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大的官威啊
說時遲,那時快,趙翼一個起跳將竄到馬下,和那人一起滾了出去。
就聽得身後一陣「押衙」的喊聲,還有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娘!」
趙翼這一跳本來就非常突然,又裹挾著其他人滾到了一邊,饒是他這半年多勤加鍛煉,也摔了一頭星星。
「放開我,快放開我!大膽你...你敢...」
懷中的女子嚇得不輕,本以為這次這次要完蛋了,沒想到被人救了,只不過這個人太過可惡,到現在還抱著自己的腰。
她尚未及笄,如今被一個男人還在懷裡,自然生氣難當,掙扎著要看看肇事者是誰。
「姑娘美則美矣,在下的確想要一親芳澤。」趙翼抱著她,苦笑說道:「奈何剛才雙臂受傷,實在動不得。」
那小娘子一聽,方才緩緩轉身,疑惑問道:「你...受傷了?」
趙翼點點頭,苦笑說到:「姑娘還是自行起來吧,在下穿的暖和,到不妨在地上休息一會。只是姑娘你...」
女子沒料到,此般境況,趙翼還語帶詼諧,她杏眼如煙,嬌羞的紅暈飛上了雙腮,被趙翼這一逗,反而笑出聲來。
人群中一左一右竄出兩人,一個是儒雅翩翩的文弱公子,一個是精壯抖擻的虎狼少年。一個喊道:「大娘!」,一個喊道:「大郎。」
文弱公子見妹妹被欺負,本來義憤填膺,卻看見兩人有說有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高淮則眼疾手快,看到趙翼美女在懷,還有說有笑,立刻醒悟過來:決不能破壞大哥好事。反手抓住其他人,以免破壞趙翼的形象。
「趙大哥,呃,要不我一會再把你扶起來。」
女子和趙翼本來已經緩和了許多,經高淮一說,又尷尬了起來。
「滾!」快過來。
高淮這才作勢要將趙翼拉起來。
對面的公子也知道了對方乃是救了自己妹子的命,忙不迭的感謝。
「若非這位郎君相救,恐怕我家大娘就要被那驚馬踐踏而卒了。小生在此謝過了。」
「不謝,不謝。」
「謝他幹嘛,還不是他的馬作怪?登徒子。」女子小聲抱怨道。
趙翼尷尬的撓撓頭,這麼說的話,的確是他理虧在前。
哪知道高淮這廝可看不慣趙翼受冤,「我說你這婆娘好不講理,我大哥徒你哪了?」
「再說了,就我大哥這原裝童男、文韜武略,徒你,也是給你面子。成都府多少姑娘婆子等著讓他徒,他都沒時間。」
趙翼趕緊捂住這廝的嘴,省的他繼續噴糞。
那女子也是受不來氣,胸脯一挺,說到:「你說我哪裡不配了?」
女子說完就後悔了,老娘這不是自取其辱嘛。
冷哼一聲,狠狠踢了趙翼一下,轉身躲到了兄長身後。
「長安風氣果然開放啊。」趙翼摸摸鼻子。
「嘿,這婆娘,比咱成都府的都帶勁。」
「給老子滾。」
這邊還沒有處理停當,就聽得遠處又竄出一隊士兵擠進這混亂的場面中,一邊抽打著兩邊倒地的人群,一邊推搡著看熱鬧的人往兩邊散開。
「是武侯衛的人,要是被抓到金吾衛那裡,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武侯衛就是坊里的小吏,負責治安、消防和雜貨,相當於民警和消防隊。
「金吾衛將軍范希明為人方正,只要兄台如實告知,斷不會受到為難。」那青年說道。
趙翼見他如此熱情,便說道:「若真是如此,還希望兄台能夠一同代為佐證。」
青年眉頭微微一皺,為難道:「這個...說實話,有些不便。」
趙翼本欲再勸,那武侯卻已經到了眾人面前。
武侯打量一番趙翼和青年,又在趙翼一行人的隊伍前查驗了一番。
他見隊伍人數龐大,還有一輛囚車,到也不敢造次。
「你們是什麼人?脅眾推搡,按律當杖責八十。」
「在下西川節度使麾下親軍押衙,奉命護送驃國王子進京獻樂,並押解俘虜面聖。」
趙翼說完,周圍的人具是驚訝。
那青年聽趙翼身份,更是有了興趣。
「無論是誰,觸犯刑律,該當獲罪。」那武侯扶刀直言,「說不得,還請押衙隨我到金吾衛去一趟。」
高淮等人一聽要抓人,立刻圍了上來保護趙翼。
那武侯一看對方持械,趕緊後退兩步,沒辦法,誰讓他們只有一根棍子防身呢?
