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白小臉隨著「偷看」兩個字,蹭的一下紅了,耳廓臉頰也微微發燙。
和煦的陽光穿梭在微隙的氣息之間,兩人面面相覷,一人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而另一人則是羞赧難當。
他這話,細思極恐啊,
可就算是這樣,蘇純淳面上仍是裝作不慫的模樣,她作為少爺的女僕已然豁出去這麼多,難道還怕這麼一兩句話?
蘇純淳故意清了清嗓子,無謂道:「我不僅偷看了,我還想直接衝到裡面把紙巾遞給你呢。」
「……」
季念冷嗤一聲,看著她耳廓徐徐蔓延而下的紅暈,不由地舔了舔唇,漫不經心道:「那要不要現在試試?」
「我去上廁所,你衝到裡面遞給我?」
「……」
嘴上說說還行,但若真讓她行動上照做,那絕對是無稽之談,不要說衝到裡面,就連偷看她都不敢。
蘇純淳狀似無意地扯了扯唇,遮掩著面上的尷尬,「算了,我先走了,還是你自己去吧。」
為了躲避尷尬的場面,她趕忙回了教室,途中一個沒注意,差點被絆了一跤。
蘇純淳嬌小纖瘦的背影緩緩消失在視野中,季念抓著紙巾的那隻手,力道不自覺的鬆了松,他搖頭,嘴角蕩漾出一抹無奈的笑。
還真是個沒心的傻子。
—
許是因為蘇純淳臉上那顆黑痣太過惹眼,她今日已經被各科老師叫起來回答了好多次的問題,幾乎所有在看到她之後都是會回第二次頭的。
這顆虛假的痣雖然對她的學習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但卻也在同時催促著她好好聽課,早日超過季念,完成她的篡位大計。
越王勾踐可以卧薪嘗膽,而她也可以畫痣做女僕!
正想得激情四射,蘇純淳卻瞥到季念在仰頭喝水,他側臉利落分明,喉結隨之上下滾動著,下頜線條更顯清晰緊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看得人心神一晃。
不知是不是太渴,季念一下子就將瓶中的水一掃而空了。他重新蓋上瓶蓋,正準備丟進邊上的垃圾袋時,卻被蘇純淳阻止了。
她伸出手來,將空蕩蕩的礦泉水瓶從季念手中取走了,「咕嚕」幾聲,把自己擺在桌前的礦泉水灌了進去。
水位線徐徐上升,柔和光線下,倒映出周圍細碎的影子,緊接著瓶子又被重新放置到了季念桌前。
蘇純淳莞爾一笑,開口道:「少爺,小的為您添茶。」
「……」
季念眼眸微不可察地輕顫了下,視線狀似無意地從她的那瓶礦泉水上滑過,冷道:「隔夜的?」
「……」
蘇純淳被氣到了,她好心給他服務,竟還被當做是在使壞。危難關頭,送了紙巾給他,卻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季念簡直是太沒有良心了。
在沒有人看見的黑暗處,她攥緊了小拳頭,卻又即刻鬆了,誰讓她今天是某人的女僕呢。
她得忍!
「這不是隔夜的。」她咬緊牙關,捏出柔細的聲線來。
季念挑眉,手指捻過瓶身重新移動到她面前:「那你喝個給我看看。」
蘇純淳瞥了眼瓶口處,這用同一個口喝,感覺不太對勁。
不自然地避開眼神,苦笑了一下,她指著桌頭那瓶還剩許多的礦泉水道:「我喝我自己的給你看。」
迅速地取過,一隻手抓著瓶身,另一隻手擰開瓶蓋,一咕嚕往喉嚨里灌,冰涼的液體從喉間緩緩划入,讓不斷竄上來的火氣漸漸平息。
可不知怎的她覺著這水有些怪異,像是放了很久,味道酸澀奇異。
霎時,她想了起來,這水確實不是隔夜的,而是隔了一周的……
電光火石之間,含在嘴裡的水猛然噴洒了出來,她嗆了一口,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晶瑩的水滴順著下巴,滑到脖頸。
手再一抖,瓶身往反方向倒去,徑直灑在了季念的藍白校服上面,洇濕了一大片。
視線滑過那道盪開一片的水漬,蘇純淳來不及顧上自己,屏住呼吸就抽了一大疊紙巾遞上前去:「對不起,對不起。」
現下,她十分後悔自己平時養成了不扔垃圾的壞習慣。
季念把紙巾從她的手上接了過來,情緒隱忍地喊她的名字:「蘇純淳。」
她無辜杏眼睜得老大:「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邊焦急地解釋著,一邊抽出紙巾雙手奉到他面前,樣子虔誠無比,嗔怪道:「都是這水的錯,都呆這一周了,還不自覺滾去垃圾桶里,太不懂事了。」
季念撇她眼,眸中複雜的神色暗涌。
那瓶水自從和他坐這起,就放在那了。
窗外陽光照射進來,光線在他臉上落下,一半陰一半陽,透出點點克制的情緒。
蘇純淳趕忙將裝著隔周水的瓶子放到了座位底下,圓滾滾的腦袋垂下,兩隻嬌小的手舉過頭頂,掌心朝上:「少爺,您打我吧……」
季念默不作聲,只是低頭繼續處理著衣服上的水漬,衣料濕噠噠地粘在身上,不太舒適。
上課鈴聲響起,嘈雜的教室恢復平靜,她狠狠地咬了咬乾澀的嘴唇,有股莫名聒噪的情緒堵在胸口,想給季念真誠地在道個歉,可看到那張陰沉的臉,又霎時沒了勇氣。
蘇純淳一邊記著黑板上的板書,一邊默默觀察著季念。
察覺到邊上有動靜,她下意識地窺視了下,余光中他脫下了外套,身上只剩下件短袖校服,露出的胳膊精瘦白皙,線條勻稱流暢,散發著濃濃男性荷爾蒙。
他是熱了么?可今天不是氣溫轉涼了?
