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御封捕頭
白衣人大惑不解,忽然想起「分光掠影」的身法,不覺大驚失色,正待轉身退開,忽聽同夥對那青衫客道:「好身手。」
原來青衫客見白衣人正欲殺老者,便將身旁的椅子一蹬,把老者連人帶椅平平地撞出數尺,其力道掌捏得恰到好處。
白衣人飛撲老者,未發現這情形,而他的同伴與青衫客一照面,便知此人不好應付,故此對他的一舉一動很注意。
青衫客一出手,自然逃不過他的眼中。只聽他狠狠地道:「看來閣下是要干預我們的事,少不得要見個真章了。」
青衫客淡淡地道:「因為一句話就殺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老人,你們行事未免太過分了。」
白衣人恨恨地道:「白衣幽蘭幫行事,居然還有人指點,笑話!適才你阻我殺人,就是與本幫作對,與本幫作對者,通常只有一種選擇,死!"
「郭少振。」牆角人沉聲道,卻不轉過身來。
柳眉兒覺得奇怪,似乎剛才根本未見過他,不知他什麼時候坐在那裡的,她問青衫客道:「糟貓那人是怎麼回事?
「他在我來時就在了,只是太普通,連我也未加註意。」青衫客道。
柳眉兒驀地想起,她確實見過他,記得他一直沒有轉過身,只是他那時毫不引人注意,但現在他同樣背對大家,給人的感覺大不相同了。
真正的高手,能夠神氣自斂,融入周圍環境而不被人所覺,但如此一且有所作為,都又是捨我其誰的瀟酒!
那白衣人冷不防有人叫出他的名字,驚退數步,叫道:「你是誰?」
「十年前,你在金陵殺十幾名富家女子,奪其家財;七年前,湘西排教溫教主的女兒遭殺,那時她オ十三歲;五年前,無為派遭滅門之禍,又有幾名女弟子遭殺,你應當知道是何人所為,我早就想拿你歸案,只可惜證據不足,以至延遲至今……」
郭少振瞳孔收縮,嘎聲打斷問道:「可是……」
「我已經注意你多年,近來你入了白衣幽蘭幫,江湖上不見你的蹤影,原以為你收斂了,不料上月你又……」
本來郭少振對此人甚為驚懼,聽那人前一番話已冷汗涔涔,想要逃跑,又聽後面幾句話,突然臉色大變,縱身撲向那人,右手抽出腰佩長劍,猛刺那人後背,同時右手一探,打出了十幾種暗器。
有迴旋鏢、鐵蒺藜、連環珠、情人淚、斷魂針、迷夢刀……甚至還有唐門的「千千萬萬」。
那人突然暴起翻身,向郭少振猛衝,一拳打斷郭少振手中長劍,再一拳打中他的鼻樑,鼻樑骨倒嵌入面門。
郭少振慘呼一聲,同時他發出的暗器被那人拳風一帶,竟迴旋打在自己身上,不一會兒臉色發黑,中毒身亡。
那人輕嘆一聲:「我並不想殺你,只想拿你歸案,可惜『自作孽,不可活』,何況你害人太多,死有餘辜,也算是報應吧!」
另一個白衣人見此情形,突然長身飛起,雙手連揮,一時間樓中滿是暗器。
酒客驚呼,原來這一大半暗器竟是向他們打去。
驚呼中,白衣人突然倒縱穿窗而逃。他明白自己不是那人對手,只有逃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向酒客發暗器,實為圍魏救趙,他的暗器對那人來說根本無效,同伴的死,他已無暇顧及,武林中人,最要緊的是保住自己的命。
那人見白衣人如此卑鄙,怒喝一聲,又想將暗器都接住,只是白衣人用的是滿天花雨的手法,他雙手哪裡接得了這麼許多。
忽然聽叮叮噹噹的幾聲,原本飛向酒客的暗器盡皆被擊飛,「卟卟」地打進牆中。
那人兩拳擊殺郭少振,但卻被另一白衣人暗器所阻,不及追捕,跺腳嘆息,忽又轉向青衫客,目光閃動道:「好暗器。」
青衫客道:「她確實好手法。」那人疑道:「不是你?」
青衫客指著柳眉兒道:「是她。」那人向柳眉兒道:「謝了。」
青衫客指指身旁座位道:「坐!」那人也不客氣,坐下舉杯一飲而盡,自報家門「淳于天地。」
青衫客笑道:「久仰大名,真是好名字,好氣概、好身手。」
淳于天地道:「幸不辱命。
柳眉兒道:「『浩然正氣』淳于天地,雪夜追殺千面人魔,單人獨闖十二連環寨,有如此的業績自然不辱御封捕頭的使命。」
淳于天地一楞:「姑娘知道的事倒真不少,請問姑娘是…」
「柳眉兒!」
「哦,不姓唐!」
難道會用暗器的都姓唐?」
「不,我不是這意思。」
柳眉兒見淳于天地一臉窘態,被逗得噗哧一笑。淳于天地向青衫客道:「閣下唱得好歌,請教尊姓大名?」
一邊說一邊做了個很奇怪的手勢。
青衫客忽然眼一亮,也做了個奇怪手勢,正待答話,柳眉兒已搶著答道「他是酒氣衝天醉卧千古的糟貓大醉俠。
青衫客一笑,朗聲道:「正月今欲半,春色飛東來」。
淳于天地突然眼露崇敬之色,恭敬地道:「二月春光如酒逍,見過大哥。」
青衫客目光向淳于天地臉上掃去,道:「不敢。」
柳眉兒看著他們,如墜雲霧之中,她向淳于天地道:「你知道他是誰?」
青衫客和淳于天地相視一笑,直把柳眉兒氣得一掉筷子,轉身欲走。
青衫客拉住她的手,溫柔地道:「才認識就要走嗎?」
淳于天地也道:「對,對,請大哥再高歌一曲,我們三人再共飲幾杯。」
柳眉兒根本就不是真要走,佯裝嗔道:「這還躺著個死人,你們還有心思喝酒?」
淳于天地大聲道:「殺惡人痛快,喝酒也痛快,都是人生一大快事,有何不安。」
青衫客也大笑道「對極了。」說著拿著筷子擊著高歌道:「趙客縵胡纓,胡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沓然如流星……」
突然一人冷冷地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