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Ⅲ

薩麥爾進來看到路西菲爾的瞬間，面色瞬間凝結。

「見過殿下。」即使萬分不情願，薩麥爾還是老老實實地行禮。

「你要是不願意，可以不用勉強。」路西菲爾不買他的賬，「畢竟不是我要求你行禮的。」

「你？！」薩麥爾果然面露慍色，惡狠狠地等著路西菲爾。

「我怎麼了？我說錯了嗎？」路西菲爾從來不怕正面剛。

「好了好了，薩麥爾殿下，有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談！」米迦勒一開始就頭疼要怎麼處理這見面就炸的兩位，趁著爭執進一步升級之前，他趕緊平息戰火。

「剛才我和副君殿下討論關於清剿間諜的事情，正好你來了，我也正好把剛才討論出來的結果給你分享一下。」見薩麥爾坐下，米迦勒趕緊提正事。

【這個執法者很容易『憤怒』呢。】路西菲爾的意識里傳來「七宗罪」的聲音。

「七宗罪」原本的特性就是洞察每一個生靈潛在的原罪，並施展相應的原罪發動攻擊。

【憤怒？】路西菲爾不動聲色地斜了薩麥爾一眼。

【是啊，他只要隨意撩撥一下就會暴躁起來，比這個紅髮小哥好對付得多。】「七宗罪」的語氣聽起來很愉悅。

【等我逮著機會試試。】路西菲爾心中玩味：憤怒的武器是一把長木倉……

（對了，上帝好像給了我一個叫『七美德』的東西……）路西菲爾開始走神：（上帝給我的三件信物我都還沒看呢。）

「不行，沒有找到證據之前，如何隨意抓捕？」薩麥爾眉頭蹙起，完全不認同米迦勒的提議。

「等你找到證據，天國就已經被出賣得乾乾淨淨。」路西菲爾立刻反駁，「怎麼執法者大人在這個關頭反而變得仁慈起來了？」

「但天使憑空消失在天國，還是會引起其他同夥警惕……」其實米迦勒也不太贊成這麼極端血腥的辦法。

「所以就要求你們塔爾塔羅斯城的天使們審訊要迅速，情報也必須要快和准。」路西菲爾不是天使，所以他對天國教義中的「仁慈」不為所動。

「這……」米迦勒不由得猶疑。

天國的天使要求「寬容」、「仁慈」，這就變相地要求天使不得輕易殺生。更不用提熾天使，他們擁有天國最頂級的力量，一旦濫用，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也是天使們拒絕的原因。

「如果你代表塔爾塔羅斯城拒絕我的提案，那我就直接去找阿撒茲勒介入戰鬥，以處決叛逆者的名義正大光明的動手。」路西菲爾這麼說已有故意誇大的成分，「我敢肯定阿撒茲勒不會拒絕。」

說完，路西菲爾就開始觀察兩位天使的反應。

兩位熾天使的臉色具是一變，米迦勒是變得憂慮，而薩麥爾則是有些目眥欲裂的程度了。

「幹嘛這樣看著我，是想說我越權了嗎？」路西菲爾不以為意地問道。

「直接讓軍隊介入會不會太大動干戈了？」米迦勒不得不憂慮，「而且讓守衛天國安危的天使軍把刀刃對準同胞，這樣的事……」

「排除隱藏在天國內部的隱患，難道不是守衛天國的安危？」路西菲爾反問。

「可是……」米迦勒還是很猶豫。

「你確定你不是假公濟私？」薩麥爾冷聲問道。

「你的話問得很奇怪，我不是很明白。」路西菲爾把視線轉到薩麥爾身上。

「你……」薩麥爾不知對方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原本他不打算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既然對方如此明白地說出來，他也不介意說得清楚一些：「你確定你不是在排除異己嗎？」

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有些咄咄逼人了。

「嗯？排除異己？我要怎麼排？」路西菲爾瞪圓了眼睛，他覺得這傢伙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天國是天使的國土，我要排除異己，是要把你們天使全部排擠出天國嗎？」

「……？！」薩麥爾覺得路西菲爾在強詞奪理，但他確實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要說『異己』，也是我才對。」路西菲爾無所謂地攤攤手，「如果薩麥爾大人對我的提議有意見，我也沒話說，畢竟肅清間諜最後獲益的還是天使，也與我無關。」

