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問人

石蓮的話固然有道理，可是，此時的禍夢哪裡還能聽的進去了，只是獃獃的看著自己眼前的一雙碗筷，還有那些原本都是自己非常喜歡的一些菜啊飯啊，可是現在卻一點兒胃口都是欠奉了。

不是她不願，只是心不願。

就在石蓮隴融兩人都是對於這種狀態的禍夢都是感到無可奈何，想要想辦法讓她不再這樣痛苦，可是卻怎麼樣也想不到什麼辦法的時候，恰巧門外走進來了一個人，卻讓兩人立時感覺眼前一樣。

這人，竟然也是日夜兼程的尤明古。

要不是中間打聽錯了路，中間額外走了一趟岔路，最終原路折返回來的話，倒也不用現在才臨近岳陽城。

他往這邊趕路的時候，也是比禍夢要早了一步，可是最終在禍夢這一夜不眠的趕路之下，還是晚了一步到了這岳陽。

「尤明古！」

石蓮隴融兩人看到了尤明古之後，紛紛都是眼前一亮，暗中也是開始摸索著自己貼身攜帶的武器。

隴融自然是那把放在腳邊的大刀，而石蓮，則是暗中開始在袖中捻著自己拿手的毒針。

尤明古當然也不是傻子，一眼便是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禍夢三人，眼神之中寫滿了憤恨。

關於花婆婆的事情，他現在倒還不知道，否則，也不可能仍舊保持理智的站在原地，而是早就要拔出長劍要將這個女人直接斬於劍下了。

「禍夢？」

他也仍舊是出聲嘲諷，也是將那原本正在獃滯之中的禍夢，從獃滯之中喚了出來，愣神的看著尤明古，眼前一亮。

對於這個雖然未曾見過幾面，但是卻始終讓她感到好奇的男人，此時見到，也是讓禍夢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這感覺從何而來，禍夢自己也不知道，但大概也由於迷茫吧。

不知道自己應該往什麼地方走，不知道自己應該前進的方向。

石蓮跟隴融兩人分別打了個神色，三道毒針便是立即從石蓮的手中激射而出，封鎖了尤明古的所有退路，而隴融手中大刀一提，也是朝著尤明古劈頭蓋臉的便是劈砍下來。

然而，尤明古只是輕輕皺眉，卻並未曾閃躲，氣機卻鎖定在了隴融的身上，一手持著劍柄，另外一隻手，卻仍舊垂在身側未曾有所動作。

大刀之上，蒼藍色的火焰升騰著，彷彿是惡魔的爪牙，試圖將尤明古拉向地獄的深淵之中。

「鏘！」

清脆劍鳴，一劍斬出卻似是電光火石一般。

沒有人看到尤明古這一劍到底是如何斬出的，只是看到他的手搭在了劍柄之上，便是聽到了那一聲清脆的劍鳴。

接著，便是看到了從石蓮手中激射出去的三根毒針，紛紛都是墜了地，而面前隴融所劈砍下來的一刀，也是猛地彈開，身形不穩的在原地搖晃兩下，最終還是憑藉大刀回身支撐在地面之上，這才沒有直接當場摔倒。

此時兩人心中，都是充滿了濃濃的訝然。

尤明古強。可是，他為何會這樣強。先前他們也不是未曾交手過，只是當時的尤明古，要說比他們能強上一線也就罷了。

可是方才這一劍，卻讓兩人心中只是有一種無法反抗的情緒，若是這一劍能夠再刁鑽一點，那麼便是可以直接要了隴融的命了。

前後不過幾天時間不見，尤明古為什麼會如此強。

實際上，尤明古的實力，還遠沒有這麼強，只是剛剛學了花婆婆的四照畫影神功，又是接連幾天日夜兼程，這一把劍從未出鞘，也未曾練習劍法，但是在心中，卻不時的進行琢磨和推演，慢慢的也是讓這劍法爛熟於心。

剛剛這驚鴻一劍，也只是綜合了這幾天的一切，才能夠斬出，可是要讓尤明古要使出第二劍，尤明古也沒有辦法能夠做得到了。

倒也沒什麼關係。

因為，有這一劍就足夠了，兩人已經徹底嚇呆了，再也不敢出手了。

哪怕他們再想要出手，可是禍夢已經出聲了。

「隴融，石蓮，不得無禮……少俠，可否坐下一敘？」

一敘？

尤明古心中冷笑，面對殺了自己授業恩師的魔女，他怎可能一敘？若不是知道自己還不是對手，恐怕早就要一劍殺之了。

冷哼一聲，右手也是從劍柄之上移開，冷冽的掃了一旁的隴融一眼，讓後者也是心中更增添了幾分懼意。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善有善道，惡有惡道，大家道不同，何須一敘？要敘，且代我殺你之日！」

