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鄒虎來到麒靈面前時依然滿臉慍色揮之不去。

「我來幫你們駕車，這條路不安全，我們快點通過。」

全體人員快馬加鞭往前趕路。

驢車前進的速度也飛快，劇烈顛簸，麒靈好幾回差點吐出來，都忍著，不敢因為自己的緣故拖慢整體行程。

走到中途，山賊果然來了。

山賊人數與商隊相差不多，但一個個都帶著刀口舔血的狠勁，殺人不眨眼，轉眼間商隊的半數人就倒下大片在血泊中。

鄒虎帶領剩下的人負隅頑抗。

管事抱著貨物哀嚎大叫，被山賊捅穿身子，死不瞑目。

打鬥還沒結束，已經有山賊開始瓜分貨物了。鄒虎見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心中萬分悲痛，又在人群中尋覓麒靈的身影，已然芳蹤無覓，也許早早就成了山賊的刀下亡魂，他憤怒又自責。

「分開跑！」他大吼。

只有這樣才可能讓部分人活下去，而他自己沖向山賊最多的地方，不顧一切地拼殺，瘋狂的氣勢竟一時駭住山賊，最後殺掉幾個阻攔的山賊，突出重圍。

但也身受重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后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麒靈和莫錫元恰好逃經此處，將鄒虎撿走。

拜莫錫元非同一般的警覺所賜，山賊剛冒頭他們就趁亂跑出去藏匿起來，一直等到山賊殺光了人運走戰利品，他們才戰戰兢兢地冒頭，然後飛快跑路，生怕撞見山賊折返。

他們撿走鄒虎以後也來不及幫他看傷，麒靈扶人，莫錫元帶路，一頭扎進山林中亂七八糟地走，麒靈早就喪失了方向感，但莫錫元信誓旦旦跟他走准沒錯。

好在天黑之前他們總算走出那條山道，看到遠方村莊升起的裊裊炊煙。他們不敢停歇，馬不停蹄趕到村莊，在村裡赤腳大夫的醫治下鄒虎終於撿回一條命。

二人累到虛脫。

莫錫元感慨：「時運不濟啊！」

麒靈有氣無力地點頭，吃完村民提供的食物倒頭就睡。第二天才緩過勁來，但是一抬腳沉得像綁了二十斤沙袋，看著窗戶外面金雞獨立打五禽戲的莫錫元，她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莫老。」她走出來打招呼，「鄒虎怎麼樣了？」

莫錫元不緊不慢地長長呼出一口氣，停下動作，拿起拐杖。

「躺著呢。現在的年輕人，身體太差勁。」

「您被人砍上幾刀怕也得躺平。」

「老夫說的是你。」

「……」

她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先去報個官？那些山賊太猖狂了。」

「老夫早已經託人去辦了，等你起來再做事黃花菜都涼了。」

好吧她反省，兩條腿的拖了一條腿的後腿，昨天要不是莫錫元她就死翹翹了。

「休息好了就出發，省得官府找過來詢問身份。」莫錫元精神抖擻。

她很想說自己走不動了，又不願被瞧不起，咬牙答應。二人留了些錢給收留他們的村民做感謝，揣著僅剩的幾枚銅板再次上路。

路上莫錫元還嫌她走得慢，一路上叨咕：「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她忍無可忍，「我沒打算拯救世界謝謝，我早就過了用夢想洗腦的年紀，鼓勵我請用實際點的東西，比如到達目的地后多給我點護送費。」

莫錫元瞥了她一眼，繼續灌雞湯：「錢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沒錢的人說這種話通常屬於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小丫頭怎麼年紀輕輕就毫無幹勁。」

「經歷得越多看得越透。」她嘆氣，「實話跟您說吧莫老，您這些金玉良言是我常常用來鼓勵下屬的。」

二人相對無言，這時身後遠遠有人呼喊：「姑娘！姑娘且慢！」

是鄒虎追上來了。

一起走了好幾天，鄒虎連二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與麒靈交談只說那些非說不可的，而且說完就跑，是個羞澀的漢子。

「鄒大哥你怎麼來了，你有傷在身應該好好休息。對了，山賊的事情我們已經報官了，你放心吧。」

「謝姑娘救命大恩，鄒某無以為報，想、想親自護送姑娘去江南郡……」

莫錫元別開頭笑。

麒靈不免窘迫，「不必如此，鄒大哥你一路幫了我們很多，你就好好留在這裡養傷，不用擔心我們。」

「可是我……」鄒虎漲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

莫錫元：「小姐，鄒隊長也是好意，也許他也有事情要去江南郡，與我們順路呢。」

「對對對！」鄒虎向莫錫元投去感激的目光。

麒靈腹誹貨都沒了去江南郡還能有什麼事，因為自己去就更說不過去了，人情債可不能隨便亂欠。「還是不……」

莫錫元把她拉到一邊，「咱們現在是黑戶，行事不便，把他帶上做事就方便多了，還不用我們出面。」

「所以您就準備犧牲我的美色？」

「瞧你這丫頭說的，又沒讓你去賣身，再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哪來的美色，人家都不嫌棄你，是個好小伙，不然你考慮考慮？」

她無言地看他，「不要亂點鴛鴦譜，鄒虎是好人，我把他當大哥。」

「說得好聽，還不就是看不上人家，嘖，莫非還對你的易大人念念不忘？」

她皮笑肉不笑，「莫老要是再口無遮攔，本官就折了您的拐杖，讓您一路單腳蹦去江南郡。」

「好大的官威，好毒的婦人心。」

……

二人商議的結果還是帶上鄒虎，這個萬惡的世道，人總要向現實低頭。

帶上鄒虎之後他們的行程果然順遂非常，路上遇見的商隊或鏢局都願意招攬鄒虎，連帶兩個來路不明的拖油瓶都可以容忍，跟隨商隊行走也不會被盤查身份。就這樣東蹭蹭西賴賴不同商隊，他們在半年內走遍了小半個國家，偏就是沒能到達閬洪郡或者江南郡。

要不是每次商隊都是隨機碰上的，麒靈都要懷疑鄒虎是不是不想跟他們分開故意把他們越帶越偏。

莫錫元說：「也許這就是命，為了成全你們的緣分。」

「我不信命，只信人定勝天。」

「鄒虎聽到了要哭喲。」

看見鄒虎走來了，兩人趕緊閉嘴。

「今天天黑前我們能趕到前方縣城。」鄒虎擦著汗說。

「好的。」她笑容可掬。

鄒虎瞬間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了幾道縣城好吃的地方菜就跑了。

莫錫元搖頭，「造孽喲！」

麒靈很氣，「造孽的是您，隨隨便便就答應他跟我們一起上路，您要是女人，您一定是渣女！」

這時鄒虎又跑回來，「我剛聽管事說，商隊準備在臨安郡修整一個月，採購商品，下一個目的地就是閬洪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