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入無夜城

窗外已經出現各類建築風景的時候，佐羅·迪奧普已經提前做好準備，在機車廊道的出口處等待。

十七八歲的外表，身高一米七出頭，身材瘦弱，五官柔和，鼻樑高挺，偏向金色的分叉捲髮，淡藍色攝人心魄的眼眸，只是有些乾涸褶皺的皮膚，以及穿著褪色短袖與劣質長褲的裝扮很難將他的這些優點放大。

在他身前，是一位身材高大魁梧，比他的身材龐大了整整一圈的刀疤男子，臉上凶神惡煞。

幾分鐘前，刀疤男子出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包括佐羅在內的四名乘客，都齊齊向後退了半米，給刀疤男自己單獨留了一大片區域。

雖然有些不爽，但佐羅還是選擇了從心，更何況他也不想惹是生非。

蒸汽機車正在減速，目的地快要到了。

車站大樓老舊，牆體發黃髮黑。立面分中部和兩翼，三個部分。白色立柱撐起頂端是一個隨處龜裂的大扁殼屋頂，屋頂的兩旁對稱地建造著兩座具有歐美風格的鐘樓。

月台上簇擁著不少正在候車的乘客，工作人員緊張地忙碌著，維持著秩序。

各式各樣打扮的乘客們整整齊齊地內排好隊，站在一米線以外，或看著手中的報紙，或神情複雜地抽著雪茄，或壓低著帽檐，時不時朝著車站之外看去。

「滴～」

一聲清脆的機車汽笛聲從遠方傳來，一道模糊的蛇形黑影出現並逐漸放大。

隨著「哧」的一聲剎車聲響起，機車開始剎車減速，速度越來越慢，不久，便穩穩噹噹地停在了站台上。

「抱歉，讓一讓。」

佐羅搶在隊伍最前面，跟隨在刀疤男子身後，搶在第二個，從車廂間的露天出口處離開了蒸汽機車。

如果換乘的乘客發現兩具屍體，會在第一時間上報守秩者組。無論如何，車站附近的區域都難以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感。

車站的組成很簡單。

除了那座老式的車站大樓之外，軌道，工作台，警示燈都不會影響四周全面通暢的環境。

因為沒有具體的目的地，佐羅沒有試圖去尋找地圖，而是從一個人流疏鬆，且建築逐漸開始密集的角落快步走了出去。

車站附近的整體環境和貧民窟有些類似。

隨眼可見的老式建築，生鏽的鐵柵欄，白色的牆早已發黃髮黑。

廢棄倉庫，垃圾場，廢料場，油庫，嵌入地下的通道，破爛不堪的水泥路，露天的民宿，裡面躺著幾個乞丐模樣的人，頭髮長而雜亂無法辨認出男女............

這真的是未來世界嗎？

佐羅心情惆悵地喃喃自語，通過記憶看到的景觀與親身經歷的感觸還是有所不同的，這裡的生存環境甚至不如十九世紀末的歐洲城市。

遠處，幾個巨大的如巨型堡壘般的煙囪直聳入雲。

廢氣順著排風的管道被釋放到這片區域的斜上方，甚至格外濃稠的烏雲隱隱能夠遮住太陽的照射。

這時，他已經無意中走入了一片密集小巷道區的範圍中，周圍形形色色的幫派人士模樣傢伙如獵豹般審視著他。

無法得知車站那邊是否已經出現混亂的情況，但他無論如何是不敢走回頭路的。

巷道區域的地形很麻煩，隨處可見的拐角通道，在光線無法照亮的昏暗中，當佐羅碰巧拐進這裡時，只感覺自己在如蜂巢版錯綜複雜的迷宮中不斷調整著前進的方向。

暗處的角落中，時不時走過幾個小混混模樣的男子，冷眼地打量佐羅。

這時，兩個染髮青年正在陰影下交談著，各點著一支煙，手臂上露出黑色圖案的紋身。

談論的內容被佐羅的雙耳清晰捕捉，反饋回他的大腦。他不得不再度讚美這個竊聽能力的實用性。

「該死！

達戈那傢伙剛才又來問我討要欠債了，你手頭還有多餘的零錢嗎？這周日再交不出去，我可能會有一些麻煩。這次很嚴重.......」

「達戈？

豹哥，你怎麼敢和那個傢伙打交道？他的背後可是獵獅幫，奧德的男男女女，連暗樁都知道他是個狗雜碎。」

「我兄弟剛放出來，那我不得安排慶祝下...你別這樣看著我。是..呃...是的，我知道我犯傻了。」

「豹哥，別怪兄弟不幫你。只是我手頭也不寬裕，昨晚還在凡爾士酒吧消費了一波，泡了個黑妞，嘿嘿，那滋味，撩人的雙腿夾住.....」

「好了，打住。瓊斯，我沒心情聽你談論這個，我現在只想把債務的缺口補上。

若是周日前我沒有補上這筆債務，達戈那坨狗屎說要把我的腿打斷。他可從來不開玩笑。」

「好了豹哥，凡事看開點。那邊剛好過來個人，樣子有些陌生，看起來像是坐蒸汽機車從外地新來的，有沒有興趣弄一筆？」

「那麼破的衣服，看起來窮的可以，估計是住郊區的，也掏不出幾個子。算了，還是能敲詐勒索一筆是一筆吧。」

.....

