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契約

這輛公交似乎永無盡頭，一直不見站台。

她往四周瞅了眼，發現車上空蕩蕩的，唯有自己一個人。再看看駕駛座，司機仍舊穩穩噹噹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開著車。

車廂里過分的安靜。

安靜得詭異。

虞魚伸了個懶腰，隨手翻開書包掏出作業本，開始做題。

白來的時間，不用白不用！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忽然感覺耳邊多了呼吸聲，涼涼噴在耳畔。

這嚇人的方式一回生二回熟，沒什麼新意。

虞魚回過頭果然對上張白得發青的臉，兩眼珠子快要凸出來，擺擺手建議：「麻煩往旁邊讓讓，擋著光，題目看不太清。」

司機一臉懵：「……」

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兩步，挪完旋即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聽她的話？

剛要動作，小姑娘軟軟的聲音再次傳來：「我還差兩題沒寫，等下再陪你玩。」

司機有點崩潰。

是環境不夠恐怖？還是他長得不夠嚇人？

好氣！

幸好虞魚解題的思路很清晰，不到十分鐘就做完全部作業。她將筆放進文具盒，拉好書包拉鏈，換了個大佬的姿勢斜靠在椅子上，懶洋洋抬起下巴：「說說你打算做點什麼？」

司機當即露出刑滿釋放的神情，吁出一口濁氣，激動地準備干嚇人的正事。

嗡！

一把金光閃閃的大刀忽然憑空出現，架在了他脖子上。鋒銳的刀鋒刺破了皮膚，令人驚奇的是沒有一點血流下來，反而像是靈體被割破時，出現一條整齊的小縫隙。

「不是傀？」這他媽又是什麼玩意兒？

山海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髒東西居然那麼多！

多也就算了，種類還不一樣！

虞魚覺得自己需要開窗冷靜下，扭頭一看，這輛靈異公交車與時俱進，玻璃窗焊得死死的。

她默默把頭轉回來。

「不是。」司機傲嬌地揚起下巴：「我是正兒八經的靈體，請不要把我和那種低賤的生物相提並論。」

「……你們之間還有鄙視鏈？」

「那當然，畢竟一個生前是人，一個是人造出來的東西。」

虞魚聽完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捏了捏手指骨，不耐煩道：「你找我打架？動作麻溜點兒，是個爺們就直接上。」

「！！！」現在的執法者都如此彪悍嗎？

司機望著前方一晃一晃的大金刀，弱聲弱氣地擺擺手：「不打架不打架，就是想跟您借點點血。」

他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不到一個指節的距離。

吸血為生？

她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虞魚新副本接受無能，好半響才從唇縫裡蹦了一句：「為什麼？」

「執法者的血液可以讓靈體多活幾年，我還不想死。」

司機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本來我已經準備好身後事，但傀市裡最近到處流傳你的信息，所以大膽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嘿嘿。」

聽完這番話，虞魚眼皮一跳。也就是說，她現在極有可能被一群不是人的傢伙們盯上了！

小黑這個坑貨。

什麼威風凜凜的執法者？分明就是行走的生命提供機！

「你的愛情故事聽起來挺感人的。」

司機眼前一亮。

他就說嘛，小姑娘顏美心善，一看骨相就是電視劇里的白蓮花聖母，聖母最見不得弱小受苦了。

誰知小姑娘幽幽補了句……

「到時候就不必喊我參加葬禮了，沒錢隨份子。」100正能量值才兌換525.5塊，想想憋屈得慌。

「……」我呸！聖母個屁！

司機收回感動，一個勁的在心裡破口大罵，髒字都不帶重樣。

過了一會兒他眼眸又開始不安分的轉了轉，正打算使壞時乍然瞧見小姑娘摸著下巴，打量他的目光像是……估價。

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

「反正你都要掛了，不如再為社會做點貢獻吧。」小姑娘彎了一下眼睛，語氣十分勉強，手卻熟練的掄起大金刀。

靈體得拿不少正能量值吧？

這趟活有的賺！

「！！！」心下一涼，司機眼疾腿快的跪在地上：「執法者大大，請問您缺公交車司機嗎？專職那種？」

他咧咧嘴，露出一口猙獰的獠牙，討好地笑笑。

-

一個眨眼間，虞魚還在公交車上。

前方遇到十字路口，車廂搖搖晃晃慢慢駛停。周圍的學生們大多互相認識，聊天侃地，顯得十分喧鬧。

除了手指微微刺疼，留下個針眼般的痕迹外，彷彿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幻覺。

十分鐘后，車停在花園站。

虞魚下車時又看見，馬路對面站著學校門口碰見的那隻傀。但她剛在車上應付完一隻，實在沒多餘的精力，於是頭也不回的進了小區。

上樓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隻傀徘徊在小區門口，始終不敢接近，似乎裡面有著讓它忌憚和恐懼的東西。

【主人，你回來了！】

小黑騰空躍跳，撲進小主人香噴噴的懷抱中。

虞魚忍了忍，才控制住將這坨對自己體重沒點13數的肥貓扔出去。

【嗯？這味道……】小黑在她身上用力嗅了嗅，然後抑鬱了，就連耳朵都耷拉下來：【你居然有新人的人了！】

虞魚：「……」

久久得不到解釋，小黑悲痛欲絕，從她懷中跳了出去。它扭著屁股踩著高傲的貓步進了卧室，不多時叼出來一塊絲巾，將電視柜上心愛的小魚乾兒叼下來，放在裡面，兩隻貓貓拳熟練的整理成一個簡易包裹，甩到後背上。

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

虞魚不得不懷疑，這傢伙估計早就有爬牆的心了。

「好香！」虞魚循著香味來到餐廳，看到桌面上放著一盅湯。打開蓋子，一股葯香味撲鼻而來。

八珍湯！

八珍湯是由四君子湯和四物湯組合而成，四君子湯補氣，四物湯補血。

「他送來的？」莫名的，她覺得受傷的那根食指微癢，一直癢到心口。

【是的。】提到未來主人以及方才香噴噴的美食，小黑興奮地搖起尾巴。

「有說什麼嗎？」

【昨天淋了雨，最好補一補。】

「……」虞魚默然一秒，心頭嘀咕一句：淋雨就用八珍湯，要是生病發燒是不是該用千年老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