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逃之夭夭鰲少保

魏東亭被騙上了肖國建的「賊船」，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趕快「下船」，連聲向肖國建哀告：「肖公子，俺是朝廷的人，俺不能，俺不能.....」

到了這種時候，還惦記著你那個滿清朝廷，算你狠！

肖國建笑道：「只要將這些八旗兵殺光，你就沒事了。」將一的炮彈塞入魏東亭手中。此時的魏東亭彷彿成了程序控制在肖國建手中的機器人，機械的連續不斷的將炮彈扔向半山腰的八旗兵。

當然，每隨著一炮彈扔出，魏東亭都要緊閉一下眼睛，他怕看到隨著炮彈的爆炸，四處飛濺的血肉之軀。

剛才還兇猛異常的八旗兵，勇氣膽略遭受到徹底的摧毀，大批人馬轉身向山坡下狂奔。鰲拜半生戎馬，何嘗吃過這樣大的虧。舉劍砍了幾名奔到他身邊的部下。

「快點回去！給老子抓住他們，抓住他們......」此刻他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他身邊的索爾特勸道：「鰲少保，這些賊寇已經完全控制了局勢，弟兄們怕是......」

「我八旗子弟當年叱吒風雲、所向披靡的勇氣都到哪裡去了？」鰲拜又隨手剁下一名兵士的腦袋，「沖，給老子沖，就是人死絕了，也要抓住這些草寇。尤其那個魏東亭，小皇帝總是將他視為心腹，老子將他抓入京城，看他還何話說。」

無意之中，鰲拜說出了心裡話。這些都是犯忌諱的，索爾特只能裝糊塗，忽然向山下一指：「不好，草寇包抄過來了。」

隨著手勢望過去，在黎明之後的微曦中，數十名義軍兵士，從山的背面慢慢向山坡下運動過來，大有將這些八旗兵聚殲的舉動。

山頂上的諸位領十分清楚，別看局勢已經為己方完全控制，但這只是暫時的，一旦炮彈用盡，八旗兵衝到山頂，結果只有一個，所有人全部玩完。

吳六一向肖國建建議，由他帶人包抄敵後，或許可以動搖敵人軍心，使他們徹底崩潰。也只有這個辦法了，肖國建點頭同意。

鰲拜向山坡下望望，輕蔑笑道：「兵法雲『倍而圍之』，區區幾十個草寇，也想包咱們千名八旗精銳的餃子。索爾特，索爾特......」

上面敵兵狂轟濫炸，下面退路又被切斷，索爾倉惶失措，沒有將鰲拜的話聽入耳朵內。鰲拜氣得舉起寶劍，但想到這是自己身邊唯一的將領，又將寶劍放下：「索爾特，索爾特......」

索爾特這才聽到他的喊叫，驚魂未定扭過頭。

「索爾特，你是不是被他們嚇破了膽？」

「奴才在想，在想，是不是趁著敵人的包圍圈還沒有形成，咱們趕緊撤吧。」

「你想撤？」鰲拜陰鷙的目光盯視著他。他的心狠手辣在整個八旗兵是出了名的，索爾特小心翼翼道：「漢人有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將來奴才再去召集一些人馬，定能一鼓蕩平這些草寇......」

「你還要等將來？」鰲拜揮動一下寶劍，「索爾特，命你即可率領五百名——不，三百名兵丁，一鼓全殲包抄的草寇，如果放跑一個，你要小心你的腦袋。」

「這......這個......」索爾特聲音輕得像蚊子。

「怎麼，你不願遵守將令？」

「奴才，奴才不用這麼多人。」一個想法在索爾的腦海中形成，他僅帶著他的百名親兵衛隊，向山下運動過去，動作異常迅。到底是自己的部下，沒有丟了八旗精銳的名頭。鰲拜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再顧及他們，回頭繼續審視山頂上的戰鬥。

看到眼前的一切，鰲拜差點吐血，在他的嚴令下，部下再無人敢臨陣脫逃，也正是這個原因，在沖往山頂的道路上，橫七豎八趴滿屍體，存活的兵士也大都體無完膚，躺在亂石叢中痛苦哀嚎。

扭頭看看身邊，沒有遭受重創的只剩下自己的親兵衛隊了，這百名兵士是最後的本錢，只等索爾特全殲包抄敵後的那伙草寇，才能使用這最後的生力軍做最後一搏。

鰲拜臨陣經驗畢竟豐富，在經歷最初的震怒之後，他終於冷靜下來，開始仔細觀察戰場形勢。據他判斷，山頂敵人不會過百人，別看他們扔下的炮彈非常厲害，但區區數十人又能攜帶多少炮彈上山，持續的時間不可能太長。為了試探敵人實力，鰲拜令部下又做了數次小規模衝鋒，山頂扔下的炮彈明顯稀疏許多。他們的炮彈快用盡了，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鰲拜在把握著反擊的最佳時機。