「這位將軍,且不說在下皇命在身,不敢耽擱。就是罪責在我,也該先說個明白。」
「事情清楚詳實,你有何話可說。」
趙翼不慌不忙,讓高淮他們後退。
「剛剛明明是這支隊伍推搡在先,我們只不過是殃及池魚而已。將軍只帶我等,是何用意?」
那武侯衛自覺尷尬,尚未辯解,便聽那管家站出來說道:「呦,您的意思,還是老奴的不是了?」
那管事腳蹬薄底靴,面無須疵,穿著紫色的圓領袍衫,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用他的公鴨嗓說道:「南康郡王好大的架子啊,也不知仰仗了誰的威風。」
韋皋在眾人心中威望極高,如今被人嘲諷,所有人無不動容。
「使相是大唐的使相,自然是仰仗了聖人的威風。兄弟們前線效命,也是為了聖人分憂。」趙翼冷眼看著他,「只是不知中使,又是仰仗了誰的威風?」
趙翼心裡已經算好,若青年說的沒錯,官司打到金吾衛,他反而不害怕了。
他不相信朝廷里有誰為了這件事和韋皋翻臉。
何況看那武侯衛的樣子,這個太監也不像是為了德宗辦事的。
這就讓他放心很多。
「老奴沒時間和你磨嘴皮子,快快讓開道路。耽誤了我家王爺的事情,就是南康郡王在此,也斷然說不過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趙翼也知道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也不欲再生事端,讓開道路,讓那女冠的隊伍先行。
看著事情如此解決,武侯衛也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悻悻離開了。
趙翼一邊安排高淮收攏隊伍,一邊想起剛才那一男一女,四處看看,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想必是剛才趁著荒亂,先行離開了。
「唉,還不知道他們姓名呢?」趙翼喃喃道。
「好險,幸虧跑得快。」少女拍拍自己鼓鼓的胸口,想起自己穿的是男裝,趕緊放下手,對身旁的男子說:「大哥,怎麼樣了?」
男子踮起腳,越過人群,看到趙翼等人已經向著務本坊趕去,便笑著對她說:「都已經散了。對了,你說那個黃門真的是舒王府上的?」
「當然了,舒王拜見父親,此人當時就在一旁,定然是舒王府的不錯。」
「如此說來,是舒王請了女冠,要進宮為聖人祈福。難怪這麼大場面。」
「真是的,和他一比,咱們祈求的平安符豈不是太小家子氣?」她懊惱的從袖中取出兩個平安符,嘟著嘴,表現著自己的不滿。
男子颳了一下她的瓊鼻,笑著說道:「放心吧,你告訴聖人,這是從晉昌坊的慈恩寺求的平安符,聖人定然會高興的。」
女子想了想,突然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對極對極,這大慈恩寺的平安符,定然合聖人心意。」說著她又高興的將手中的平安符,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
「走吧,出來時間不短了,一會十王府該關門了。這個吐突承璀,買個胡餅而已,怎麼還沒回來?」
「對了,大哥,剛才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呵呵,你沒聽清嗎?那是南康郡王麾下的親兵押衙。若是所料不差,他們押解的犯人,應該就是俘獲的吐蕃內大相論莽熱了。」
「哦,原來如此。」忽然,她想起剛才趙翼還攬著自己的纖腰,不禁臉色一紅,凶相畢露:「改日若是撞在我手上,定然找找他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