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眠

那晚，雲還是沒有說出那句使許明瞬間對她失去慾望的話。她在許明懷裡掙扎了一會，趁許明放開一隻手想進一步實施進攻時，成功逃脫。

雲就像小兔子一樣機靈，往自己的卧室逃竄。許明並沒有自討沒趣，前來堵住她的路。

許明看著她的狼狽樣子，忘記了自己再次遭遇拒絕，慾火無處發泄的難堪，反倒覺得雲挺可愛。

怎麼辦？洗個溫水澡唄。凡是男人，水都能澆滅他們的慾火。

這晚，雲有過接受許明的衝動，不過也僅在一剎那間，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渴求。

那晚在向陽湖，雲也有過強烈的渴求。

但云想要的並非身體所需的，如同她拒絕許明一樣，不用經過身體某些部位同意，只要她的大腦稍微一指揮，身體的渴求就不堪一擊，瞬間消失。

雲想起小時候想要學飛，拿著兩把小扇子當翅膀，爬到高高的樓梯上往下跳。降落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會飛了，只要站得高，她一定能飛得更遠。

小時候想要飛翔，便是想要自由。長大后，她對像小鳥一樣飛翔已經失去渴望，變得想要多一點精神上的自由，那才便是幸福。前者，有自由的既視感，後者，有自由的體驗感。人們在探索自由的路上，從未停止過。

睡前，雲對肋的思念達到頂峰，於是，拿起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

「肋，睡了嗎？」肋，多麼奇怪的名字。雖不是生僻字，肋的父母為何會給他起這樣的名字呢？

雖然雲很想知道肋字的由來，但她目前沒打算問，總覺得問這個有些不禮貌。

「沒睡，一直想著你，不敢給你信息，怕打擾到你。」

雲和肋互相感覺到兩人不可能單身。這樣的關係著實尷尬，頻繁聯繫一定會給對方造成困擾，但是，時不時又總想起對方。

「我在窗邊看星星，今晚的夜色和我們認識的那晚真像呀。」雲並沒有回答肋關於是否打擾她的問題。雲對試探性的問題天生有迴避或忽略的本能。

「明天，能見一面嗎？河西廣場附近有一家餐廳，菜式很不錯，我想應該符合你的口味。明天晚上6點見，怎麼樣？」肋再次向雲發出邀請。

「嗯，那就明天晚上6點見。」雲的回答乾淨利落，絲毫沒有普通女性的矯情和扭捏。

「餐廳的名字是『遇見你』。明天我把定位發給你，包間訂好后發給你。」

「明天見，晚安。」雲和肋在手機上的聊天，更像朋友一樣。

聊完幾句，雲變得更加清醒，打開筆記本電腦，想起半個月前，她曾採訪幾位金融分析師，內容大概是如果規避理財產品的風險。

不久前，雜誌社專門為中老年群體開了一個專欄。中老年人普遍關心的社交問題、養老問題等等，都可以作為主題，發布三到五千字的內容，加上插圖，大約佔據兩頁紙。

這篇稿子，雲大約採訪了五人，但真正能用上的採訪內容大約兩三人，想要提升整個稿子的質量，這些採訪是不夠的。

雲打算下周聯繫銀監部門和幾家銀行分管理財產品的行長，再補充一些內容。

看著自己采寫的完成一半的稿子，雲一臉不滿。她打算留下幾個例子，其餘內容刪除重新寫。

這些文章其實主要看採訪對象的回答是否真能幫助到人，他們是否給出中肯的疑惑和解答，也就是提出問題，解決問題。

雲在交稿前經常會回頭看，不滿意就刪，絕不會隨意應付。

孤枕難眠，最後演變了工作上的預安排。

再後來，她想著明天與肋見面該穿什麼樣的衣服呢？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添置新衣服了。在整個更衣室里，雲備齊了各個顏色、各種款式的衣服，都是八九層新以上的品質。

他們前面兩次見面都是在醫院，那樣的打扮實在不夠體現雲的美貌。

雲挑了其中三套，作為備選。一條是繫上藍色腰帶的藍色連衣裙加一件黑色呢大衣；一件是黃藍綠格子西裝套裝；第三套是改良版粉色旗袍外搭披皮草。第一套裝扮，有知性的一面，第二套，比較職業。第三套顯得高雅，至於確定穿哪套，還得看明天雲的心情了。

