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憶篇】：雜音

平頂山，風沙漫天，遮天蔽日。

空氣中充斥著嗆人的沙粒，狂沙打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這種天氣站在室外，數不清的風沙會一股腦地糊上去，直到把人徹底埋沒為止。

天空是黃褐色的，太陽在沙暴中幾乎探不出頭來，大地陰沉一片。似乎在這一刻，世界已經變成了單調的黃色，目之所及，儘是漫天黃沙。

這是沙塵暴——平頂山和西地大漠最具破壞力的災害。

四座高聳的祭壇在尖嘯著的風中顫顫巍巍，幾乎搖擺不定。明明壇石是一塊塊沉重的青岡石，卻在這沙暴之中還是如同一葉孤舟般渺小羸弱。

然而，在四座祭壇的中央，一個黑漆漆的框架很是顯眼。框架似乎不是別的東西製成的，而恰恰是最為堅硬的物體——黑曜石。

現在，一切明了。

這裡是平頂山區的禁地中的禁地，地獄傳送門。

祭壇遠處，坐落著幾排矮小的房屋。在這遮天蔽日的沙暴中，白天似乎和午夜沒有太大的區別。一些房子亮著燈，而有些則沒有。

……

「明日祭祀，一定要請道法來。」

屋內，一位滄桑的老者披著及地的純黑披風，臉色凝重而威嚴。

「這沙暴真是我平頂山之大患，如果不人為制止，會耽誤我們正常的工作。」

四下雖然圍坐著眾多黑衣弟子，但卻無一人出聲。

「道法……真以為求神拜佛燒香祭祀就能制止沙暴？真是天大的玩笑。」

一位弟子竊竊私語，不屑道。

「行了，洛辰，不要再說了。」一旁有人低聲勸阻道。

聽過這話，名為「洛辰」的黑衣人一霎時幾乎炸了鍋一般，開始放肆無忌道：

「消滅沙暴，除了創世城那幫人植樹造林的理論被證明是可行，難道還有其它可行的方法？地獄傳送門乃聖物，值得我們日夜守衛祭祀以保證它不會再次燃起。但沙暴也不是生靈，更毫無魔性可言，區區道法怎能滅之？」

……

一片沉寂，連那老者也停了聲。只見他眉頭緊蹙，額頭上青筋暴起，帶著黑曜石戒指的右手緊緊攥拳。

「放肆！洛辰，你給我滾出去！」

他聲嘶力竭的嘶吼回蕩在一片沉寂的屋內。

洛辰瞪大了眼睛，登時便怒髮衝冠。但他又有所顧忌，只得拂袍悻悻而去，頭也不回地摔門走了。

「長老，求道法治沙一事真為故弄玄虛，不能信啊。」

方才勸誡洛辰那人起身勸阻道，「我們可以尋找他法，治沙。實在不行，創世城那邊植樹造林的方法也是可行的，憑著我們地獄傳送門護法組的地位與分量，說一句話，怕是創世城那邊就馬上得派來幾千民工罷。」

然而，長老並沒有因此平息怒火，反而更加暴怒。

「閉嘴！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什麼植樹造林的歪門邪道，幾棵破樹難道能擋得住這沙塵暴？」他咬牙切齒道，「朱雀，你坐下，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明日，告訴創世城那邊把道法找來，越快越好。」

頑固不化的長老依然固執己見而不肯變通。

「你們兩個，給我滾去面壁思過！身為護法，竟敢沾染創世城那邊的那些歪門邪道之理！」

……

只聽得寥寥幾聲搪塞的應答，眾弟子紛紛起身，魚貫而出。

朱雀牙關緊咬，攥緊了拳頭。

「老不死的……」

……

就在平頂山處於沙塵暴的蹂躪下時，數百公裡外的巨木林，則是又一番景象。

蒼翠欲滴的樹木林立，密林間，一座不大的兩層小屋很是引人注意。

屋頂的磚瓦是綠色的，好像有人故意為之。加上濃密的樹蔭的環繞，如果從上空向下看，幾乎是看不見這座小屋的。

穿過濃密的樹冠，歡笑聲彷彿隔著長遠的時空，再次入耳。

「哈哈哈哈，小璃太逗了……」

檸羽撲倒在草地上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著，墨凰坐在一旁花園外的凳子上，看著她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慎一跤摔得滿臉是泥的九璃撅起了小嘴，委屈得都快哭了。

「好了好了，小璃可別哭啊，走吧走吧，去洗洗。」

見了此狀的檸羽收斂了不少，她爬起來跑到九璃旁邊，摸著她的頭，這會才有些做姐姐的樣子。

「走啦走啦……」

看見檸羽和九璃回到房子里，本想起身去幫九璃的墨凰無奈地攤了攤手，只得拿起噴壺，給花園澆水。

……

噴壺的水流花灑而出，均勻地滴灑在種類繁多、互相忙著爭奇鬥豔的花上，折射出亮晶晶的陽光。

「小檸的花園長勢不錯呢，要是再規矩點就更好了……」

語間，墨凰撥開花葉，讓水流滴灑在土壤上。

突然，她發現有幾株花的花莖折了，而花園鬆軟的泥土上還有一個清晰可見的腳印。

「這……」

墨凰遲疑了一下。

「害，想什麼呢，這種鬼地方誰會來偷窺我們、圖謀不軌啊，準是小檸澆花的時候不小心踩折的。」

「算了算了，還是快回去看看小璃怎麼樣了吧。」

她想著，放下了手中的噴壺，轉身回到了屋內，帶上了門。

……

遠處的密林中，一雙陰魂不散的眼睛在暗處死死地盯著那座房子，猙獰，而詭異……

……

營帳接天，刀鋒襲地。在這軍營重地，只有鋼鐵與鋼鐵的碰撞，血與汗的搏殺。

也只有命令，與嚴苛的紀律。

「車組集合！」

一位青年軍官吹著哨子，跑著步帶隊前進。

看起來，軍營中正在上演一出好戲。

……

「報告，炮手已就位！」

「報告，駕駛員就位！」

「報告，裝填手就位！」

「報告，機槍手就位！」

「我已就位，方向正東90，全速開進！」軍官站在開著的艙蓋中的指揮位上，以對講機說道。

「履帶轉速1900……好傢夥，身為重型坦克，這比老KV系列快多了……」

「報告，發現目標。」

青年軍官謹慎地用望遠鏡觀望著搜索，果真在遠處發現了一個正在移動的綠色小點。

「主炮轉向264，目標以大約50公里的速度沿正西方向行駛。」

「測距850，主炮仰角11，裝填尾翼穩定破甲彈。」

他目不轉睛地在望遠鏡里盯著那個綠色的小點——那好像也是一輛坦克。

「主炮轉向302，開火！」

話音剛落，坦克的炮口就炸開了一團煙霧，怒吼著射出一發恐怖的炮彈。

破甲彈飛行了幾秒鐘，突然，遠處的紅點爆出一團火花，不動了。

「靠！八百米中了！」

車組內響起一陣歡呼。

遠處。

那輛坦克的車組狼狽地從艙室門前爬出來，只見模擬的破甲彈已經命中了脆弱的負重輪間的空擋。如果是實彈，那麼穿透裝甲后將引起恐怖的彈藥殉爆。

「該死……」坦克車組車長抓起自己的帽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