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怎麼是你？
趙翼被他勒的喘不過氣，急中生智，朝著論莽熱的腳踩了下去。
論莽熱吃痛放開，趙翼抄起旁邊的方凳，朝著他狠狠砸去。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收手，一腳踢向論莽熱的肚子。
論莽熱像是瘋了一般，立刻起身，又向趙翼沖了過來。
趙翼是沒有帶著佩劍的，只能利用桌椅盡量躲避。
外面護衛的牙兵聽到裡面的打鬥聲，想也不想就沖了進來。
李十二見情形混亂，唰的一聲抽出寶劍，砍向論莽熱。
趙翼趕緊上前，一手抓住他的臂膀。
「住手！」
其餘士卒趕緊上前將論莽熱撲倒在地，找來繩子，將他捆了起來。
「你是故意的。」趙翼在論莽熱面前坐下，氣喘吁吁的說道。
論莽熱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哼一聲。
「你不是想殺我，而是想讓我殺了你！」
論莽熱還是沒有說話。
「你就不想好好活著嗎？」
「我只求一死。」
「死了有什麼好？你以為死了就完了？就不把被鞭屍挫骨？」
論莽熱終於轉過了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也好過受辱。」
趙翼沒有想到，在論莽熱心裡，哪怕是死掉，也不願意麵見德宗。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活著，隨我一同面聖。」趙翼說道，「聖人仁慈，或許饒你一命，也說不得。」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死！我要死，我不要活著！」論莽熱瘋狂的掙紮起來，牙兵們趕緊上前壓住他的身子，免得他掙脫。
「你放心，你我相識一場，又蒙你多多點撥，這份情，我會記住的。」趙翼說道，「如果你真的躲不過這場宿命，我會替你收屍，送回吐蕃，我說道做到。」
說著，趙翼將帶來的那壺酒從地上撿起來，放在他面前的几案上。
「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那種可以給傷口消毒的白酒，我偷偷找人釀了幾瓶，本想著和你一起嘗嘗，看來今天是不方便了。你慢慢獨酌吧。」
說著，趙翼安排李十二嚴加看管他，不要讓他有自殺的機會。
「是。」李十二到現在還是冷汗直流，他不敢想象，若是剛才不是趙翼阻止，自己失手殺了論莽熱，自己就闖大禍了。
離開了院落，趙翼獨自一人在迴廊下靜思。
自從論莽熱被俘虜之後，他曾經奉命多次探望論莽熱。
相識久了，兩人互相欣賞，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論莽熱能做到吐蕃大相，也不全然是靠著家族勢力。
至少在用兵指揮這方面，論莽熱比趙翼這個小白有經驗。
趙翼也樂得將中原的風土人情和論莽熱交流。
他也不曾一次的想，若非兩人是敵人，想必雙方會成為好朋友。
只是今天看到論莽熱瘋狂的求死，他也捫心自問。
難道自己穿越而來，就不會改變歷史嗎？萬一德宗真的下令要殺了論莽熱呢！
趙翼不敢想了。
這幾個月以來的穿越經歷，讓趙翼感受匪淺。
如果說剛開始，他只不過抱著一個歷史穿越者的心態活著的話，那麼如今，他已經想通過一己之力，改變那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歷史了。
可是現在的他，還沒有那個實力。
只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樣，通過點滴的改變去推動歷史的發展。一個合格的歷史穿越者，絕不是信仰某個皇帝，迷信某個朝代，你要信仰的是流動的炎黃血脈。
所以，他需要變得強大，需要取得更高的權柄，才能執掌或者說影響這個帝國發展的方向。
就像一顆種子，埋進了泥土裡。
趙翼也不知道，今天他的這個決定，會開出怎樣的花朵。
按例：凡京司文武職事九品已上，每朔、望朝參。這是除了元旦、冬至兩日之外，規模最大的朝會了。
朔望日的朝會上，各色依仗都要備齊，殿上設黼扆、躡席、熏爐、香案；殿外則是禁軍御仗，金甲葆戈，雜以綺綉，威嚴非常。
也是每到這個時候，丹鳳門前的廣場上，在京的官吏們開始上朝拜見君王。
由於朔望日的朝會非常正式，所以平日里懶散慣了的官員們也是極不情願來參拜的。
按制，像趙翼這樣藩鎮的使節要見皇帝，不是隨隨隨便的，各進奏院、朝集使只有每十日覲見一次，平日里也只有進貢方有機會。
然而今次不同，趙翼這是前來獻俘的，這麼重要的事情，德宗為了顯示振奮士氣，自然要選擇這樣的朝會來展示。
他跟著韋乾度學了三天的禮儀，才勉強記住這複雜紛繁的規矩。
饒是如此，還是擔心自己言語不當，遭了慘禍。
大臣們雖然和趙翼不熟悉，但是和韋乾度還是非常熟絡的，紛紛上來和他打招呼。
韋乾度長袖善舞，加之家族勢力，和大臣們有來有往，相處融洽。
同時，也向其他人介紹趙翼。
當得知面前這個年輕人就是生擒論莽熱的少年小將的時候，都讚許不已。
「輔之，久違了！」
趙翼嚇了一跳，不知道是誰還認識自己，抬頭一看，正是京兆尹韋夏卿。
他趕緊上前拜見，後者心裡更是高興。
韋夏卿這兩日已經去渾鹼府上詢問過，對於趙翼也有了基本的認識，是以對他也是越來越親切。
心想著只要韋皋和段文昌那裡沒有什麼問題，自己就親自和趙翼提及此事。
以京兆韋氏、京兆尹的身份，向一個牙將提親，倒也不會辱沒了趙翼。
韋夏卿剛想再和趙翼攀談兩句，就看見大陸之上，遠遠來了一道依仗。看這規模，就知道是個郡王級別的人物。
果不其然，那依仗停下，下來一人，諸大臣紛紛上前見禮。
趙翼因為隔著太遠，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韋夏卿則笑著說道：「是廣陵郡王，韋兄、輔之要不要一同去拜見？」
韋乾度自然答應，趙翼更是忙不迭的點頭。
現在的廣陵郡王，不就是以後的憲宗皇帝李純嗎？這種結識的機會，趙翼怎麼會放過呢？
韋夏卿引著兩人走到李純面前，按制參拜，和李純聊了兩句，便向他介紹了趙翼。
趙翼也是有樣學樣的參拜一番，始終未敢抬頭。
「早就聽聞南康郡王麾下押衙趙翼，以一千勁卒力敵敵軍，並生擒敵酋論莽熱。這樣的少年英雄，才是我大唐的希望啊。」
「謝郡王誇讚。」
趙翼這才敢抬起頭來，看向對方真容。
沒想到仔細一看，突然抬手指著對方說道：「我靠，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