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鎮外劍客
祁慎言靠在椅子上，雙手置於頭后，雙腳搭在桌子上一臉閑適。
見著宋千劫背著劍匣，一臉感慨的大步過來，對著宋千劫招了招手。
宋千劫在他對面坐下，扯出個笑臉，「今天沒騙到小姑娘？」
祁慎言端正身形，雙手撐著膝蓋，身子前傾，小聲道：「你叔叔我像是那樣的人么？」
仔細在祁慎言身上打量了一圈，宋千劫重重點頭，「像，像極了！」
祁慎言切了一聲，「白眼狼，別人都有東西收，我有沒有東西？」
被他這話問的一愣，宋千劫眨了眨眼睛。
祁慎言對他也不錯，而且為了說動呂成書，讓他離開鎮子，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但思來想去，好像沒什麼東西可以給祁慎言的。
見著祁慎言臉上略微出現了失落，宋千劫連忙道：「暫時沒有，不過以後可能會有，等我回來，說不定有東西給你！」
祁慎言滿意的點頭，「也行，你要是能平安回來，我不要東西也罷。」
見宋千劫走街串巷，給幾個叔叔都留了銀錢，祁慎言心中也有點暗搓搓的動心。
都是俗人，誰會拒絕白花花的銀子呢？
不過比起銀子，若是宋千劫能平安回來，他肯定更加欣慰。
眼神在少年背後的劍匣上掃過，祁慎言繼續道：「這是準備好要走了？劉雲芝對你倒也不錯，還幫你把劍匣內部的空間打開了，這下應該費了不少修為，臭小子運氣挺好。」
「是，就等您定時間了。」
之前祁慎言曾說過，等到時機到了，可以離開鎮子的時候會通知他，所以他一直等待著祁慎言的時機。
至於劉雲芝，宋千劫也沒覺著她費了多大的力氣。
但祁慎言既然這麼說，那打開劍匣內部的空間，肯定費了劉雲芝不少力氣，有時間還是得去好好謝謝她。
猜到宋千劫在想這些，祁慎言笑眯眯道：「不用想著怎麼謝她，她既然幫你，肯定不是想叫你能給她多少回報，真有心思，還是想想怎麼出鎮子吧。」
「怎麼出鎮子？當然是走出去了，又不是大姑娘出嫁，還用得著八抬大轎抬我出去？」
祁慎言揚起嘴角，「走？門口還有個劍修守著，五境劍修哦，雖然不如王孟昶厲害，但你碰上，怎麼也要吃點苦頭。到時候能不能離開鎮子是二話，你能在他劍下活著，才是首要。」
宋千劫一拍桌板，「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么？」
祁慎言眨著眼睛，撥動起桌上的三枚銅錢。
「我只考慮鎮子裡面的事情，鎮子外面的事情，要靠你自己，我給你的十三道劍氣還剩下十二道，可以叫你保住幾次性命，你若是不成，舍一道就是。」
宋千劫抿著嘴唇，試探道：「五境劍修也擋不住這些劍氣？那這劍氣最多能抵擋多少境修為？」
之前對上的是二境修士，而且是背後偷襲，宋千劫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劍氣。
可祁慎言說，捨去一道劍氣便能活命，那就是說，這些劍氣對抗五境修士沒有問題。
如此算來，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寶貝！
先前浪費了一道，現在宋千劫有點捨不得。
畢竟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人保護，保命的手段是越多越好。
見著宋千劫那賊兮兮的樣子，祁慎言冷聲道：「自己試去，什麼都要我來告訴你，你還出去幹什麼？或者你乾脆把我帶上算了！」
宋千劫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壞笑道：「那是好事啊，祁叔要是跟我出去，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用得著你包么？別指望我擺攤賺錢就行了。」
宋千劫心中暗喜，「您這是同意了？」
祁慎言摸起一根卦簽，直敲宋千劫腦袋，「想得美！自己出去，能不能離開鎮子全看你的造化，準備好了就早點離開，鎖月樓給徐家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若是晚了，你可就要誤了大事了。」
宋千劫點頭，有些不太情願，「事情是您答應下來的，婚事也是您安排的，您就一點也不管了？」
「我答應下來的？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事情是我爹答應下來的，你們若是不管，我去管就是！現在又怪在我的頭上了？我逼你了不成？」
祁慎言將宋千劫的語氣神態學的惟妙惟肖，惹得宋千劫也有些不好意思。
理是這麼個理，但叫他自己去對付外面那個劍客，實在是難……
沒有其他的辦法，宋千劫仍想做最後的糾纏，「您真不幫我？」