「話不投機，前來打擾確實是我的不對，那我就先告辭了。」路西菲爾覺得坐在這裡進行著毫無意趣的辯論實在沒意思，他起身，隨意揮了揮手，「告辭。」

說完，路西菲爾就瀟洒地離開了，也不管兩位熾天使變幻莫測的神情。

走出太陽天的行政宮殿，路西菲爾發現天上的太陽漸漸西斜。

（都已經過了一個早上了嗎？）路西菲爾的雙眼迎上刺眼的陽光，怔忡了一瞬間：時間過得這麼快嗎？明明事情都沒做幾件……

（對了，天使有近乎無盡的生命，所以時間對他們來說是不值錢的吧？）路西菲爾心中感概了一句，又開始考慮接下去的行程。

（天國應該有圖書館吧？要不我去見見米迦勒推薦的那位館長？）路西菲爾如此想著，覺得這個可行，就立刻去尋找圖書館的方向。

天國重信仰、重禮儀，同時也重視知識的積累，所以各重天都建有大型的圖書館。越是高階的天使就越重視自己的學識修養，圖書館的規模亦是越往上的規模越大。

（沙法爾應該是一個智天使，那他應該在土星天的圖書館里工作。）路西菲爾照著推斷，最後把目的地定在了土星天的圖書館。

圖書館的規模不亞於一座城堡，路西菲爾從正門走進，越過了花園，進入了城堡的主體。

入眼就是林立的書櫃，以及裝滿書櫃的數量巨大的書籍。但這裡並沒有路西菲爾想象中來去如織的身影，甚至寂靜得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這裡的採光也非常好，天國終年籠罩在神的光輝中，越是接近神，就越沒有黑暗。不似混沌國土裡的大書庫，常年需要點燃燈火照明，書庫里的賢者們分撥聚集在光源邊上，或是閱讀，或是討論。

路西菲爾暫時不想打破這種寧靜，就沒有出聲喊人。他走近書櫃，仔細觀察書櫃里的書：看得出來天使是非常講究精細的生靈，每一本書本的精緻厚重的封殼，就連每一個書角上都有細緻的羽毛包裹著。

他小心翼翼地從書櫃里抽出一本書，從他認知的辭彙里猜出這是一本讚頌上帝的詩集。他隨手翻了翻，覺得沒什麼意思，就把書放回原處。

他退後幾步，看到了圖書館內部的標示，才知道這裡神學區，專門收納關於神的信仰，神的禮讚。倒是有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引起了路西菲爾的注意：這本黑色的書在花花綠綠的書堆里就有些顯眼了。

「神學……大全……？」路西菲爾拿下這本書，努力地拼讀封面上的金色燙金辭彙。讀完，他迷惑：這本書有什麼很禁忌的地方嗎？

順著這個想法，他翻開書本，遺憾的是書內的文字大量運用書面體，搞得他沒辦法讀懂裡面的內容。

「……副君殿下？」路西菲爾背後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聖母殿下？」路西菲爾回頭，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聖母。他看到聖母手上抱著一大摞的書，看起來有些吃力的樣子。

「我幫你吧。」路西菲爾幫聖母分攤了一大部分的書，他看了看，書的規格都比較小，厚度也薄，不像是天使會看的，「……這些是？」

「這些是閱讀課上分給小天使們看的。」聖母溫柔地說道，一邊給路西菲爾指明方向：「請往這邊。」

「你說的小天使……聖母殿下是在保育殿和天使學校里工作嗎？」路西菲爾問道。

「嗯，妾身在保育殿里照顧剛出生的小天使。」聖母帶著路西菲爾到了指定的位置，把書放在桌上。

「哦……」原來「聖母」的封號是這個含義。路西菲爾學著聖母的樣子，把書放在桌上。

「殿下呢？殿下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看書了？」聖母問道。

「哦，我要尋一位可靠的老師教我天國語。有人介紹說沙法爾大人是合適的人選，所以想過來詢問一下。」路西菲爾如實說道。

「沙法爾大人學識淵博，也常常在天使學院任教。」聖母認同這個說法，「妾身幫你叫人來問一下吧。」

聖母搖響了某處的鈴，不多時就有兩位座天使出現。詢問了館長的去向，座天使告知館長現在在學院授課，並不在圖書館。

「真不湊巧……」聖母頗為遺憾地說道。

「沒關係，我不著急的。」路西菲爾無所謂。

「要不，妾身幫殿下預約，您幫妾身把新的書帶到保育殿，好不好？」聖母笑容明媚，看得路西菲爾一時怔忡。

這般明快的笑容，讓路西菲爾憶起女王同樣明媚可愛的笑容，一時間，兩個互不關聯的女性的面容，突然重疊在一起。

「可以。」路西菲爾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有了聖母的面子，預約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得多，兩位座天使也顯得格外殷勤，不僅幫忙搬書，還把兩位一起送到城堡的門口。

「和聖母殿下一起的天使，以前沒見過啊？」見前頭兩位身影消息，其中一個座天使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笨，你沒聽聖母殿下喊他『殿下』嗎？」另一個座天使斜了同伴一眼，「那隻能是和聖母殿下平起平坐的副君殿下了。」

「啊，他就是副君殿下嗎？」座天使吃驚，「我看他不聲不響的，還以為是那個新晉陞的智天使呢。」

「噓，聽說這位副君殿下不是善類……」那座天使話說了一半，覺得這話頗有搬弄口舌之嫌，就改口：「不知道的事我們不要多說，幹活就是了。」

「也對……」

※※※※※※※※※※※※※※※※※※※※

爭取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