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赤姐姐

越山山底

「是故，魔君你，也會有衰弱期。」大地之主把銀瞳的歡喜盡收。銀瞳歡喜，大地之主自然也歡喜。「誰人無死，不過遲早而已。」

大地之主的話又讓魔君深思。

在魔君深思之時，大地之主溫柔的對銀瞳說話。

「別傷心。」大地之主掌上有一若隱若現的靈體昏睡，正是縮小的雀雀。「它以後會過得很好的。」

大地之主透過結界，讓銀瞳看清。雀雀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煞是可愛。

「羲，真是雀雀。」又是歡喜，又是心疼，銀瞳伸手觸碰，手指穿透了雀雀。不同以往雀雀睡得東歪西倒的樣子，靈體的雀雀縮成一團，是那麼的嬌小虛弱。

「嗯。」初九應和，見銀瞳露出笑容，心中也是歡喜。

「等你進入另一階段，你也能做到。」大地之主永遠都像師父般，一有機會就不放過任何教導銀瞳的機會，「你腦海中的傳承，不止這些。你得到的，只是滄海一粟，待你靈力提升，方能揭開更多。」大地之主抽回手，也若銀瞳般疼惜的看著雀雀。

難怪。銀瞳想起她化形之時，靈識中多了很多傳承。銀瞳的靈識猶如一片雲霧，銀瞳沒撥開一些，便會看到更多的雲霧繚繞。

「不過，聽我告誡，這等逆天的事，盡量少做。」說完，大地之主似有後悔，彷彿不該將此法傳承於她。

「你這樣會受到反噬！」銀瞳一僵，焦急的說。五百年前，大地之主賜予冥鶩投入狐身的機會，遭受反噬許久。當時神女宓年幼不懂，等年紀大了，才漸漸懂得。

「你這樣會受到反噬！」

「你這樣會受到反噬！」

銀瞳對著大地之主說，可惜她的話傳不出去，在結界里不停的回蕩。

「你知道的，我欠不得人情。雀雀豁出性命救我，作為回報，我許它重生的機會。」大地之主看懂了銀瞳想要表達的，無所謂的說。「雀雀能轉世，我很高興。我想，你也會高興的。」

銀瞳不能不擔憂。大地之主神識蘇醒，回復的靈力到底有幾成。再說，以小維如今的身體，重傷之下雖得炎靈草救治，身體未必能完全恢復。即便能恢復，小維未經修鍊，只是凡人之軀，也不如初九受過鍛煉，身體比一般人還有虛弱。如果大地之主遭受反噬，又要與魔君動手，小維如何承受得？

銀瞳的神情變化，如何瞞得了大地之主。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大地之主又對銀瞳露出慈愛的笑，「總是擔心有的沒的。別總是擔心我，做事，也要顧念自己。」

銀瞳不想應允，亦不願此刻還讓大地之主掛心，只得頷首應承。

「姬曦，你該時刻提點她。」大地之主吩咐道，「她外表柔弱，性子剛硬，你多擔待。」

「是！」初九抱拳，即便聲音傳不出去，還是大聲應了。

銀瞳聽到大地之主的囑咐，再次悲從中來。

「好了，耽擱得夠久了。」

大地之主往上一舉，雀雀的靈體上升至天空，消失於天際。銀瞳知道，雀雀得以轉世，得到大地之主親自賜予的機會，下一次不再為鳥獸，或能重生為人。只是這麼一來，大地之主原本千瘡百孔的身體，又多了反噬。

銀瞳默默的看著大地之主，想要從他臉龐看出變化來。不知，他現在是否身子不適，或在默默忍受著苦痛。笑容那麼安詳，可臉色蒼白，左手垂下，自清醒后就未曾抬起。銀瞳不安，也只能靠著初九掌心的溫度安撫。

魔君靜默的看著他們，直至大地之主轉身，才問道。

「造物者是誰？來自何處？為何要造萬物？」魔君急於知道他所不知的，今日聽大地之主一番言論，才知自己所知極少。

面對連串的問題，大地之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環繞著魔君踱步。直至轉了三圈，方才停步。

