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召見
魚娘世代居於咸陽,對宮廷里的一些秘聞,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什麼貴人夥同宮娥謀害皇子,什麼宦官夥同權臣給皇帝下毒之類的。
魚娘從小聽到大。
正是因為如此,她對宮裡的那些宦官、宮娥們沒什麼好感。
雖說他們都是可憐人。
但在魚娘看來,能在多次宮闈巨變中活下來的,都不簡單。
魚禾早就派人仔細梳理過宮裡的宦官和宮娥,他覺得魚娘的擔憂有點多餘。
但魚娘堅持要自己做吃的,他也沒有阻攔。
入夜的時候。
魚娘做了一大桌吃的,一家人外加一個郭聖通,坐在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頓。
酒足飯飽以後。
魚娘果斷將魚禾、陰麗華、郭聖通三人趕出了她的宮殿。
魚娘深知久別勝新婚的道理。
所以沒有留下魚禾陪她敘話。
魚禾吩咐人安排郭聖通睡下,然後帶著陰麗華直奔椒房殿。
長樂宮和未央宮皆有椒房殿。
椒房殿乃是皇后的居所。
魚禾帶陰麗華去的,便是長樂宮椒房殿。
入了椒房殿,驅散眾人,點燈、關門,從此君王不早朝。
魚禾和陰麗華在椒房殿一待就是三日。
若不是陰麗華實在是羞的不行,魚禾還能多待幾日。
出奇的是,這一次魚娘並沒有出來棒打鴛鴦。
大概也是急著抱孫子。
三日後。
魚禾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椒房殿,趕到了長樂宮正殿。
剛進門,就看到了魚豐像是大爺一般慵懶的躺在塌上,亡洢、庄喬一左一右在給他揉肩,魚娘坐在一側直翻白眼。
兩個豆丁大的丫頭在塌上爬來爬去,時不時還嚶嚶幾聲。
魚禾一露頭,還沒來得及施禮,就聽魚豐不屑的哼哼道:「出息!」
魚禾果斷的忽略了魚豐,向魚娘一禮,「娘!」
魚娘笑著點了點頭。
魚豐不樂意了,猛然坐起身,喝道:「沒看到老子也在嗎?」
魚禾故作驚訝的道:「阿耶不是帶著故舊去參觀未央宮了嗎?」
魚豐冷哼道:「早就送走了。」
魚禾更驚訝了,「這就送走了,也沒幫他們謀個官?」
魚豐惱了,瞪著眼喝道:「老子給他們派的官,你認嗎?!」
魚豐深知,魚禾可以縱容他帶著參觀未央宮,也可以縱容他各種裝逼,但絕對不會縱容他給人派官。
所以他帶著鄉間的鄉里參觀完了未央宮以後,果斷將人給送回去了。
他可不想給人派完了官,回頭魚禾不認,一巴掌給他抽回來,到時候他的臉會腫。
魚禾笑著道:「阿耶要是非要給他們謀官的話,我也認。」
魚豐鄙夷的道:「你當老子傻啊?會信你這種鬼話?」
魚禾笑而不語。
魚豐哼哼道:「當年你娘和你弟弟因為你我蒙難,他們沒有施以援手,眼睜睜的看著你五叔和六叔的妻兒被人殘害。
如今我魚氏富貴了,又怎麼可能讓他們跟著沾光。
老子帶他們參觀未央宮,就是想讓他們看看我魚氏過的有多好,讓他們眼饞,讓他們後悔。」
魚禾一愣。
魚娘白了魚豐一眼,沒好氣的道:「多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魚豐仰著頭,道:「孩子就孩子,不讓他們眼饞,不讓他們後悔,我氣不順。」
魚禾原以為魚豐衣錦還鄉,是為了裝逼。
沒料到魚豐居然是為了出氣。
雖說孩子氣了一些,但魚禾覺得也挺解氣的。
一時間,他要拿捏魚豐的心思也變淡了許多。
魚禾感慨道:「阿耶的做派,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魚豐鄙夷道:「老子真要是給他們謀官,你不拿捏老子,老子跟你姓!」
魚禾正色道:「孩兒斷無此心!」
「呵呵!」
魚豐嘲諷的一笑。
魚禾這話也只有鬼會信,反正他不信。
他當初只不過是幫賈復求了個爵,這小子就降了魚越等人的爵位。
害得亡洢和庄喬不斷的埋怨他。
他算是看透了。
這小子當上皇帝以後,心性也變得跟皇帝差不多了。
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敢跟他作對,親娘老子也不好使。
「行了行了,你們是父子,又不是仇人,就不能和氣一些?」
魚娘耳聽著魚豐和魚禾言語間刀來劍往的,不滿的說道。
魚豐不滿的道:「他不將我這個老子放在眼裡,還不讓我這個當老子的說他兩句?」
魚娘沒好氣的道:「你比禾兒能耐還是怎麼著?」
魚豐瞬間被懟的無話可說。
別說是他了,就是魚氏的祖宗們加起來,也不一定比魚禾有能耐。
魚娘懟完了魚豐,又瞪著眼看向魚禾,「你能耐再大,他也是你老子,你就不能讓讓他?」
魚禾苦笑著道:「娘教訓的是……」
