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易恩陽看著她，「怎麼不把琴帶上？」
「不是去遊玩嗎？帶琴幹什麼？」
「正是遊玩才該帶上。」
於是易元又跑了一趟麒靈官署，把「遺古」捎帶上。她看著寶貝古琴不免心疼，以後就不是她的了，能多陪她一程也好，抱起來疼惜地摸了摸。
易恩陽啞然失笑。「既然喜歡就常帶著。」
她「嗯」了一聲，這幾天有空就多彈彈吧，以後就彈不到這麼好的琴了……不對，差點被易恩陽洗腦了，以後她就不彈琴了，這段時間可折磨死她了。
「早膳用過沒有？」
她搖頭。
他拿出幾碟精緻的糕點放在小几上，「翁嫻說你喜歡這些。」又拿出一大壺黃橙橙的液體，他微微皺眉地拿遠一些，「還有這個。」
「橘子汁？」她驚訝，繼而狐疑地看他，「你這是要幹嘛？」
「討好你，你可高興？」
「……大人言重了。」
「還有那位與你相熟的大廚，本官也給你帶上了，無論是糕點還是這橘汁，都由他親手做與你。」頓了頓，補充：「本官給錢。」
這翁嫻真是……
「那就多謝大人了。」
他盯著她瞧了片刻，「你為何不笑？」
她扯了扯嘴角。
「可還在氣惱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我已經忘了，大人也不要再提。」她轉移話題，「沒事我要練琴了。」
算不上悠揚的琴聲伴著龐大的隊伍緩慢前行。
易恩陽這次出行，帶了大量護衛兵馬，雖為遊玩，在敵人未知的情況下也要為安全做好十足準備。
麒靈一邊彈琴一邊發散思維，這次易恩陽帶上她共同上山祈福，她完全可以預見外面的謠言會傳成什麼樣，也許也算不上謠言了，易恩陽已經很明確地向她表明意圖。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被表白得這麼不爽，那高高在上的、屈尊紆貴的態度現在還時常在她腦海里浮現，尤其易元的表現，彷彿她佔了他家大人多麼大便宜似的，就應該感恩戴德地接受易恩陽的感情施捨，不接受就是白眼狼。
即便他現在用糕點和橘子汁來所謂討好她，實際上只是一種求偶的手段，並不意味他放下身段平視她。
更何況，她實在感受不到他對自己有多少喜歡。她記得以前向她表白的人，緊張、忐忑、期待、嚮往……複雜的情緒撞擊在一起，從而脆弱得像一層薄紙，一捅就破。可易恩陽太平靜了，言行間隱隱透出的志在必得也讓她不爽。
不但俯視她，還將她當做所有物。
他越是如此，她越迫不及待看到自己成功出逃以後他震驚的模樣。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隱帶笑意。「怎麼琴彈著彈著就沒聲了。」
她回過神，不理他，繼續彈琴。
可他注視她的目光實在令她如坐針氈。
無視無視。
「庄柔，」他突然開口，「你是我見過的所有女人中，最聰慧，也最美麗的。」
她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驚悚的情話攻擊，她的心臟受到實打實的打擊，跳得飛起。
「易大人，請您適可而止。」
「怎麼，不喜歡我讚美你？」
「是不喜歡虛假的讚美。」她還記得他上次誇讚她時勉為其難才補上的「最美麗」。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認真地再說一次，請您適可而止。」
他哂笑一聲，往後閉目養神。
她暗暗吐出一口氣。
他們一路遊山玩水似的走走停停，還有廚師特製美食，日子……怪愜意的，差點就動搖了她跑路的決心。
幸好他們在第三天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易元回來稟報：「小的去探問過，前面那輛擋路的小馬車是莫太師的。」
易恩陽驟然睜開眸子。
麒靈也從昏昏欲睡中驚醒，坐直了身子。
兩人一起投來的目光讓易元壓力山大，硬著頭皮繼續說：
「莫太師說他聽說了大人要為他祈福的事情，心中甚是感動，還說相請不如偶遇，想……邀大人同行。」
偶遇到卜月山腳下，還真是巧的不能更巧。
易恩陽不由懷疑傳出謠言的是莫錫元本人，而麒靈，要不是傳謠的就是她自己，她也會忍不住這樣懷疑。
「他來這裡做什麼？」
「說是來還願的。」
易恩陽想知道莫錫元肚子里賣的什麼葯，欣然同意。並且為了表示尊重，他親自下車去迎莫錫元。
麒靈自然一道過去。
看著易恩陽與拄著拐杖的莫錫元客套寒暄，莫錫元忽然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眼帶笑意。
「小丫頭，上回見面不知你身份便沒有招呼，謝永昌現在活得可好？」
她恭敬答：「謝莫太師關心，老師身子骨還算硬朗，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
他哈哈大笑，「看你對老夫說話的態度，謝永昌肯定沒少對你說老夫的壞話，是不是？」
「沒有的事，老師常常提及莫太師，說很懷念與莫太師共事的時光。」
「是嗎？可是老夫邀請他再來京城，他卻不理睬老夫，著實令人傷心哪。」
「老師是口是心非的人，許是還沒做好再見故人的心理準備。」
「你這小丫頭說話滴水不漏的，看來是得了謝永昌真傳，就是不知為何……」目光在她和易恩陽之間移來移去，笑著轉移話題，「這幾日快馬加鞭辛苦得很，也沒吃上一頓好的，唉……」
易恩陽笑笑，「太師請隨我來。」將莫錫元邀請來營地，於是麒靈今日份的糕點和水果汁統統填了莫錫元肚子。
「不錯！」莫錫元不吝稱讚，「尤其是這果汁，老夫甚是喜歡。」
易恩陽淡笑，「這也是庄柔的心頭好。」
「那老夫今日豈不是奪人所好，哎呀，這罪過可大了。」
她忙道：「沒有沒有，我剛好吃膩了，正準備讓廚師換種水果來濾汁，既然莫太師喜歡，我讓他再接著做這種。」
「不必，老夫相信小丫頭的眼光和口味，你吃什麼老夫就吃什麼。」
她心說這位莫太師可一點不見外，相比之下，她老師就相當驕矜，從不碰外人的吃食，自家的糕點之類也很少碰，彷彿吃這些東西有損其高大形象。
前三師中也確實只有莫錫元出身平民，其他兩位都是世家出生，加之莫錫元做的更多是關係民生的大事，因而民望居高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