「魔君的疑惑，我亦未參透。」大地之主抬眸，落在越山山頂。「或許，我窮其一生也未能參透。」

大地之主終於停下，與魔君對視。「或許，魔君在封印之時，可以參透此問題，也不至於太無聊。」

魔君聞言怒了，一掌擊在結界，結界支離破碎，終於被迫。

「大地之主未免過於自負了。」魔君道，「未戰前，勝負乃是未知之數。」

魔君不給大地之主回神的時間，迅速追擊，攻敵之弱，一招便要取大地之主的右肩。

大地之主反應甚是靈敏，竟凌空身子倒退，速度不亞於魔君。

「還想藏多久？出來吧！」大地之主又望向越山山頂。「赤！」

魔君聽到『赤』，竟停止追擊，立時停住腳步，防備的看著四周。赤，一個讓魔君懼恨忌憚了五百年的名字，一個讓魔君被迫日日夜夜與之相伴五百年的靈器，一把令魔君無時無刻都想擺脫的鐧。被封印五百年的恨與懼在魔君胸膛蕩來蕩去，竟讓他不敢再出手。

光點從越山山頂落下，看不清墜落是何物。

大地之主瞬移至銀瞳身邊，笑著說：「你也很久沒與赤見面了吧！」

果然，等靠近之時，終於看清，是久違的赤鐧。轉眼，一把周身紅色的鐧繞著大地之主與銀瞳初九轉了七八圈后，才肯落地。

「主人。」落地之時，鐧化為紅色妖艷的女子。

「難得你也有認真稱我為主人之時。」大地之主笑著與舊人寒暄。「五百年不見，甚是想念。」大地之主看赤的眼色，又與銀瞳不同。對大地之主而言，鐧是他的戰友，也是他的舊友。在大地之主眼裡，本就沒有靈器與主人的區別，猶如在小維眼裡，人人平等一樣。若要計較，世上還有幾人能與大地之主同輩，資格與之唯友。普天之下，都是他的後輩僕人。

「哼！」赤原有的熱臉換成冷冷的表情，「若真想念，如何不來見。」赤表情是冷，心中依舊無比激動。她之前的確完完全全感受不到大地之主的氣息，故五百年來，悲傷不已。「我還以為你隕落了。」這句說得極為小聲，以及只有自己才停見得哽咽。

大地之主回以一個無奈的微笑。他為何前去找尋見面，作為靈器的鐧，能不知道？

「轉世了？」赤心中慶幸，故意裝作冷漠，「陰陽莫辨萬萬年，結果轉世投身女子，算你有眼光。不過，這女子的體質也。。。」赤一副很是嫌棄的樣子。「太差了。身材不好，樣貌普通，略黑、微胖，臉型不夠削尖，打扮得不男不女，滿身的血跡，也無法散發我見猶憐的美態。」赤點評不斷，對小維軀殼各種嫌棄。

「轉世投身哪由得我選。」大地之主並不怪罪，對赤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不過眼睛卻瞄向自己的手臂，黑么？胖么？「不信，你自個為轉世試試？難保不會投身彪形大漢，滿臉鬍鬚，身形粗狂，一身汗丑。呵呵！」大地之主含笑反唇相譏，

銀瞳第一次見大地之主與赤鬥嘴，甚覺有趣。「那是赤姐姐，青帝的鐧。」赤的實力，銀瞳是見過的。只要赤在，大地之主的勝算便會多了幾分。初九頷首。

「哼，你才彪形大漢，滿臉鬍鬚！」赤惱怒不再理會大地之主，轉身打量銀瞳。「嘖嘖，小娃娃倒不錯。與當年相比，多了幾分柔弱嬌美。」

「赤姐姐。」銀瞳從五百年前的記憶中，又想起自己抱著鐧耍樂睡覺的時光。嚴格來說，銀瞳只和赤見過兩次面，上一次是在五百年前的大戰，這次便是今天了。但從小的相伴，不由讓銀瞳生出親近之意，如若見著家中長輩。

「乖！」赤作為大地之主的鐧靈，輕易走進結界，「你也不錯。」從十指緊扣，赤已經知曉，初九與銀瞳的關係。「比起當年，更加英偉。」

「拜見前輩。」『赤姐姐』三字初九實在喊不出口。

「轉世后還能再相遇，緣份非淺。」

赤的手指和五百年一樣，擦上紅色寇丹。而此時，手指指尖在初九的下巴，臉上笑意不減。銀瞳漸漸笑不出來。

初九退後，背靠上結界邊沿，退無可退，只能側臉避開。握住銀瞳的掌心不由自主得攥緊，透露了他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