魚娘氣哼哼的在父子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道:「你們父子以前挺和睦的,現在怎麼變得跟仇人似的?」
魚豐冷哼了一聲,仰著頭,不言語。
魚禾也苦笑著沒有言語。
他們父子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魚禾心裡很清楚。
他的前身沒什麼能耐,魚豐能護著他的前身,能從他前身身上找到當爹的責任和尊嚴。
他有能耐,輕易的就超過了魚豐以前所有的成就。
魚豐沒辦法擋在他身前,幫他遮風擋雨,所以顯得很沒用,在他面前找不到當爹的責任和尊嚴,所以心裡不痛快。
所以只能通過鬥氣、鬥嘴,甚至給他找麻煩,來尋找當爹的感覺。
他不想讓魚豐攪亂他的計劃,自然不會讓著魚豐。
所以才會弄成今日這般,見面就鬥嘴。
魚禾不願意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躬身一禮道:「阿耶和娘既然安好,那孩兒就去忙了。」
如今馮英等人皆到了長安,他也該準備論功行賞了,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忙。
魚娘知道魚禾很忙,所以沒有挽留,只是叮囑了幾句。
魚禾邁步離開大殿。
剛走到大殿門口,就聽魚豐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你就不能給賈復一個爵位嗎?」
魚豐的聲音有些幽怨。
魚禾腳下一頓,回過頭,疑惑的道:「阿耶為何執意為賈復求爵?」
魚禾不明白。
這沒道理的啊。
賈復是他的臣子,又不是魚豐的臣子。
魚豐就算為魚越等人求爵,也不該為賈復求爵啊。
魚豐撇撇嘴道:「他有能耐,年紀還小……」
魚禾略微一愣,仔細思量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魚豐的心思。
賈復有能耐,年紀還小,能保他的江山,也能為他兒孫保駕護航。
魚豐執意為賈復求爵,也是為了魚氏兩代的江山。
魚禾有些意外的看了魚豐一眼,沒料到魚豐還有這種遠見。
魚豐似乎看出了魚禾的心思,不咸不淡的道:「老子沒什麼大本事,能為子孫考慮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魚禾見魚豐難得的真情流露,也就給魚豐說了幾句實在話,「賈復是我特地招攬的,他有多少能耐我很清楚。
對他我有自己的打算,阿耶無需擔憂。」
魚豐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魚豐再次躬身一禮,退出了長樂宮正殿。
正殿外。
巴山架著馬車在等候,魚禾坐上馬車,趕往了未央宮。
三日沒理朝政,朝政應該堆積了不少。
馮英等人他還要召見,他有許多事情要辦。
此外,他如今已經坐穩了長安,得下旨給天下各地,宣示自己的正統性,還得向劉歆、劉伯升等人下旨,召他們臣服。
除此以外,還得給鄰國遣使,召他們來朝。
魚禾回到了未央宮中殿。
發現中殿的案几上堆放了一些奏疏,但數量不多。
找在未央宮內伺候的宦官一問,才知道,大部分政務馮英等人已經處理過了,這些都是需要他親自批示的。
馮英等人到了長安,還沒等到他召見,就已經投入到了工作中,魚禾對此很滿意。
魚禾走到了案幾前坐下,一邊翻閱奏疏,一邊吩咐巴山派人去給馮英等人傳令,讓他們到未央宮覲見。
在魚禾翻閱了大概有十幾本奏疏的時候。
馮英、馬況、耿況、楊音、馬員、陰識、馬援、馮異等人一起出現在了未央宮。
一行人皆穿的是華服。
馬援、馮異這些武臣,也穿的是華服。
魚禾沒允許他們劍履上殿,他們可不敢穿著盔甲配劍來見魚禾。
一行人在殿門口脫了靴子,齊齊進入到了大殿。
魚禾雖然沒有嚴令他們必須遵守宮廷里的那一套禮儀,必須脫靴進殿。
可他們還是脫下了靴子。
因為魚禾也沒允許他們著履上殿。
以前在金陵城的時候,魚禾不在意此事,他們也可以不在意。
如今到了長安,魚禾不在意,他們卻得在意。
因為著履上殿是一種殊榮。
唯有魚禾親賞以後,才可以著履上殿。
一行人入了殿,向魚禾躬身施禮。
「臣等參見陛下……」
魚禾擺手,「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大殿兩側早已被宦官擺放上了案幾和坐席。
馮英等人分別落座。
魚禾緩緩道:「朕前兩日在安頓太后,沒能及時召見諸位,諸位卻沒有荒廢了政務,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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