大約凌晨三點多，雲半睡半醒一段時間后，進入了夢鄉。

雲第二天醒來已是10點半。許明已經準備好早餐，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酸奶吐司加牛奶，即營養又好吃。

大概是心情變好的原因，雲整整吃了原本兩個人的量。許明只好空著肚子，先餵飽雲，重新回到廚房，煮了碗麵條吃了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的是簡單的夫妻生活，看不出任何異樣。

昨晚躺床上遐想的打扮，一早醒來全部推翻。雲最終選擇一件米色針織衫和深藍色牛仔褲，外搭一件咖啡色短款呢大衣。可見她最終選擇的是最舒適的穿衣風格。

在室內，脫下大衣，裡面的衣服也顯得十分端莊，也不容易暴露她對這場約會的重視程度有幾分。

寂寞的午後時光里，雲常常看看手錶，她越看，連秒針都走得更慢。如果把手錶撬開，她一定會直接把時針掰到18時，這樣任性又很浪漫的想法，在焦急等待約會的少女身上頗為常見。雲過了少女時期，如今又有了這樣迫不及待的期許，在心智上呈現出了少女該有的夢。

雲告訴許明約了朋友吃飯，示意他不用準備自己那份晚餐。離約會時間還剩30分鐘，雲走出了家門。

今晚，她不想聽到許明「擦咔擦咔」開門的聲響了。假如許明也外出了，那她打算比他更晚回家，最好是等了他進了書房或睡了再回家。

河西廣場附近並不好停車，雲選擇乘坐計程車前往。計程車師傅可以直接送她到目的地，也省了找地方花時間。

雲的方向感極差，東方西北不分不說，有時候腦子短路時，連左右都分不清楚。以前，許明總是嘲笑她是一個連回家的路都記不住的女人。

等到計程車到達「遇見你」，已是傍晚5點50分，雲較約會時間早到了十分鐘。她並沒有直奔包間，而是選擇前往洗手間，看看自己臉上是否需要補妝，頭髮是否亂了，口紅是否褪去了，粉是否不均勻或者脫妝了。

雖然出門前，她才坐在梳妝台前精心打扮過臉上的每一個部位，但還是不放心。

衛生間里的鏡子前，三三兩兩女人在那停足，仔細打量自己。在這家餐廳的出現的這些女人，為何那麼自信，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們中，有些洗完手，用這雙濕濕的手捋一捋自己的頭髮，似乎捋了之後，自己更美了。這樣的做法雲一直理解不了，濕濕的手沾到頭髮上，不起雞皮疙瘩嗎？

那一刻，雲忘記了自己已是孩子的母親，一位事業有成的丈夫的妻子。在鏡子前足足站了十分鐘，等到約會時間到了，才走出衛生間。

肋訂好的包間是328號，在這家餐廳的三樓最裡面的位置。雲在服務員的指點下，到了包間門口。

雲屏住呼吸，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揭開了第三層神秘面紗的大門。

只見肋已坐在對面的位子，像是來了有一會了。

肋身穿深藍色羊絨衫，黑色西裝平整地掛在旁邊的衣架上。

肋起身向前迎接雲的到來，並主動將雲脫下的外衣掛在自己的西裝旁邊。黑色西裝上衣和雲的咖啡色上衣和諧地一前一後地緊靠在一起。

「抱歉，這家餐廳一般需要提前預訂菜品，我沒有徵詢你的意見，訂了一個兩人套餐，希望一會兒不會讓你失望。」

「我不介意，由你安排再好不過。」

雲不喜歡點餐，平時和許明一起或者朋友們一起，雲喜歡讓別人點，她總是一副坐享其成的樣子。肋也許是歪打正著，正中雲的下懷。

送上來的開胃菜是腌蘿蔔和燕窩，這兩種食品一前一後上來，別有一番滋味。吃完腌蘿蔔，難道用燕窩涑口嗎？通過開胃菜，雲覺得這裡的廚師不簡單。對後面的菜，雲是更加期待了。

這一道道菜，彷彿是他們的感情步步走深的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