聽到這裡，佐羅皺了皺眉，他不想在這裡惹是生非，但禍事卻無端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兩個紋身男子已經朝著他的方位走了過來。

其中那個被稱作豹哥的年輕男子，戴著墨鏡，留著鬍渣，雙手緊握著，發出「咯咯咯」的脆響聲，嘴角洋溢著危險的笑容。

「嘿，小哥.....」

隨著三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豹哥甚至和佐羅打起了招呼。

佐羅沒有再猶豫，冷眼相望，從內衣袋中半掩著取出那把槍支，把槍管的前端露給兩個小混混，像是要隨時拔槍射擊一般。

「槍！」

當豹哥和瓊斯看見那把手槍后，臉色的表情立刻由狠厲轉為了蒼白與畏懼，舉起雙手，邊後退道，

「小哥...不...大哥，我們只是想和你交流交流感情，別誤會，有事可以好好交流，快把槍放下。」

變臉的速度真快，真是兩個色厲內荏的傢伙，佐羅沒有放下槍，而是順勢問道，

「市區在哪個方位？」

「大哥，您是新來的吧。嘿嘿，這裡屬於城郊區的範圍，市區的話在那裡...大哥，繞過前面的工業區就會看到豪林街了，那裡屬於市區的範圍。」

肌肉粗大，長相粗獷的豹哥此刻用小鳥依人般的語氣，討好著佐羅，生怕後者開槍。在無夜城的郊區，可不會有人替他伸張正義。

「謝謝。」

佐羅把槍垂落，但沒有收納進口袋，適當從容，適當警惕，才不容易引起對方的疑慮。

兩個小混混見此也不再停留原地，匆匆躲回巷道中。

在原地停留片刻，佐羅把槍藏入內袋，朝著那片散布著烏雲的煙囪走去。

掏出槍支的行為純粹是為了嚇退兩人。

畢竟只是搶劫，用華夏的話來說，罪不致死。如果就因為這件事情毫無顧忌地開槍殺人，他的內心也暫時邁不過這道坎。

等待佐羅離開這片區域時，還依稀能夠聽到巷道內模糊的討論聲。

「瓊斯，你這傢伙，差點害死老子。」

「誰知道那傢伙會有槍！

看他的打扮，我還以為是個新來的外地人，妄圖在無夜城打拚出一條路。這次看走眼了，下次得留點心眼，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平白無故地丟了小命。」.....

當然，這一切都與佐羅無任何瓜葛了。

行至煙囪地帶，他才有一些未來科技般的感覺。

排氣的煙囪足足有數百米高，寬度更勝。隨眼可見的巨大工廠廠房隨處林立，由鋼鐵與水泥構築而成，佔地數千甚至上萬平米，依靠他不同尋常的視野，甚至能觀察到透明玻璃櫥窗內閃動的人影。

而最令他驚奇的是，還是從寬敞馬路上駛入或駛出工廠的豪華跑車。

車身散發著寶石般的光澤，造型相當前衛，弧線形尾燈，把指示燈、剎車燈、倒車燈一併濃縮起來，四隻輪子更像是四隻大號渦輪，車身材質很可能運用了生物纖維，像極了科幻電影中所出現的未來汽車。

如果硬要比喻的話，論外形和二十一世紀的概念車有些雷同。

但僅通過加速度，靜音方面的功能，他就能得出結論，這遠比地球上的跑車更高端。

遠處，還有一輛列車從高達百米的天橋上呼嘯著飛速駛過，僅僅半分鐘，就在佐羅的視野中消失不見。

工廠外的道路上其實很空曠。

而兩旁的行人道上，也基本沒有行人。

偶爾走過幾個工作制服模樣的男男女女，只是用平淡無神的目光打量佐羅后，很快與他錯身而過。

在兩個廠妹的交談中，佐羅大概了解到了一些內容。

她們是附近「聚鈦金屬提煉廠」的工人，負責流水線的其中一道程序。

這些忙碌的工人，顯然是把自己當做一類人了，認為他只是一個尋找工作的外地人。

佐羅四下張望著，內心突如其來地捲起一陣空虛。

這種情況，和前世孤身一人前往大城市中的心靈感觸有些類似，孤獨且寂寞。

他長嘆了一口氣，埋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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