但這時機久久沒有到來，東方的太陽已經升到山頂，還是沒有看到索爾特勝利歸來的身影。

難道索爾特跟他的部下遭到了全殲，區區幾十名草寇有這麼大的胃口？鰲拜正在思索，身邊一名親兵忽然指著山坡下：「不好，敵人衝上來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鰲拜，因為身軀高大，不用站起身也看得十分清晰，山坡下數十名穿著蕪雜的人，喊叫著向上衝殺而來。

這麼點子人，竟能將索爾特上百人全殲。八旗子弟當年所向披靡的威風到底都弄哪裡去了。

鰲拜悲從心起，一躍而起，拔出寶劍帶頭迎向吳六一所帥義軍：「為索千總報仇啊！......」

鰲拜親兵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百戰之士，吳六一可不願做這種無謂犧牲，眼看衝到半山腰，忽然將手一招，數十名部下全部卧倒在地。

還沒跟敵人見面，裝出這般慫樣，別是被八旗子弟的威名嚇破了膽吧。鰲拜把寶劍擺動一下，剛要喊「沖」，突然從山坡兩旁的亂石叢中站起十多個身影，手中東西冒著火光扔了過來。

距離太近了，比衝擊山頂遭受的打擊更為慘烈，連炮彈越過半空的嘯聲都聽得真真切切，隨著連續不停的爆炸，鰲拜親兵死傷大半。

「少保趴下，快趴下......」跟在鰲拜身後的親兵隊長，耳朵非常好使，一腳踹在鰲拜屁股上。

當年跟袁崇煥對陣時，鰲拜有過多次類似的經歷，很乖覺的順勢趴在地上，一炮彈擊中他身旁不遠處的大石頭，火光閃動，爆炸開來。鰲拜毫無損，幸運的躲過致命一劫。給了他生命的親兵隊長可就沒有這般幸運了，被炸飛的彈片騰空抬起，像是經歷了一場解剖，整個身軀在半空中四分五裂。

「嗐！」鰲拜見到的死亡成千上萬，只有面對的這一次死亡最為怵目驚心，一個念頭無法抑制的閃現在他的腦海里，半生衝殺才換來今日的榮華富貴，勇敢對於自己還真的那麼重要嗎？無論什麼時候，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鰲拜再也不想去顧及所謂的滿清第一勇士的頭銜了，灰心之餘，在數十名侍衛的保護下，終於得以衝出包圍圈。

一陣狂奔回到大營。一名侍衛向他建議，敵人會尾隨追擊的，還是趕緊離開吧。

鰲拜很清楚，草寇人數太少，不會也不敢直接攻擊大營，但在他的體魄內已經完全失去勇敢和戰鬥精神，喘息未定，連連道：「對，你說的非常對，俺們趕緊逃，越遠越好......」

侍衛重新給他準備了一匹戰馬，鰲拜沒有精力跳上去。「媽拉巴子，你們沒有手嗎，不能扶一下。」

今日的鰲少保是怎麼了，過去比這慘敗十分，也沒見他如此。侍衛驚奇的過來將他攙上戰馬。

剛出大營，就見遠處一群人追了上來。

「敵人來了，快跑呀！」鰲拜磕動戰馬，衝出侍衛的環繞，兩名毫無防備的侍衛被撅翻在地。

「少保不要慌，小的看好像不是草寇，是索千總的人。」一名侍衛拉住馬的韁繩。

「哦！」鰲拜扭回頭，只見一瘸一拐的索爾特，在兩名部下的攙扶下，向這邊而來。

「索爾特，你沒有戰死？」鰲拜舉起馬鞭對準索爾特的腦袋抽下去。八旗子弟都是主奴關係，上官抽部下的鞭子，別說犯錯，就是僅憑一時好惡，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在滿清入關以前，後為一國之君的皇太極就曾吃過努爾哈赤不少鞭子。

鞭子即將落到頭頂，索爾特抬手抓住，一用力給奪了過去。部下奪長官的鞭子，這是未曾生的事，鰲拜沒想到他竟敢這樣做，懵愣好久，才直斥道：「你，你膽敢如此？」

「鰲少保打奴才的鞭子，奴才不服。」索爾特指著身後，「奴才好歹全師而退，你再看看，跟隨你在山坡上的部下還有多少，奴才勸你早點退兵，你就是不聽，所以才造成此次慘敗。」

「你還有臉訓斥爺，如果不是你臨陣脫逃，如今潰敗的應該是草寇，是他們......」鰲拜又恢復往日的威勢，從馬上利索跳下，拔出寶劍向索爾特腦袋砍過去。索爾特向後退開數步，舉起手中鞭子抽向鰲拜手腕。

鞭子迎擊寶劍，是象徵性而已，部下當眾跟自己作對，鰲拜的震怒程度可想而知，寶劍越舞越快，步步緊逼過去。

鰲拜武藝高過自己多矣，何況身邊還有眾多侍衛，久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索爾特一邊還擊，一邊尋找可以逃脫的時機。

鰲拜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罵道：「你們都愣著幹嘛，還不將這個亂臣賊子拿下。」眾侍衛方才醒悟，紛紛拔出武器圍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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