聞言，禍夢卻只是一笑。

只是這笑容，分明卻有幾分慘淡。攤了攤手，擱在一旁的長劍，她卻並沒有半分要抓起來與尤明古鬥上一斗的意思，而是表示，自己不會還手。

然而，尤明古沒有動手。

面色上卻有些困惑的看著禍夢。因為之前的禍夢，並非是這樣的一種狀態。

奇怪歸奇怪，但是正所謂尤明古自己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禍夢這樣到底是因為怎樣的原因。尤明古不感興趣。

「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還希望少俠能夠幫忙解惑，之後，要殺要剮，小女子，悉聽尊便。」

禍夢此時已經完全擺出了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你來殺我，我絕對不會還手。這可是讓石蓮跟隴融兩人十分的著急。

然而，尤明古只是嘲諷的笑了笑。

「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真想要說這句話，還是等你，能夠與我交手的時候再說吧。」

說著，尤明古竟然不想再跟禍夢繼續廢話下去，轉身便是丟給了掌柜的一錠銀子，要了一間客房。再往前，便是要踏上水路了，而且既然禍夢在這裡，他當然也就暫時不急著趕路。

之前日夜兼程至此，尤明古當然也是十分的疲憊了。

「難道少俠真的不肯為小女子解開心中的困惑？」

禍夢還是不肯死心，站起身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劍。可握劍，是殺人，捂劍又是為了什麼？禍夢自己都不知道，尤明古當然更不知道。

轉身上樓，一邊也是說道：

「事事有因果，人人應捫心。何須去問別人，因為你心裡，早就裝著了明白。」

尤明古說著，轉身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里，禍夢還在原地怔怔出神。

「那少俠，到底是叫李星，還是尤明古？」

回答她的，卻只有尤明古關上房門的聲音，至於她的問題，或許尤明古聽見了只是不願意回答，也或許尤明古，根本就沒有聽見。

她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與尤明古的房間隔著不遠，中間只隔了一間客房，便是隴融與石蓮兩人的。

此時她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麻，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她需要一把快刀，但是別人給不了，她自己，竟然也給不了。

關於花婆婆，關於禍心，關於禍玉妍，關於自己，她竟然一件事情都想不明白，就連尤明古，她也想不明白。

尤明古自己也說了，現在的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那他為什麼不索性一劍殺了自己一了百了，替他的師父報仇的同時，也是阻止自己再去殺洛行霜呢？

若是兩人身份能夠互換的話，要是自己是尤明古的話，一定會一劍殺了禍夢。

可是自己是禍夢，是禍夢，那就肯定猜不到尤明古的心思，即便是猜到了，沒有尤明古回答自己是否是對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對的了。

事事有因果，人人應捫心……這句話此時就像是一個魔咒，也像是當年自己第一次得到那落幽劍法時候，始終在心中揮散不去的劍訣似的。

她沒有直接去學無形劍氣，是害怕這無形劍氣的最強一劍成為自己的心魔。心魔便是自己要相伴一生的弱點，她不希望給自己留下這樣的弱點。

但是哪怕她已經努力了，可是尤明古的出現，終究還是讓她本來保持好好的一切，終於還是被打亂了。

這魔障，終究還是有的。

是尤明古嗎？

禍夢沉默。

她也不知道。

「篤篤篤！」

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接著石蓮帶著關切的問候，也是傳了進來。

「小姐，石蓮不放心，想要跟小姐談一談。」

禍夢沒有動，還是靜靜坐在原地。但是因為這敲門聲，她的確沒有繼續胡思亂想了。

沒有得到回答的石蓮，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等著，過了半晌仍舊沒有聽到屋子裡傳出任何的動靜，石蓮便是再度抬手，只是還不曾叩響房門，禍夢清冷的聲音便是也隨著傳了出來。

「睡下了，你先回去吧。」

無奈，只能回頭給隴融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接著也是搖了搖頭，兩人都是回到了隔壁的房間里。

沒了敲門聲，禍夢當然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只是滿腦子，卻是自己睡了，自己睡了。

好像這樣，她就真的能夠睡了似的。可是躺在床上的禍夢，也是左右輾轉，卻始終也沒有辦法真的睡了。

半夢半醒，她似乎看到了尤明古站在自己眼前，聲音也是縈繞在耳畔。

「事事有因果，人人應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