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中書省三位新中書舍人喻為民、姜翰義、陳綱正坐在張衍的官署內談笑風生。
張衍走進來看見這一幕，皮笑肉不笑說：「你們倒是閑得很。」
三人趕緊站起來行禮。
姜翰義討好說：「陳綱得了好茶，特意等大人過來一同品評。」
「你們要真有誠意，就該叫庄柔過來泡茶。」張衍哼哼。
庄柔泡茶技藝不俗，而且同一泡茶精準分出濃淡，滿足不同人口味。可惜自己差遣不了她，只能在她偶爾給易大人泡茶的時候蹭上幾杯，現在看她對易大人這態度，以後估計蹭都蹭不上了。
三人不知張衍心理，以為他的意思是能使喚女官泡茶才有牌面。可是中書省里就三名女官，兩名是易恩陽的人，一名連易恩陽都敢懟，他們哪裡使喚得動？
「這個……主要是庄大人近來忙，而且我們跟她不熟。」姜翰義陪笑。
庄柔這中書舍人前面雖說綴著一個「代」字，品級也未到位，但無論如何是易恩陽親自指定的，他們幾個後來者，按道理還是應該主動拜訪。可他們幾個年過不惑的大男人主動去拜訪一個小女官，說出去面子往哪裡擱？再者要是被她像對待易恩陽和羅禹蒙一樣冷嘲熱諷甚至趕出來，那可真是顏面掃地了。
張衍對麒靈的工作態度和效率一直很服氣。「嗯，她剛回來，工作忙點也正常。」
陳綱笑著搖頭，「非也，人家忙著送禮呢。」
「送禮？」張衍以為自己聽岔了，「庄柔？」
她哪裡像是會送禮的人？
「對，聽說把跟她公務相關的人一一送禮賠罪過去，說她耽誤了一年工作給他們添麻煩了。」喻為民一邊說一邊唏噓。
張衍非常震驚，她不是受了刺激連易恩陽都不放在眼裡，怎麼倒去給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賠禮了？等等，她要賠禮不最應該找自己嗎？這一年可是他把原本屬於她的工作料理得井井有條，雖然並非出自他本意，易恩陽的命令他不得不從。
「庄大人到。」
眾人齊刷刷看向門口。
令史領著麒靈走過來。穿著九品淺綠官服的她纖細嬌小，柳眉彎彎，瞳孔清澈漂亮，清晰映照出面前神情錯愕的四人。
她懷裡抱著一包不知什麼東西。
送禮來了。
幾人心領神會。
張衍理了理衣服，笑呵呵地迎上去，「什麼風把庄大人吹來了？」
麒靈淺笑：「庄柔不懂事，這一年來辛苦張大人了。」
「哎喲瞧你這話說的，同僚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說話的同時眼睛盯著她懷裡的包裹，看起來挺沉的，不知裝了什麼好東西。
麒靈心領神會，將包裹遞過去。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你們瞧瞧這姑娘，越來越見外了真是……」
笑呵呵地掀起包裹一角，立刻被一絲金光閃了眼，他動作一頓，突然轉身避開陳綱等人好奇的目光，偷偷瞅了一眼。
五條金燦燦的金條。
張衍目瞪口呆。
打死他也想不到她會送出這麼實在的禮物，無論之前還是現在她都給人相當清高的感覺。
麒靈說：「承蒙張大人長久照顧，未知張大人喜好，庄柔心中甚是愧疚，一點俗物，還望張大人莫要嫌棄。」
張衍笑得見牙不見眼，指著她說：「哎，你這姑娘就是見外，太見外，哈哈！」
陳綱等人紛紛腹誹這庄柔果然不是尋常女人，輕輕鬆鬆哄高興張衍，別看張衍總是一副笑面佛的模樣，其實難伺候得很。
麒靈又轉向三人，行禮，「庄柔拜見陳大人、喻大人、姜大人。」
三人忙還禮。
「不知三位大人在此處，庄柔也為三位大人準備了薄禮，已令人送到各位官署。」
面面相覷，他們也有份？一時間心情大好，笑容都變真誠了。
「庄大人太客氣了！」
她微微一笑，告辭離開。
※
麒靈送禮的範圍非常廣，基本囊括了整個中書省和半個刑部，都是與她工作聯繫最緊密的部門，借送禮刷臉刷好感，未來工作好展開，也免得再出被調戲的事。
中書省唯二沒收到禮物的人是易恩陽和羅禹蒙。
這是最不能得罪的兩人，但麒靈已經不想再委屈自己。他們既然讓她回來，就是需要她繼續做牛做馬，工作上自然不會給她使絆子。至於其他方面？Whocare？反正她在他們面前沒有反手之力。
但其他人不知道這情況，尤其是張衍，特別滿意麒靈的禮物，還特意在易恩陽他們面前誇她懂事。
羅禹蒙暗暗冷笑。他不驚訝她做出這種針對性的舉動，在他看來，這女人要是突然開始討好易恩陽才是最糟糕的事。
而易恩陽沉默地聽著張衍夸夸其談，以及陳綱等人偶爾附和，看來他這幾位重要下屬都覺得庄柔人不錯。
「本官並未收到庄柔的禮物。」
此話一出，氣氛凝固。
姜翰義甚至沒收住驚訝的神情，慌忙低下頭。
易恩陽倒未見惱怒，評價說：「還有精力折騰，不錯。」
喻為民觀察著易恩陽臉色，試探說：「無論如何，這庄柔對大人您不敬，是否需要下官去提點一二？」用詞較謹慎，如果易恩陽再多表現出一些不悅，他說的就不會是「提點」，而是「教訓」了。
「無妨，由她鬧，過幾日就消停了。」易恩陽不甚在意。
羅禹蒙終於冷笑出聲，毫不留情道：「上回也由她鬧，她鬧了整整一年，這回還準備讓她鬧多久？」
易恩陽看向他，嘴角微提。
「你想如何處置她？」
「除官位，逐出中書省。」
「如此不留情，豈不是被人議論氣量狹小？」
「你何曾在意過他人議論？」
……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易恩陽身後的翁家姐妹對視一眼，眼神中皆透著不安。庄柔也給她們送了禮物，但她們當時不在，並未見到面，聽說庄柔現在變瘦變美了，眾人都在議論，她們沒來由升起危機感。
關於庄柔的話題不了了之，閑談過後開始議事，易恩陽隨意抽了兩份文件打發翁家姐妹去送。
其中一份公文恰好是麒靈負責的事務，她們帶上公文和回禮一起去找麒靈。
到的時候麒靈正伏在案頭休息。
微側著頭，淡金色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容顏清秀，膚光勝雪。
與之前年畫娃娃的可愛模樣像又不像。
姐妹倆盯著看了一會兒。許是目光太過灼熱，麒靈迷迷糊糊中感覺不自在，一睜眼發現四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來了？」扭了扭脖子，慢慢坐正身子。
「大人命我們來送公文，還有給你的回禮。」翁蘭宜語氣有些緊張，總覺得現在的庄柔比以前更有氣勢。
麒靈眉頭一皺，「易恩陽給我回禮？」什麼意思，挑釁？示威？
「不、不是，是我們給你的回禮。」忙解釋。
「哦。」她放鬆下來，往背後一靠，「有點亂，你們隨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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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