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Ⅵ
「那是什麼地方?」路西菲爾看著側邊這扇開著的門,問道。
沒有回答。
「問你話呢,七美德!」路西菲爾的語氣開始不耐。
【是吾神的卧室……】「七美德」這才不甘不願地回答。
「卧室?那不就是睡覺的地方嗎?」路西菲爾眉頭緊蹙,腳上卻一動不動,「什麼要緊的事非得要放在卧室里說?」
【哈哈,當然是『要緊』的事,才得在卧室里說。】「七宗罪」的語氣突然歡脫起來。
【你住嘴!吾神才不會那麼齷齪!】「七美德」憤怒得幾乎尖叫。
「……」(所以你們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麼事?)路西菲爾不耐煩地聽著兩個傢伙相互diss,一邊超不愉快地在心中吐槽。
走過了一段漫長的長廊,路西菲爾才發覺天國的建築似乎都很喜歡修建長廊,越是高級別的建築,越是有漫長的長廊。
(不過至高天只有聖殿一座建築,上帝愛怎麼修就怎麼修……)
推開了寢宮的大門,又是一片純白無暇的水晶世界。
「您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路西菲爾無視了內里枯燥無味的裝飾,單刀直入。
「路西,你過來——」上帝坐在床上,撤去了周身的聖光。許是沒有了聖光的遮掩,上帝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平時的那麼冷漠。
「??」路西菲爾聽到上帝對自己的稱呼,身子顫抖了一下。在戰爭中從未感到害怕的他,在這會兒有些莫名地感到恐懼。
「我跟你之間好像沒那麼熟吧?」路西菲爾沒動,雙目緊緊盯著上帝。
上帝的容顏自然是碾壓一切的存在,如同一個完美無缺的藝術品——美則美矣,卻少了生氣。
路西菲爾全然沒有在意上帝展示出的美,越看對方的臉,就越覺得詭異。
(我怎麼覺得他和我長得有些像?)得出這個結論之後,路西菲爾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你坐過來。」上帝指了自己身邊的位置,不知是邀請還是命令。
「行。」路西菲爾索性不再揣摩上帝的心思,大大方方地坐在上帝指定的位置上,「有什麼事趕快說,我還有事要忙呢。」
「服侍吾。」上帝的命令簡單粗暴。
「??」路西菲爾懵圈:服侍?怎麼服侍?在他的意識里,「服侍」是僕人侍奉主君的意思,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和上帝的關係是處於低劣的位置。
「你不願意侍寢嗎?」上帝見路西菲爾久久不作反應,語氣抬高不少。
「???」侍寢,這又是個什麼玩意兒?路西菲爾的意識陷入了雲里霧裡的境地,「是讓我陪你睡覺嗎?」
「……」上帝聞言,陷入了沉默。
「以往您睡覺的時候都是叫手下的天使作陪的嗎?」路西菲爾追問。
「不。」
路西菲爾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力量帶動,天旋地轉之後,他躺在柔軟的床上,緊接著眼中就出現了上帝放大的美麗容顏。
「這是獨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例外。」上帝欺身而上,雪白的衣袍完全覆蓋了路西菲爾的身體。
「哦,我還要感到榮幸嗎?」路西菲爾雙瞳眯起,這下他算是明白對方說的「侍寢」是什麼意思了。
「無所謂。」上帝用手捏住路西菲爾的下巴,滿意地看著身下之人馴服的模樣,「很快,我就讓你感受到無上的愉悅。」
曖昧的話語裡帶著致命的誘惑,似乎沒有生靈可以從這種誘惑中逃離。
【住手!您不可以違反戒律!】「七美德」發出了尖銳的警告,同時它亦飛射出銀色的鎖鏈想要制止上帝的行為。
「哼,雕蟲小技。」上帝一揮手,就把「七美德」甩到一旁,後者則是像一堆廢鐵一樣地掉落在地上。
「給吾老實點!」上帝不給外物干擾他的機會,一聲令下,「七美德」就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好了,礙事的傢伙消失了。」處理掉了「七美德」,上帝還想繼續剛剛起頭的事情,「我們繼續吧。」
就在上帝以為可以順利進行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領口被身下的人抓住,往下一扯,對上路西菲爾燃燒著怒焰的龍瞳。
「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敢這麼使喚我?」
「嘭」的一聲水晶破裂的聲音,上帝的身體竟被重重地砸在水晶的牆面上。
「你以為你換了一個軀殼,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路西菲爾已經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殘羹剩飯,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年的神嗎?」
「嘿,居然被你發現了……」「上帝」緩緩起身,冷漠的臉上卻不顯一絲狼狽,「不過,這個新的軀殼可是你這位『上帝』親自邀請吾來的,不然吾還真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
說著,上帝的外形開始出現了變化:原本閃耀著銀輝的長發染上了如墨的黑色,無欲的神瞳沾上了無窮的欲`望。
即使外形發生了改變,上帝穿著一身白袍依舊驚艷,沒有一絲違和感。
路西菲爾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這些,他意外的是上帝居然真的和一半的黑暗神格融合了,不過效果好像不太理想。
「那也沒辦法,誰叫他跟你差不了多少呢。」路西菲爾雙手叉腰,靜等著對方的後手。
