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查賬

轉過一處月門，寶釵準備往三丫頭那坐坐，這時有人擋住去路，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哥，你這是要去哪？」

薛蟠轉過身來，把一朵梨花插在妹妹頭上。

「為兄在此等你。」

「等我？」薛寶釵一愣，自己的哥哥還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借一步說話。」

薛寶釵跟著薛蟠移動腳步，兩人來到魚池邊。

「哥哥，有何事？」

薛蟠看了看四周，確認過沒有人，才開口道：「前幾天媽媽為何突然短了二百兩銀子？」

薛寶釵一愣，馬上明白了，一定是香菱說出去的，香菱是哥哥的小妾，說漏嘴也正常。

「妹妹，咱們是一家人，為兄再無能，錢的事情也別瞞我。」

薛寶釵真的驚到了，哥哥這是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似得。

「是這樣的，西邊府上（榮國府）的老太太（賈母）見鳳丫頭要過生日，突發奇想，要學那小門小戶的人家，大家湊份子給鳳丫頭過生日，咱們是借居在人家家裡，母親的意思是認了二百兩銀子，這不……」

薛蟠明白了。

「原來如此。」

薛寶釵見話匣子打開了，於是鼓足勇氣多了一句嘴。

「哥哥，咱家的生意你也上點心，要不然恐怕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薛蟠沉默了一會。

「如果哥哥往心裡去了，那就算妹子我什麼都沒說。」

薛蟠微微一笑，「妹妹，你說的對啊。」

「妹妹，你放心，這次鳳丫頭過生日，咱們不僅要湊份子，我還要送她一份大禮。」

「大禮？」薛寶釵又是一愣。

「要是從前，咱們家什麼送不起，金的，銀的，玉的，翡翠的，瑪瑙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薛蟠打斷了薛寶釵的話。

「你放心，咱家不一樣了。」

薛寶釵看著眼前的薛蟠，眼神中充滿迷惑，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了？

薛蟠明白，榮寧二府真正的最高統治者是賈母，而她平時不管事，真正的一把手就是王熙鳳，雖然薛家和王家是親戚，但是和王熙鳳搞好關係還是很重要的。

「妹妹，你是要去三丫頭那吧，哥哥就不耽誤你了，先走了。」

看著薛蟠離去的背影，薛寶釵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

「叔，那獃子來了。」

恆舒典總店裡，何榮率領一眾夥計，恭恭敬敬等候著薛蟠到來。

薛蟠踏進店內，何榮馬上笑臉相迎，「奴才給少爺請安。」

「免了。」

薛蟠一屁股坐在主座。

何榮，何權站在旁邊伺候著。

就在此時，何榮撲通一聲跪下，「少爺，老奴該死。」

薛蟠喝了一口香茶，笑道：「何掌柜，你這是唱的哪齣戲文啊？」

何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道：「前些日子，太太喊我去，需要用二百兩銀子，按理說，太太的要求，奴才就是去偷，去搶，也不能忤逆了太太。」

「可是老奴……」

「嗚嗚嗚。」

薛蟠心中冷笑，「這老不死的演技真好啊，要是在21世紀，那就是《都挺好》里的倪大紅。」

話到此處，何榮厲聲道：「何權，還不快去封二百兩銀子來交予少爺。」

「是！」

很快，何權封了二百兩銀子回來交予薛蟠。

何榮本以為薛蟠會感恩戴德接過去，高高興興滾蛋，但是沒想到薛蟠只是喝茶，卻不去接銀子。

「何權，跪下，沒教養的東西。」何榮一聲叫罵，何權乖乖跪下，捧著銀子。

「少爺，您放心，這事沒完，老奴和何權會親自到府上給太太賠罪。」

這時，薛蟠放下茶盞，微微笑道：「銀子已經有了，我今天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何榮心中咯噔一下，這獃子除了女人和銀子，還關心別的事情？

「何掌柜，把賬本拿來我看看。」

此話一出，何榮，何權兩個恰似五雷轟頂一般！

賬本？

薛獃子斗大的字認不了幾個，他竟然要看賬本？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薛蟠此番是抱著賭博的心態來的，按理說何榮應該是做好假賬的，但是萬一沒有呢？

換句話說，在何榮看來，賬本是真的還是假的，薛獃子能分得清？

薛蟠用兩個眼睛死死盯住何榮。

「難道這賬本，本少爺看不得？」

何榮這才反應過來，笑著說道：「少爺哪裡的話，我馬上去拿。」

不一會，賬本送到了薛蟠手上。

薛蟠前世是銷售，有財務背景，不過現代會計是分為，資產負債表，利潤表，現金流量表，所有者權益變動表，這就是現代財務報表的「四面佛」。

眼前的賬本肯定是不一樣的，但是基本邏輯是差不多的。

薛蟠看了看，心沉了下去，這賬本做的滴水不漏，顯然是何榮精心炮製的。

薛蟠指了指賬本上的一筆虧損。

「這筆賬咱們虧了一千兩銀子，是怎麼回事？」

何榮說道：「這是前朝的瓷器，約定贖期是一個月，最後當東西的主家沒來，東西變成了死當，按規矩，咱們會把東西賣了，可是……」

「可是什麼？」

「東西是假的。」

薛蟠一拍桌子，「收當的夥計是吃白飯的嗎？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能不知道？」

這時何權上前一步，代替自己的叔叔說道：「出事之後，夥計也跑了。」

薛蟠心中冷笑，「或者這一切都是個局，這一千兩銀子最後是進了何榮的腰包，而恆舒典憑空多了一千兩的虧損。」

何榮見薛蟠不說話了，他開口道：「少爺，現在年景不好，生意本來就難做，夥計們也已經盡心儘力為當鋪，少爺，老奴有個請求。」

「說。」

「老奴今年一文錢不拿。」

「叔，這怎麼行！」

「閉嘴！」

薛蟠看了何家叔侄一眼，心裡明白，這是塊硬骨頭，搞不好的話，別說當鋪的經營權拿不回來，還可能被反咬一口。

薛蟠在何榮的肩膀上拍了拍，「何叔，你這是幹什麼？爹爹還活著的時候，你就在我們薛家做事了，你做事，我放心。」

「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