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麒靈推開屋子的門，正與要走出來的小玲撞上。四目相對，小玲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急忙後退。

麒靈走進屋，關上門。

「我不是故意的丫丫，我只是太害怕了。」小玲白著臉解釋。

麒靈打量她。雖然相處時間不多，彼此間還算愉快。

「所以呢？」她坐下來，「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我、我向你道歉。」

「這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情嗎？你的清白值錢，我的清白就一文不值了？」

「不是……」小玲靈光一閃，激動說：「可你攀上了謝大人，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沒這個機會！」

「攀上？照你這麼說，我們相對那個色胖子也是高攀，你自己怎麼不去攀一攀，就因為人家長得沒有謝泓好看？」

她說話是輕言細語的，不像逼問倒像是尋常聊天，可是隱隱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小玲不由自主地心底發慌。

她拍了拍身上的臟衣服，「這臟衣服我穿了一晚上，你還認為我高攀上了貴人？」

小玲低下頭，目光躲閃。

「我的時間有限，你口中的貴人還等我回去繼續伺候，你自己給出賣我的事情想一個解決辦法吧，不然就用我的辦法解決。」

小玲嗚咽一聲，哭出來，不斷搖頭。「我錯了，丫丫你不要生氣……」

「我受了一晚上的氣，這一切都拜你所賜，你以為掉兩滴眼淚就有用嗎？我不是男人，不會憐香惜玉。」她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奔波了一晚上又渴又餓。「看來你是想不出解決辦法了。給我跪下！」

小玲腿一軟跪下來，隨即想起她們同是丫鬟憑什麼自己要跪她？正要站起來，一杯涼水兜頭澆下。

冰涼的水線漫過她的頭皮，她尖叫出聲，紅著眼睛向麒靈撲過來。

麒靈早就有所防備，側身避開，同時伸腳橫在她腿前，她猝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鼻血磕出來。

「這不能算進我的報復，只是自我防衛。」麒靈自言自語說罷，又倒了杯水，喝一半解渴，剩一半澆在小玲頭上。「這個才是。」

小玲嗚咽著想爬起來。

「我勸你老實趴著，趴著腦袋涼，站著全身涼，想清楚哪個更合算。」麒靈好言好語地勸告。

小玲從沒發現丫丫是這麼可怕的人，終於放棄掙扎，任由麒靈將一杯杯冷水倒在她頭上，身體不斷戰慄，冷的，更是恐懼的。

一壺水很快就倒空了。

小玲的頭髮甚至還沒濕透。

麒靈打量她片刻，忽覺興味索然，換了身乾淨衣服就離開了。

「怎麼這麼慢？」謝泓面露不滿，「本官還以為你逃了。」

「奴婢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話說得還算漂亮。說說吧，自己昨日表現如何？」

她嘆息風水輪流轉，剛才自己還是逼問的那一方。

「奴婢認為自己積極配合大人辦事，表現得很好。」

「確實如此，那麼本官不但不該為難你，還應該獎賞於你？」

「獎賞」二字聽得麒靈心裡膽戰心驚，她婉言謝絕：「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不求獎賞，能幫到謝大人就心滿意足了。」

謝泓覺得這個丫鬟有點意思。

麒靈很困，悄悄打了個呵欠。

他見狀笑道：「去休息吧，走了一晚上也難為你了，到我房間休息。」

她頓時睡意全無，震驚地睜大眼睛。

「少胡思亂想，你以為本官會陪你一個小丫鬟睡覺嗎？」他好笑。

是是，您高不可攀，凡人可不敢褻瀆。

謝泓看著小丫鬟一步三回頭走到床邊，一與他對上目光立刻低下頭，卻不是他見慣的羞澀或害怕。她將被褥推到角落，整張床里裡外外拍打一遍，然後抱起被褥用力抖，謝泓心道她還怪講究的……等等，該不會嫌他睡過的床臟吧？

等把床鋪整理好，她就站在原地默默無言地看他。

「本官說了不會陪你就寢。」

「那謝大人準備看著奴婢就寢嗎？」

他噎住，好個囂張的丫鬟。「行，你安心睡罷。」走出去給她帶上門。

墨燭已經等在外面。

「少爺，去縣衙還是？」

「何必捨近求遠，見見這家主人即可。」

李豪接到謝泓單獨面見自己的消息。

一方面竊喜，心想會不會是自己招待得好，謝泓要給自己獎賞。另一方面也惴惴不安，他和縣令做的那些事情他自覺隱蔽，沒留下什麼把柄，但縣令千叮鈴萬囑咐不可掉以輕心，這位年輕的謝司馬不是好相與的主兒，這次過來雖是對賑災工程試點半年一次的例行巡查，還是打起精神，千萬不要得意忘形露出馬腳。

他推開書房的門，謝泓坐在裡面對他含笑示意。

這麼一個天仙似的人物獨獨對他笑，他一下子被震得魂飛天外，心臟幾乎要從喉嚨眼蹦出來，艱難吐字：「拜見，謝大人。」

「不必客氣，請坐。」

他受寵若驚又戰戰兢兢地坐下，只敢坐在椅子邊角。

「這次過來勞李大人悉心招待，無微不至，謝某甚為感激。」

他忙擺手，「應該的，謝大人到來令小宅蓬蓽生輝，小的才是感激不盡。」

謝泓淡笑，「私認為李大人是可用之才，留在一個小小縣城做小吏未免屈才。」

李豪的心臟狂跳起來，這、這是要給他封官的意思？

「本官希望李大人未來能在我身邊輔佐我治理臨安郡。」在李豪驚喜萬分的目光中，話鋒一轉，「不過李大人能力是足夠了，但卻欠缺一些歷練，和一個契機。」

「謝大人的意思是？」李豪的聲音禁不住顫抖。

「我們為官者講究能力，更講究資歷。這裡是我推行以工代賑的試點之一，我寄予厚望，如今已經有所起色，等未來真正達到我所期待的結果，必然是名載史冊的奇功。李大人惜在出身商賈，未經科舉，名不正言不順，不能一蹴而就地提拔，因而居功上位對你來說是最快也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謝泓含笑看著他，眼中充滿暗示。

李豪的呼吸紊亂，胸上彷彿壓著一塊石頭阻礙呼吸，卻不敢大口喘氣，生怕驚擾眼前的神仙貴人。

他想不到謝司馬竟然這麼認真地為他分析前途，他驟然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撩開衣擺跪下。「求謝大人指點，小的應該怎麼做？」

「說不上指點，一縣之功在於縣令，可惜如今的縣令是經驗豐富的老官，將整個縣城治理得井井有條，賑災工程一事也做得尤為出色。本官雖然萬分欣賞李大人，也不能因此奪了縣令的位置，怕是令人寒心。不過李大人不要灰心，縣令的年紀要大於你，本官承諾，等他辭仕便立刻提拔你接任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