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那怎麼行！縣令根本沒比他大幾歲，等縣令年紀到了他也沒幾年好施展拳腳了，再說等到那時候，賑災工程的奇功早就落到縣令頭上，他連剩湯都喝不到。好不容易有大貴人願意賞識他，他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他手上有縣令貪污款項和販賣難民的證據，但把這些說出來他自己也逃不脫干係。他要先想辦法把自己從這些臟事里摘出去，再捅破縣令良政的假象，踩縣令上位。

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

謝泓見他陷入思索，無聲地笑了笑，開口道：「今天特意來找你說這些是因為本官馬上就要走了。雖然不能改變現狀，也要傾吐對李大人的欣賞之意，望你不要喪失信心。這個地方的情況我很滿意，也很放心，所以未來幾年不會再過來，今日與李大人別過，希望後會有期。」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李大人一下子懵了，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謝泓這樣的大人物，走之後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將他拋諸腦後，而且以後不會再來……這次是他唯一躍龍門的機會啊！

「謝大人，求、求您再逗留兩日，小的這裡有美酒、美人……」說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世上哪有比謝泓更好看的女人？「小的還有許多珍藏沒來得及拿出來款待謝大人。」又想起自己許多積攢多年的寶貝被縣令強行拿去補丟「貨」的虧空，心中更恨，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在仕途上毫無起色就是因為有縣令這顆絆腳石在前面擋著，完全忘了自己這小吏的身份還是向縣令賄賂買來的。

謝泓擺手，「無妨，未來還有機會，我最遲今晚便要出發，李大人若是有心，走之前再把酒言歡一回足矣。」

李豪在心裡吶喊：根本不夠！他要的才不是這些！但也只能以此為借口先拖住謝泓。

「好，小的一定好好準備，不辜負謝大人的期待。」他說罷重重一行禮，轉身就跑出去。

謝泓臉上如沐春風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懶懶地往背後一靠，閉上眼睛。

墨燭見李豪離開，走進去問：「是不是再去縣衙一趟？」

謝泓搖頭，「不必了，那縣令不是省油的燈，沒有姓李的好忽悠，現在這條蠢魚已經把魚餌咬得足夠牢，咱們就在這裡等著看他把縣令一起咬下來即可。」

對症下藥的利誘足以讓人喪失理智，讓本就不聰明的人干出更不聰明的事。

李豪走在路上，瘋狂地頭腦風暴。他要把縣令拉下來的同時把自己摘出去，不完全撇乾淨也沒關係，謝泓那麼欣賞他，一定能容忍他的一點點瑕疵。最重要的是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出頭的機會，就算風險很大他也要賭一把！

※

麒靈這一覺從天亮睡到天黑。

她睡得很沉，大概這些給謝泓準備的床褥質量相當好，她在外面顛沛流離這大半年再沒享受過高床軟枕，舒服得想哭。

醒來的時候謝泓不在，她走出靜謐和諧的院子，外面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丫鬟小廝們逃難似的背著包袱匆匆跑過。

她愜意的心情一掃而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眾是人類很重要的本能，依靠這種本能可以在無形中逃過了許多天災人禍。於是她也匆匆跑回屋收拾行李。然而屋內箱櫃傾翻，一片狼藉，她的物品都被拿光了。

她低罵一聲，跑出屋外用臟土敷臉，然後跑回難民點避難。

※

謝泓以利誘人，成功讓李豪與縣令狗咬狗，這李豪比他想象的更有能耐，半天時間便策反了好幾個利益同盟，而這些人往日就害怕縣令反水，偷偷收集了不少縣令作惡的證據，這時候統統拿出來將縣令打得措手不及，再沒有翻身之力。

李豪等人滿心歡喜地向謝泓討賞，哪知謝泓翻臉不認人，將他們所有人以同黨治罪，關進大牢。

至此謝泓效率很高地解決了當地禍患，以縣令為首的賊子全部伏誅。就像他與李大人說的那樣，當天晚上就出發離開，他要儘快回去安排新縣令來接任。

在這之前先回一趟院子收拾東西。

院子里空空如也。

「那丫鬟不見了。」墨燭驚訝。

「跑了吧。」謝泓不甚在意，「罷了，原準備給她些獎賞。」

墨燭還是覺得那個丫鬟很像庄柔，庄柔死後少爺一直處於自責之中，若能有個相像的人為少爺解開心結也是好的。

「小的覺得那丫鬟還算機靈，放在身邊伺候少爺也不錯。」墨燭建議。

「怎麼，你不想伺候我了？」他挑眉。

墨燭苦笑，「回去之後小人作為管家不能時刻跟隨少爺身邊。」

「那也不需要隨便撿個小丫鬟回去。」他不容分說。「就這樣罷，早些回去，那些傢伙怕是安分不了太久。」

墨燭便不再勸，二人即刻出發回到郡城。

另一邊，麒靈急匆匆回去找莫錫元，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莫錫元也告訴她謝泓帶來的大震蕩，不但把縣令等官商一窩端了，難民點也受到牽連，管事的被押走好幾個，那些打傷鄒虎的那些囂張難民失了依靠，被往日欺辱過的人們群起攻之，那場面血腥兇殘，非死即傷，他還特意扶著鄒虎去給那些人每個補上一腳。

「看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莫錫元感慨。

「多關心你自己吧，我沒被謝泓認出來，但是墨燭看著像是懷疑上了。」她憂心忡忡。

莫錫元頷首，替她抱不平，「謝永昌這孫子怎麼回事，連師妹都不認得，太沒良心，白眼狼！」

她也這麼覺得，她擋了臉墨燭都能把她和庄柔聯繫起來，她露了整張臉在謝泓面前晃蕩，他竟然僅僅得出一個「面善」的結論？

「想當年謝永昌也是這臭德行，眼高於頂，大家一起入仕不久，也不知是不是看不起老夫出身，見面從不主動打招呼，每次都得老夫先開口才肯回應，後來一起隨聖駕出行巡視了一段時間才開始正眼瞧老夫。」

她倒是沒想到謝永昌當年這麼傲慢。「謝泓倒不會這樣，傲氣是傲氣一些，言行還是有分寸的，也很穩重。」

莫錫元恨鐵不成鋼，「他這麼沒良心你還為他說話。」

「實事求是呀，雖然您老不靠譜、不端莊，但我還是非常佩服你曾經做出的卓越貢獻，發自內心地尊敬您呀。」

他摸摸鼻子，「你這丫頭，說話就是好聽。」

「您沒聽見我的前一句話嗎？」

「先抑后揚，重點都在後一句，老夫懂得。」

「莫老，您心態這麼好，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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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下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