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現實沒有小說美好，就算最重要的人就陪在身邊，沢田綱吉也沒能一覺到天明。

但他能在Reborn的引領下找到夢境的出口，醒來的時候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依舊做噩夢，卻不會再困於噩夢。

沢田綱吉笑意盈盈地坐在早餐的餐桌旁跟大家一起吃早餐，眉目之間悄然褪去的陰霾讓他終於有了幾分二十多歲的朝氣蓬勃。

守護者里最先來到餐廳的獄寺隼人和山本武高興地看著沢田綱吉的變化，兩個人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紛紛打招呼。

「早上好，十代目、Reborn先生！」

「早啊，阿綱、小朋友！」

Reborn手裡端著咖啡，抬頭看了兩人一眼，「Ciaos！」

沢田綱吉微笑著迎接兩個朋友，「早，獄寺、山本，這段時間辛苦了。」

獄寺隼人挨著沢田綱吉坐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滿足地說：「這都是我應盡的義務，十代目！」

山本武坐在獄寺隼人另一側，也笑著說：「還好啦，大家都很忙啊！」

沒過多一會兒，笹川了平和庫洛姆也先後到場。

「大家早啊！」笹川了平挨著Reborn坐下，打招呼的時候注意到沢田綱吉眼下終於消失的青黑，「阿綱最近精神不錯啊！」

庫洛姆坐在笹川了平旁邊，撫平西裝裙上的褶皺，輕聲細語跟眾人打完招呼，邊吃早餐邊含笑聽眾人聊天。

早餐時間是最輕鬆的一段時光，眾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聊公事，而是把生活中遇到的雞毛蒜皮拿出來分享。

這時，藍波和一平也一起來到餐廳。一平生氣勃勃地打招呼道：「阿綱先生、Reborn先生、獄寺先生、山本先生、了平先生、庫洛姆姐姐，早上好！」

藍波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坐到山本武旁邊，「彭格列、Reborn、獄寺先生、山本先生、了平先生、庫洛姆姐姐，早。」

「早啊！」山本武打了個招呼，看著藍波說：「藍波，你最近起得很早哦！」

藍波的雙眸半睜半閉，慵懶地說：「我有跟一平一起訓練！」

沢田綱吉驚訝地看了藍波一眼，欣慰地笑了，囑咐道：「那藍波一定要多吃一點，別累到了，一平也是。」

一平挨著庫洛姆坐好，「阿綱先生不用擔心，一平有分寸的。」

獄寺隼人把牛奶遞給藍波，「你沒有給一平添麻煩吧？」

藍波接過牛奶，轉手遞給對面的一平，不滿地反駁道：「我才沒有！」

一平笑吟吟地說：「藍波很努力的！」

其樂融融地共進早餐后，眾人分道揚鑣，除了藍波和一平之外的幾人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社畜生活。

Reborn坐在沢田綱吉的肩膀上跟著對方一起來到首領辦公室，在自己的固定位置坐下，手裡捧著熱咖啡，悠閑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隨手從桌上翻了本書打開。列恩趴在他的帽檐上，懶洋洋地吐著信子。金色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讓人昏昏欲睡。

沢田綱吉把今天的文件批完后，活動了一下肩膀，習慣性地看向Reborn。對方在陽光的包裹下，愜意地閱讀著一本精裝的書籍，書旁邊放著的赫然就是一平送給兩人的葉脈書籤。

沢田綱吉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

雖然被對方發現自己做噩夢並不是他的本意，但是Reborn終於能了解他提心弔膽，生怕他一轉眼就不見的心情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Reborn感受著那束長久地注視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向坐在辦公桌后發獃的沢田綱吉，「工作都已經做完了嗎？」

沢田綱吉單手托腮，眼神落點動都沒動一下，繼續盯著Reborn看，「都處理好了，時局平穩下來后需要我親自批複的事情不多。」

Reborn摸了摸列恩，蠢蠢欲動，要不然去訓練室看看蠢綱對槍和子彈有沒有PTSD好了。

沢田綱吉敏銳地察覺到Reborn的煩躁，他站起身，從辦公桌后出來，走到Reborn身旁，站在他旁邊看著窗外。

Reborn把書籤夾在書里，把書合上放回原位，跳到沢田綱吉的肩頭，跟他一起看著窗外，「怎麼了？」

「沒有。」沢田綱吉把注意力從Reborn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上收回來，扭過頭對他笑了笑，上前兩步，推開窗戶。