「找死!」黑暗神一道怒氣化作衝擊波沖向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下意識地抬手去擋,卻發覺看起來猛烈的衝擊波到了他面前就弱化成一陣輕風。
「……」這是誰也沒料到的結果。當時光明神在黑暗深淵的時候,光明的力量在純粹的黑暗環境里被削弱,現實亦是如此,更不用說黑暗神現在還是只是借了上帝的軀殼。
「哈哈,還真是風水輪流轉。」路西菲爾捏響了手指的關節,這是他要開打的前兆。
「你,你要做什麼?」黑暗神聽到「咔咔」的聲響,頓時慌了。
「這樣的表情放在上帝的臉上還真是有趣。」路西菲爾一步一步逼近。
「你敢打我?」黑暗神這下是真的怕了,「你的拳頭也不是落在吾的身上,等到上帝醒來,你以為你能好過嗎?」
「那就揍上帝唄。」路西菲爾略略一笑,心情一陣大好,「反正我又不是他的造物,好不好過的,我不在乎。」
「等——」迎接黑暗神的,則是暴風驟雨般密集的拳頭。
聖殿的寢宮頃刻間變成了不亞於地獄的修羅場。
上帝做了一個旖旎的夢。
他夢見自己召見了自己最寵愛的天使,然後他們在寢宮的床上做了最親密的事。
夢裡的天使純潔、柔順,對著自己露出了幸福迷離的笑意。潛藏在心底的欲`望被勾引出來,天使的笑容更是一劑強效的催`情葯,使得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把天使揉進自己的骨血。
——原本天使就是從自己的光輝中誕生的啊。
接下來的事水到渠成。
夢境很美好,但現實卻是很慘痛的。
「……?!」上帝是被身上的疼痛給弄醒的。
怎麼回事?上帝懷疑是自己睡糊塗了。他再一動,全身酸痛感再度襲來,好像自己的身體被錘了無數次一樣。
酸痛過之後,上帝才發現自己平躺在寢宮的床上。
他起身,他清楚地記得他是坐在御座上的,怎麼睡了一覺,不僅渾身酸痛不說,連位置都換了?
上帝並不認為自己有夢遊的毛病。
「創世之書!」上帝坐起,朝著空曠的房間高聲呼喊。
沒有回應。
「創世之書!」上帝不悅,連聲音都抬高了許多。
「來了來了!」就在上帝準備第三次喊它的時候,創世之書終於晃晃悠悠地從外面飛進來,飛過的路徑一路潮濕,「吾神您找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帝沒空關注創世之書狼狽的,嚴厲地質問。
「啊,您等我收拾一下……」創世之書渾身濕漉漉的,它努力的捲起身上的紙張,滴滴答答擠出一堆的水。
「你怎麼變成這樣?」上帝見創世之書慘不忍睹的樣子,也顧不上生氣了。
「還不都是拜您所賜?」創世之書又擠出了一灘水,「您不記得啦?」
「是吾?」上帝疑惑。
「是您醒過來,說要叫殿下過來侍寢,我制止您的行為,然後您就把我扔到聖池裡去了。」創世之書抱怨地說道,「過了一陣子,我見殿下氣勢洶洶地走出來,本來還想叫他幫忙的呢,唉……」
「吾只是睡著了,為何會這樣?」上帝眉頭緊蹙。
「……我怎麼知道?」創世之書不滿地嘟噥著,「您倒是別光看著,幫幫我啊。」
「……」上帝無言,一道白色的亮光落在創世之書身上,立刻就干透了。
上帝閉上眼,搜索自己身體的記憶,剛才自己召見路西菲爾,命令他侍寢,然後黑暗神出現,最後被胖揍一頓的事實一一閃現。
「黑暗神!」上帝咬牙切齒。
「是黑暗神的意識趁您不注意控制了您身體的掌控權嗎?」創世之書覺得這樣就說得通了,同時它回想在創世慶典那天,上帝突然跟不受控制一樣的出手襲擊路西菲爾的情形,「黑暗的意識會不會太多了?」
「?!」上帝這才意識到嚴重性,重新檢查了自己的神識,他才發覺不知何時開始黑暗的意識完全湧入自己的體內,遠遠超出一半神格的承載力。
「……為何會這樣?」上帝想不明白,「另一半的神格出問題了?」
「要不,您找機會問問副君殿下?」創世之書隨口提議。
「……」上帝無言,他自覺他沒有那麼厚的臉皮。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創世之書見狀,在心裡默默嫌棄了一句。
「住嘴!」上帝又是一聲呵斥。
還沒等創世之書反駁,角落裡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創世之書循聲看去,沒想到看到了像垃圾一樣被扔在角落裡的「七美德」。
「你不是在殿下那裡嗎?怎麼被扔在這裡了?」創世之書扇著自己的書頁,飛到「七美德」所在角落。
靠近一看,乖乖,「七美德」的鎖鏈居然直接被削成了數段,在這個天國除了聖劍應該沒有其它的武器能斬斷它了才對。
「是黑暗神的言靈。」上帝手中擲出一道聖光,光球落在「七美德」上,瞬間驅散了覆蓋在其身上的黑暗力量。不多時,「七美德」再度恢復生機。
【吾神,您心生黑暗,不配為光明的神祇!】
【即使是神,違背了戒律也不能逃離制裁!】
【上帝,請您伏法!】
「七美德」擲地有聲地控訴了上帝的罪行。
「……」創世之書現在一點也不同情「七美德」了,甚至覺得路西菲爾把它丟棄是它活該。
「閉嘴。」上帝面無表情下達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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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搞什麼飛機?
創世之書:還好殿下留手了沒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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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尾「七美德」的話,參照了魚危的《全天堂》的一些細節,好久沒看了,具體是什麼樣的我也懶得去回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