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醫家的日常

二十.醫家的日常

祁鏡身材不高,大學多年玩樂下來贅肉沒少長。在館里測試了水平,被摔了個鼻青臉腫后,他處在了所有學員中倒數第三的位置上,並成功成為了教練嘴裡的計量單位。

新手教學外加練習安排足有一個半小時,但時間剛過半他就不行了,感覺全身肌肉都在哀嚎著。

為了第二天的工作狀態,祁鏡只能提前回家。

到家時已經過了七點,父母二人忙完工作坐在了餐桌旁吃著晚飯。

祁鏡之前已經發了簡訊,大意就是我在外吃過了,回來會有些晚,不用等他。但祁森還是把他叫到了桌旁:「聽說你今天表現不錯啊?不和爸媽說說?」

早上的鏡像綜合征,肖玉絕對會問自己的高徒。蕭艷對老師向來敬佩,做事一直俯首帖耳,回答起來不會漏掉半個字。

而人事科的郝楠本就沒事人一個,閑得無聊肯定會向祁森透露些內幕消息。

而齊瑞做派比較強硬,也很好面子,這會兒說不定還在和熊勇討論新病人呢。

至於其他人忙都忙不過來,哪兒還有功夫向院長打報告。真要說打聽,反倒是祁森會忍不住向急診打電話過問。

等他和肖玉回家一通氣,祁鏡一整天的工作狀態就沒了秘密可言。

祁森知道自己兒子爭了氣,笑呵呵地往嘴裡扒著飯菜。

肖玉看著「忤逆」自己意願的兒子則是板著副臉孔,沒說什麼話。

祁鏡知道自己媽就是這種外冷內熱的性格,所以也沒什麼好多解釋的。面對她的質疑,只要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算是最大的回應了。

肖玉提起筷子在雞湯里撩起了一塊骨頭,冷冷地說道:「你現在也算半個醫生了,從今天起,每天晚上的比試得一起參加。」

醫生組成的家庭里,有一套特有的規則。

家裡的地位和工作崗位以及原本的身份無關,完全由其醫術決定。

之前祁鏡還沒工作,所以不需要和父母競爭,也沒資格爭。但現在他已經進了臨床,就算他不願意也不行,至少晚飯時的三方對決是強制性的。

整件事最高興的就要屬祁森了。

他所在的科室專業性實在太強,挑食的不行,有時碰到自己老婆給出的問題,總會跌進陷阱里。

而肖玉則是雜食性醫生,在婦產的崗位上什麼都得懂一些。再加上原本經歷上的差距,以及之後祁森走了行政道路的關係,他常年被肖玉壓制。

結婚二十多年,十比九輸,晚上的碗和家務一直都是他承包的。

不過,現在兒子來了,事情忽然就有了轉機。

肖玉筷子中夾的是一塊連著胸骨下緣的肋骨,祁鏡非常熟悉:「媽,別那麼麻煩了,就從你......」

沒想到祁森率先搶答了起來:「胸肋骨,我先!」

祁鏡對自己老爸投去了鄙視的目光:「爸,你不至於吧。」

「先手很重要的。」祁森放下碗筷,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題目,然後說道,「輸了的要洗碗哦,比試結果是絕對的。」

「那麼多年了,我知道規矩。」

先說出了雞骨頭的位置,祁森有了先手出題的機會。

他給出的是個手外傷病例:

女性,48歲,左腕部玻璃切割傷。表現為左腕掌側斜形切口,深達肌層。左手呈爪手畸形,拇指對掌功能喪失,手指淺感覺喪失。

問題是哪些神經損傷了。

這個問題考的就是對手部神經支配功能的判斷,

直白有餘陷阱不足。其實在祁鏡看來,這道題簡單得連本科生都能回答出來。而肖玉聽后在旁沒有做聲,只顧著自己悶頭吃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照顧兒子。

「爸,以後不要拿考研的題目出來,這也太簡單了。」祁鏡說道,「尺神經和正中神經。」

祁森聽到答案不禁拍起了手。

兒子這一天的表現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基礎知識紮實不說,還解決了一件棘手病例。現在他親自開考,只一題就看出了祁鏡的實力。

他也算放心了。

「不錯不錯。」祁森重拾碗筷,結算著結果,「你媽這題肯定知道,所以現在你們倆各得一分。」

祁鏡點點頭,然後看向肖玉:「媽,你問吧。」

肖玉也不遲疑,放下筷子,想出了一個精心設計的病例。患者還是女性,26歲,已婚。停經兩月,因腹痛三小時來院急診。現今意識模糊,四肢厥冷,血壓80/40,首先懷疑什麼?

「宮外孕。」

「宮外孕破裂致失血性休克。」

肖玉用筷子指向祁森,瞪圓了眼睛,厲聲訓斥道:「你怎麼當爸的,回答要完整。」

祁森笑呵呵地點點頭:「很久沒做臨床了嘛。」

「你看看兒子,剛畢業就能說得那麼準確......」

聽著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祁森也沒法反駁,只能常規性地順著她的順毛往下捋:「對對,你兒子都對,你兒子厲害,你生的嘛......」

肖玉向來喜歡出系列題,一個疾病分成數道小題,所以有小分系統。等所有題答完,小分領先的會得一分,輸的不得分。

「小分1:0,兒子領先,你還是鴨蛋。」肖玉臉色很冷,顯然接下去才是重點,「說下鑒別診斷吧。」

祁森反應很快,早就下了決心要徹底捨棄洗碗工的頭銜:「臟器破裂大出血,腹主動脈夾層大失血,腹膜炎合併感染性休克......」

吃了剛才的虧,祁森這次說得非常完整,哪知祁鏡馬上打斷了他的發言:「人都快不行了還鑒什麼別,拉手術室刺啦一下開腹不就完了。探查順序就按宮外孕、肝膽、脾、胃腸、腹主動脈這麼找,找不到再開始鑒別。」

回答很出乎意料,肖玉也愣了半晌。

她說的只是一道臨床題目,但祁鏡早就把裡面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病人。

她輕咳兩聲,還是把小分給了祁森:「我只是問鑒別診斷,你說沒時間是病人拖不起,並不能影響你的思考。你完全可以在病人送手術間的路上考慮,在給家屬簽字的時候考慮。」

祁鏡攤攤手,表示認輸:「好好,老媽說得對。」

「三局兩勝,還有最後一小題。」肖玉說完扔出了殺手鐧,「手術前找誰簽字?」

「這還用問嗎?找老公咯。」祁森嘴裡的老公二字出口,頓時身材挺拔了許多。

然而肖玉並不吃他那套,橫眉冷語地說道:「老公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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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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