窗外的微風輕柔地拂過兩人的臉頰，空氣中還帶著露水的清新氣息，微微垂眸就能看到樹冠上新生的枝芽，嫩生生的新綠帶來蓬勃的生命力，讓人心生歡喜。

沢田綱吉感慨道：「時間過的好快啊，Reborn！」

在不經意的時候，

寒冬已逝，春日將臨。

「不只是時間，世間所有的事物都是這樣的。」Reborn的手搭在沢田綱吉的側頸，隔著薄薄的一層皮膚，感受著血脈的流動。他側頭看著自己的學生，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們身上，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從十四歲到二十四歲，他注視著這張臉上的眉目從柔軟變得堅毅，義大利人俊朗深邃的五官摻雜著亞裔的溫和，組合成了現在的柔中帶剛的彭格列十世。「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很快就會消失了。」

沢田綱吉的身體一僵，他看向Reborn，不確定對方是否在隱喻什麼。

可Reborn已經離開了他的肩頭，用一貫的語氣輕飄飄地說：「既然沒有工作，就沒必要待在辦公室了。」

沢田綱吉把剛剛感受到的異樣壓在心底，提議道：「那我們去花園喝下午茶吧！」

Reborn故作驚訝地睜大雙眼，「守護者們還在辛勤工作，首領卻開始偷懶了嗎？阿綱，你學壞了！」

沢田綱吉看著對方煞有其事的樣子，吐槽道：「首領不需要親力親為，這是你親口說的吧？！」

Reborn一臉無辜地說：「我可不記得。」

溫暖的陽光、醇香的紅茶和咖啡、可口的甜點，坐在花園裡的自己和Reborn，輕鬆地笑鬧著的一平和藍波，組成了整個下午美好回憶，讓沢田綱吉入睡時臉上都帶著笑意。

直到瘋狂報警的超直感讓沢田綱吉從睡夢中驚醒，他睜開雙眼，幾乎沒有停頓地掀開被子，連拖鞋都來不及穿，直接衝到Reborn的小床前。看著躺在床里安穩地睡著的人，沢田綱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重重坐回自己的床上，抹了把頭上的虛汗，是他太緊張了嗎？還是他又把夢跟現實搞混了？

不對，沢田綱吉猛然反應過來，如果沒出問題，他弄出這麼大動靜，Reborn怎麼可能不醒？！

「Reborn？Reborn？！Reborn！」

Reborn猛然清醒，沢田綱吉在Reborn的槍口對準他之前開口道：「Reborn，是我！」

Reborn摸了摸手邊的列恩，眨了眨眼，仰著頭看著站在自己床前的人，嗓子微啞，「阿綱。」

沢田綱吉走到桌子旁邊，拎起水壺倒了杯水。他看著壺嘴裡冒出來的呈不規則流線形的水柱，後知後覺地深吸了一口氣，穩定自己顫抖著的手和胸腔里瘋狂跳動的心臟。他把水端回來遞給Reborn，以己度人，面色擔憂，欲言又止地說：「Reborn，你是不是……」

Reborn抿了一口水杯里的水，潤了潤嗓子，把杯子塞回去，看到沢田綱吉蒼白的臉色，語氣平緩地安撫道：「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也還沒有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沢田綱吉迷茫了一瞬，「你是說……成為阿爾克巴雷諾之前嗎？」內心掙扎片刻，他開口問：「Reborn，彩虹之子……你是不是在查什麼？」

Reborn挑了挑眉，也沒否認，「你怎麼知道的？」

沢田綱吉誠實地說：「猜的，之前聊天的時候一平說最近風很忙。」而他記得在阿爾克巴雷諾們復活后，Reborn曾經跟風單獨說過什麼。

果然是長大了啊！Reborn說：「沒什麼，只是一些不能確定的猜想而已。」

沢田綱吉關心地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不用。」Reborn斷然回絕，他抬頭看著沢田綱吉，「去睡吧。」

沢田綱吉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猛然攥緊，他背對著窗戶，銀色的月光從他身後照進來，Reborn的身體被籠罩在他的影子里。沢田綱吉在Reborn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一個被月光勾勒出的黑漆漆的影子，就像是神話故事中的惡魔。

沢田綱吉退開一步，黑暗的房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輕緩堅定地說：「如果Reborn需要幫忙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

說完，他像是躲避Reborn的目光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床上躺好后，沢田綱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覺得剛才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那可是Reborn啊！了解他了解到說自己有讀心術也不會有人能否認的Reborn啊！他竟然想要在對方面前隱瞞自己的心思。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想在對方眼中看到那樣的自己。

Reborn從來不像是傳言中的殺手那樣冷漠，他神情豐富，從不吝於笑容，但他的眼睛，那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眸，永遠是平靜淡漠、古井無波的，只有很少很少的時候會展露出璀璨的光彩，像是蒙塵的珍珠重新綻放出自己的光芒。

而那個時候，Reborn眼中的他也是光芒四射的。每每看到Reborn眼中的自己的時候，沢田綱吉才會意識到，原來我真的可以做到。

有時候，沢田綱吉甚至會有一種錯覺，Reborn眼中的光是被他的大空火焰點亮的。

而他的光，一直都是由Reborn負責點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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