秋日涼風從敞開的窗戶外吹了進來,帶起了幾分窸窸窣窣的聲響,蘇純淳不經打了個寒顫,肩膀不自覺地抖了抖,胳膊上雞皮疙瘩在瘋狂冒了起來,好冷……
視線倏然落在了季念搭在座椅後背上的校服上邊,一大塊洇濕的痕迹是她的傑作……
這個女僕,做的實在是太不稱職,她伸手輕輕往小臉上來了一巴掌,小懲大誡。
獃滯地思索著,心中的愧疚感漸涌,幾秒過後,她大大咧咧地脫掉了校服外套,瀟洒地遞到季念面前,「少爺,您穿上吧。」
顯然是沒有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季念愣怔了幾秒,看著她揉捏成一團校服,又抬眸看了眼她被風吹得單薄的小身板,冷言道:「尺寸不對。」
「湊合著穿吧,別嬌氣了,要不然凍著就不好了。」她嘟嘴,沒等季念伸手去拿,就先一步披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
外套上沾染著女孩特有的馥郁清香,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夾雜著風中,是微甜的味道。
指尖那隻循環轉動著的水筆忽而掉在了桌上,「砰」的一聲,打破了連綿不斷的思緒。
他掀眸,望著蘇純淳在冷風中緊抱著雙臂取暖的模樣,表情漸漸凝固在臉上。
「蘇純淳。」季念伸手披在肩頭的外套扯了下來,蹙了蹙眉,「你這衣服多久沒洗了?」
聞聲她下意識地轉頭,卻被他后出口的那句話晃了神,這件外套她好像連著穿了四天,不過四天,也不算久吧。
可季念是狗鼻子么,怎麼這都聞的出來?
何況她又沒出汗,衣服不臟也不臭,多穿幾天又怎麼了?可被季念這麼一問,蘇純淳就是不由地心虛了起來。
「這衣服……洗了也沒多久。」她支吾地道。
毛糙的面料捏在手裡,季念打量了眼她奇怪的神情,伸手把外套塞回到她懷裡,「自己穿。」
蘇純淳僵硬地「哦」了聲,真是好嬌氣……
雖是這麼應下,可為了照顧他的感受,怕他潔癖發作,蘇純淳索性將外套揉成了一團,塞進了抽屜里。可不過一會,本就很怕冷的她還是把外套重新穿了起來。
看著季念仍是一條短袖在身上,蘇純淳又憤憤地輕打了自己一巴掌。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她怎麼可以四天不洗衣服!
下課鈴一響,蘇純淳就跟吃了□□似的一個箭步直接衝出了教室。
季念那隨風飄搖的身板,肯定是經不住凍的,蘇純淳在上課時,就已經計劃好了要回寢室給他拿件衣服,可就是不知道以他的心裡素質能不能接受那件幾乎不合時宜的衣服。
蘇純淳抱著件肥碩龐大的衣裳在響鈴前回了教室,她喘著氣跑到了季念面前,把衣服塞到他懷裡,「穿上吧,穿上不冷了。」
「你覺得這裡是南極?」平滑面料在摩擦與觸碰中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季念望著手裡的純色風雪衣,眸色暗了下來。
「南極穿這麼一件哪夠啊。」蘇純淳隨口反駁道,繼而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您就放心穿吧,就算天氣沒那麼冷,您也照樣可以這麼穿。」
「雖然您嬌氣,但在我這,嬌氣是您的特權。」
「……」
季念微不可聞地「嗯」聲,視線在她穿著的校服外套上掃了幾眼,尾調刻意地拖拽著,暗示意味十足:「既然是我的特權,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穿我手裡這件,我穿你身上那件。」
「……」
聞言,蘇純淳疑惑地捏了捏眉心,剛才不是還再嫌棄這件外套的么,怎麼現在又要穿了,這也太嬌氣了吧。
「那你怎麼剛才不穿我的外套?」她抿著唇詢問。
他語氣泰然且冷酷,「剛才熱,現在冷了。」
「那你就穿懷裡這件吧,保暖又舒適。」
季念搖了搖頭,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語氣弔兒郎當道:「你剛不是說,嬌氣是我的特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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