我X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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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爾的急性腸胃炎來得快去得也快，下午就已經出院，第二天就能夠活蹦亂跳。

活蹦亂跳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過去敲響了溫酒辦公室的門。也虧得她演技好，敲門的瞬間，就卸了、氣喘吁吁風塵僕僕跑來的那股彪悍勁，撥了撥劉海，理了理衣服，愣是擺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

李莞爾確實長了一張乖巧漂亮的臉，她長得真是白，細長的眉毛，濕漉漉的眼睛，小而挺的鼻子，嘴唇從不塗什麼口紅唇膏，卻自帶清淡水潤的紅色。

她敲門進來的時候，溫酒抬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俏生生的女孩子。她脖子先探進來，無辜而茫然地張望了一下，看見溫酒時眼睛驀地一亮。

溫酒心裡也是納悶了一下，看起來這麼乖的女生，蠻不講理起來也是很讓他頭疼。

她安靜地走過來，未語先笑，笑得眉眼彎彎：「老師好。」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是來幹什麼的，他其實不太想搭理她。畢竟昨晚洗澡時，低頭一看腰間，那麼明顯一塊青紫，估計沒個三五天都好不了，偶爾碰到還挺疼的。他真懷疑這丫頭前天鬧病是在給他裝的，那手勁兒大的，能是個病人？

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對著她這副賣好討俏的模樣，他撩起眼皮：「有事？」

「嗯……有一點。」

他低下頭將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頁，低聲說：「有事就說。」

瞧瞧這冷冰冰的態度啊……李莞爾覺得幸好自己敏銳地get到老師根本沒有原諒自己，親自過來重新道歉，要不然憑老師這小肚雞腸的勁兒，不知道會在心裡記恨她多久呢。

她立馬湊過去：「老師，我是來跟您道歉的！」

他頭都不抬：「我記得我說了沒事。」

這人也太虛偽了吧……就這語氣，還沒事？還好自己臉皮厚。

李莞爾說：「老師，那天在食堂我好像確實有些過分了，得理不饒人，蠻不講理，無理取鬧，莫名其妙，很沒有素質……但，那是有原因的！」

他「嗯」了一聲，沒什麼反應。

她揣摩不出他是什麼意思，於是接著說：「那天我整整倒霉了一天，沒有一件順心事，到了晚上發生那個小意外之後，我攢了一天的火就沒忍住，嗯，爆發了……所以才冒犯了老師。我知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成熟，沒辦法很好地消化掉自己的壞情緒，才將火隨便發個一個無辜的人身上。但是，看在我這麼誠懇地跟您道歉的份上，希望您真的不要跟我記仇。」

他抬眼看了看她，眼皮微動的時候，長睫毛顫了顫。李莞爾第一次這麼仔細地觀察他的臉，突然發現他長得比自己意識當中的更加好看，是那種有點出塵的英俊。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李莞爾，我是老師，你是學生，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你斤斤計較？」

李莞爾眨了眨眼睛：「老師，您的意思是，您原諒我了？」

他不動聲色：「嗯。」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倒是想知道，肚子疼得都快不省人事了，為什麼突然掐我一下？是裝的肚子疼，還是藉機泄憤？」

「啊？」她是真的驚呆了，「老師，我哪裡敢啊。我把你當成別人了，一個非常非常討厭的人。」

「江什麼那個男同學？」

她一愣，心想溫酒怎麼會知道，又一想，那天似乎確實當著眾人的面表達了對江思齊的厭惡和嫌棄。

不過江思齊再令人討厭，背後說他壞話這種事情李莞爾是斷斷做不出來的，尤其對面的人還是他們的老師，偷偷跟老師告狀么？這算什麼行為啊。

李莞爾垂下眼眸，斂去了眸中的笑意，禮貌地說道：「老師，這是我的私事。」

「嗯。」溫酒也不是真想探究她的隱私，只是話說到這裡了便隨口問了一嘴。

「沒別的事你就先回去吧，不要再為這種小事擔憂了，我不會因此對你產生不好印象，更不會刻意給你的成績打低分，你大可放心。」

李莞爾睜大眼睛，毫不掩飾臉上的歡喜：「真的嗎？謝謝老師！那我就不打擾老師了，老師再見！」

溫酒一恍神，剛剛還在面前的纖瘦的女孩子一陣風似的已經跑到門口去了。

……這麼現實么？

不知道為什麼，溫酒突然有點懊悔，是不是太輕易就原諒她了？

只是出門的時候李莞爾卻差點被門拍到自個兒臉上。她正要拉把手，門卻先她一步被人推開，李莞爾聞到一股清新好聞的香水味，耳畔是個清越的女人聲音：「溫酒，一起去吃飯么？」嗯……聲音還有點耳熟。

李莞爾原本是低著頭的，於是首先看見進來的女人一對精緻優雅的銀色高跟鞋，再然後，是一雙纖細白凈的長腿，腿型尤其好看。她穿著一條同色系修身的長袖連衣裙，裙邊卻短，堪堪遮住大腿，整個人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她看見李莞爾的時候愣了一下，淡淡笑了笑：「莞爾也在啊，找溫老師么？」

李莞爾回過神來，乖巧地說：「蘇老師好！我來找溫老師說一些事情，這就走了。老師再見！」

蘇純「嗯」了一聲，不再看她，徑直朝辦公桌上的溫酒走去。

李莞爾忽然有點不太想走了。

回頭看過去時，正好同溫酒的眼神對上，溫酒略皺了皺眉：「李莞爾，你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