祁慎言一敲桌板，「不幫！自己想辦法去！一個五境劍修都對付不了，能成什麼大事？」
知道得不到別的幫助，只能自己想辦法離開，宋千劫站起身來。
「你要是真能離開鎮子，到了平遠城，記得先去找找那天遇著的刀客彭金梢，他運氣若是好些，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們倆互相之間也算是有些照應，記住了就準備走吧。」
宋千劫站在卦攤前，踟躕一會兒，「隨時可以走？」
祁慎言點頭。
——
從卦攤那邊離開的時候，才是晌午。
宋千劫去喪葬鋪子買了香燭紙錢，一個人跑到山上，一直待到了太陽落山才回到武館。
武師堂內空空蕩蕩，兩個叔叔不知所蹤，宋千劫隨便找了紙筆，留書一封，轉頭便向著客房走去。
徐攸榕才吃過晚飯，靠在椅子上以兩個茶杯解悶。
有人不打招呼推門而入，倒是嚇了她一跳。
「不知道進門之前要敲門么？沒一點禮貌！」
被徐攸榕喝斥，宋千劫顯得有些不耐煩。
「地方還是我給你找的，沒收你錢已經不錯了，再說我們倆早就有婚約，睡在一張床上都不過分，不敲門算得了什麼？」
徐攸榕氣的臉頰緋紅，但似乎又沒有理由反駁，只能認了栽。
看徐攸榕不說話了，宋千劫坐下來道：「收拾東西，我們現在上路。」
「現在？」
宋千劫點頭。
趕早不趕晚。既然祁慎言說他隨時可以出發，那他也就沒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一來是事態緊急，早些到徐家，能早些商量對策。
上次嚇跑了項飛星，有幾分運氣成分，這次對上鎖月樓，說不準還有鎖月樓安排親事的那位長老，這可不是他能輕鬆對付得了的。
還是得先到徐家，看看徐家的意思，徐家若能出手幫襯，那是最好，若是徐家幫不上忙，他還得另求他法，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決的。
徐攸榕的東西不多，收拾了一會兒，兩人便出了門。
宋千劫在前帶路，徐攸榕緊隨其後。
並未經過龍尾巷，也沒路過不凍河。
宋千劫出了武館，直接向著武館旁側的一條小巷子里鑽去。
天色漸黑，月色漸濃。
穿過那條小巷子，兩人瞧見一大片樹林。
寒冬未消，春時未到，一地枯樹枝椏走起路來吱吱呀呀作響。
「不是要出鎮子么？為什麼從這走？」
見宋千劫挑了這麼條偏僻的小路，而且周遭樹影搖曳，遮蔽了視線，徐攸榕有些心慌。
「不從這走，難道去鎮門口送死？我可不是龐天的對手，要是真遇見他，我只能把你交了。」
提及那位劍客，徐攸榕不再多話。
宋千劫都不是對手，就更不要說她了。
雖說徐攸榕身上也有三境修為，不過終歸不是五境劍修的對手。
何況徐攸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練氣士，相比身傍神兵利器的劍修，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兩人一路上了一個小山坡，宋千劫轉過頭來。
雪白的月光打在小鎮之上，小鎮裡面亮亮堂堂。
歸流集和抱玉街那邊，隱約可見燈火搖曳，應該還是一副熱鬧景象。
在山坡上看了一會兒，宋千劫道：「走了，我先帶你去大路那邊，後面由你帶路，你認得路吧？」
徐攸榕點頭，「認得，我身上有地圖，就算沒有，我也記得來時的路，平遠城到淺灘鎮不遠，只有一條路，我們路上碰上驛站，可以買兩匹馬，能縮短一些路上的時間。」
「嗯，最快多久能到平遠城？」
徐攸榕咬著下唇，「順利的話，大概四五天吧。」
「那要是不順利？」
宋千劫話才問了一半，身後已經有人聲響起。
「不順利的話，她三天就能到平遠城，至於你，就得永遠留在這了。」
那劍客的一身紅衣在月夜之下格外的扎眼，彷彿一團烈火繚繞，鬼魅般出現在宋千劫身後。
宋千劫眉頭鎖著，見著龐天也是倍覺意外。
「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離開？」
出鎮子的路不止一條，就算龐天清楚所有出鎮子的道路，也沒可能猜到他會從這條路離開。
龐天懷中抱著長劍，眼神中帶著一股子唏噓，「我不知道你會從這走，不過能在晚上離開鎮子，還不用跟鎮子里的那幾位打招呼，應該也只有你這個淺灘鎮的寵兒了！」
「對了，你不會不知道，只要到了五境，就可以感知天地靈氣，粗淺的與萬物溝通吧？」
「這些天我一直盯著鎮子，料想你也快到了離開的時候。沒想到吧？才出鎮子就被我堵著了。」
宋千劫笑嘻嘻道：「那你一定也想不到，我叔叔也跟過來了吧？你以為我在這站著，是為了什麼？我叔叔他們在裡面收拾東西，很快就到，等他們到了，我看你的腰板還有沒有這麼硬。」
龐天瞳孔緊縮，抱劍的雙臂忽然覺著有些僵硬，小心的回頭打量。
見龐天上了當，宋千劫連忙拉起徐攸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