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口不對心
第44章:口不對心
周逸辰不覺看得有些痴了……
果如姜正所言,目力所及之地,無可敬畏之事,必有可敬畏之人。這就是百戰餘生的大將軍啊!
再度開戰,周逸辰沒有像之前那樣選擇見招拆招,后發制人,而是向著韓伏虎主動發起了攻擊。
一則是不想再占「洞悉先機」的便宜,再則也是表達對韓伏虎的尊敬。
當然了,此時的周逸辰已經有絕對的把握,不會在這場比拼中重傷。
「周公子小心了。」雙手緊握長戟,韓伏虎眼中略帶一縷歉意。
從周逸辰衝過來的姿勢,他就已經看出,周逸辰並未接觸過長戟。待到雙戟碰撞,周逸辰的身體,明顯沒有完全舒展開。
周家二爺對長戟的運用,沒有絲毫概念,自然還看不出什麼。
聶達布卻是知道,周逸辰的身軀,在寒芒中若隱若現,不由自主地被外力拉扯推送,意味著什麼……
換在戰場上,周逸辰很可能就此斃命;即便是在切磋當中,韓伏虎也定能扳回一城。
他們卻不知道,實際上所有的輾轉騰挪,都在周逸辰的控制之中。
沒有接觸過長戟不假,拿在手裡覺得彆扭,一時間無法發揮出威力也不假。但是周逸辰能感應到,韓伏虎每一次發動攻擊覆蓋的範圍。
不斷地騰挪,就是避開韓伏虎攻擊的區域。
韓伏虎目光一凝……都說當局者迷,實際上往往也是當局者的直觀感受,最先作出準確地判斷。
韓伏虎突然發現,自己雖然佔據了上風,卻是自己招招落空。
心頭不禁一沉,不過,很快他的心態便恢復正常,覺得只需要等到周逸辰失神、分心、露出破綻的時候,便能一招制勝。
打定了以不變應萬變的主意,韓伏虎稍稍收斂丹田之氣,預備久戰。
上下翻飛的兩根長戟,爆發出來的寒光,已經將周逸辰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周逸辰卻依然在一邊閃避,一邊熟悉手中的兵器。
差不多五十個回合之後,一縷紫氣陡然間在周逸辰的長戟凝聚,而後如同一道電光,迅速匯聚於長戟之尖。
他確實不會戟法,不過他之前領教過姜正的槍法,不光是領教,還在姜正的要求下,當時就演練了一遍。
又因為姜正有意無意地提點,在那之後還花費了好幾天時間仔細琢磨。
雖說肯定達不到姜正的地步,卻也能用長戟展示出來。
紫氣匯聚戟尖,周逸辰一聲輕喝:「破!」
話音未落,他的身軀已經完全脫離了寒光籠罩的區域,跟著反手一戟,直接避開韓伏虎的長戟,直達韓伏虎的肋骨。
韓伏虎本能地低下頭,隨即雙目中一片茫然……
明明佔據著上風,怎麼突然間就敗了?這還是周逸辰手下留情,只是劃破了皮,真要是戰場上遇到,這會兒身體怕是都涼了。
「周公子,」一言未盡,韓伏虎已是臉色發白,氣息浮動,再也抑制不住之前所受的傷勢。
「噗……咳……」連吐幾口鮮血,他頹然坐倒在地。
良久,聶達布緩緩走到韓伏虎身邊,輕輕地問:「發生……了什麼?」
「王爺……」韓伏虎的聲音,瞬間蒼老了許多,「或許,是境界的壓制。」
周逸辰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您是一位叱吒疆場的將軍,與您切磋,晚輩不敢不盡全力。傷到了您,還望海涵。」
「嗯?」聶達布扭頭看向周逸辰,眉頭微微蹙起,隨後又「嗯」了一聲。
周逸辰說得沒錯,竭盡全力,確實是對韓伏虎最大的尊敬。
韓伏虎一對豹眼中卻是陡然精光迸射,不過,很快臉上就只剩下了苦笑……
自始至終,周逸辰都是舉重若輕,盡全力?也許吧,畢竟周逸辰說的十分誠懇。
回到周家堂屋,聶達布開口道:「周公子,你的戰力實實在在超過了韓將軍……不過,還請告訴本王,『少年宗師』究竟是不是以訛傳訛?」
確實,這件事馬虎不得。
若是宗師,封賜不封賜還在其次,必須要向國主上表,請國主詔告天下。若不是宗師,先前毆打楚城主,至少也得給個說法。
戰勝韓伏虎,若是自認為宗師,正常情況下也沒什麼人會再質疑。
不過周逸辰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冒認,免得以後一直口不對心。
「王爺,」周逸辰起身拱手,將他之前和芮家主以及楚城主的衝突,簡略地說了一遍。
聶達布又一次皺起了眉頭……周逸辰說這些話代表什麼意思,他當然明白。接下來怎麼處理,卻是個問題。
毆打城主,事情可大可小,就看怎麼定性。
按照「周逸辰」最初給他留下的印象,這等弒師辱妹之徒,就直接扣上一頂「欺君罔上」的帽子殺了。
雖然說切磋韓伏虎輸了,但聶達布有著絕對的自信,可以格殺不是宗師的周逸辰。
不過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又覺得周逸辰的秉性,似乎與南山武館的說辭大相徑庭。
「韓將軍,你怎麼看?」聶達布將頭轉向韓伏虎。
韓伏虎抱拳道:「周公子若是不說,末將都會認為他是宗師,這也就難怪石頭城裡的人以訛傳訛……說到底,還是那個楚城主昏庸,才連累王爺這番長途跋涉。」
「跑這點路倒沒什麼,」聶達布說,「只是這麼一來,周逸辰他……」
「周公子年輕氣盛,不能忍受外人上門欺凌,也在情理之中。雖說毆打朝廷命官其罪非輕,其情卻可憫。末將以為,可以充軍。」韓伏虎說。
充軍,在大隋並不是固定的刑法,算是一種隨意性極強的處罰手段。
聶達布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周逸辰,對於韓將軍的想法,你可有異議?」
習武,原本就是周逸辰這種末流世家子弟,作為進身之階的途徑。
周逸辰當然也不介意投身軍旅,只不過,從軍容易離開難,他有師仇未報,此時從軍,實在不合時宜。
既然聶達布徵求他的意見,自然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什麼。
卻沒有想到,聶達布聽了之後,臉色立時就變了……
換作是以前,別說周逸辰要殺孫聰,就算要殺盡南山武館的人,聶達布也不會幹預。
不僅是南山武館作為宗師勢力,與其有關的紛爭,官府不能插手。還因為宗師勢力的削弱,實質上對於大隋政權的鞏固,是百益而無一害。
眼下卻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